「休息?在辦公室休息不就得了,為什麼還要出來,真是奇怪。」
「听過一種叫『辦公室的戀情』嗎?如果在辦公室里公然『休息』,那不就等于是見光死,而且有些『休息』是不適宜在辦公室里上演的——」
「是嗎?」她遲疑道。正想再咬一口漢堡時,藍仲達突然橫過駕駛座,傾身向她——
「他來了——」他拉著她低下頭,同時身體壓低在她身上。
一秒、二秒……
祝雪融的心跳突然難以控制地加速跳動著,原因莫名;她只知道,她從未和一個男人如此靠近過。
老天,他甚至壓在她身上。
祝雪融全身僵直著,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只覺得心髒已經跳上喉嚨,隨時都有可能月兌口而出︰而她身上的每個細胞,似乎部敏感地感覺到他的存在。
五秒、六秒……
就在祝雪融緊張萬分的同時,藍仲達小心翼翼地沿著駕駛座慢慢起身,並且不知已從何處拿出照相機,「啪啪啪」地連照數張,準確地捕捉到「目標物」攜伴進入賓館的鏡頭。
望著藍仲達全神買注的側臉,祝雪融不禁有些訝異,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正經嚴肅的神情,她甚至可以感覺得到從他身體里散發出的專注力……
他向來總是嘻皮笑臉的!她還以為他不會有專心工作的一天……
她的思緒還未轉回,藍仲連即再度展露他慣有的招牌笑容,朝她笑道︰「備用的證據已經拍到了,角度抓得還不錯,等洗出來以後再給你看。」說著,順手拿起他的手機開始撥號。
「你要打給誰?」
「他——老——婆——」
「他老婆?」祝雪融吃驚道︰「這……這樣好嗎?」
藍仲達朝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一臉惡作劇的表情。
然後,電話接通了,藍仲達簡短扼要地告知對方他們的位置之後,立即又撥了另一支電話號碼。
「現在,你又要打給誰?」
「他老婆托我幫她聯絡警察。」
「警察?」她更加吃驚了。
藍仲達聳聳肩,在電話里和警察討價還價,最後,在確定警察十分鐘後會到,才放心地收了線。
「現在,我們就在這里等著『收網』即可。」他輕松道。
「需……需要把事情鬧得這麼大嗎?」她覺得有點不道德的感覺。
藍仲達瞧了她一眼,突然側過身子,一把按住她的肩頭,正色道︰「別傻了行不行?『捉奸就要在床』,這就是我工作的職責所在。」
「這樣——他們的婚姻不是太可憐了嗎?」她開始感到有些難過,難道一場經過眾人見證及祝福的婚姻,一定要以這樣的方式收尾嗎?
太殘酷了!
「今天就是因為他老婆有此懷疑,才會來委托我們調查;而她老公要在外偷腥,就必須承擔這種風險,我們只要盡到我們的職責就行了,至于往後的發展,就不在我們的服務範圍之內了。」
「你怎能如此冷靜地評斷這一切?難道我們就不能使事情有轉圜的餘地嗎?」她還是覺得不應該把夫妻兩人弄到彼此難堪的地步。
「我們可不是救世主,隱藏事實對我們並沒有好處,而且——」他頓了頓,問道︰「難道像這種對自己老婆不忠實的男人,你還要替他隱瞞?這樣他老婆不也是很可憐?」
「可是——」她囁嚅道,不得不承認他說的話有幾分道理,只是——
「別想太多了,乖乖吃你的漢堡吧!」他放妥相機,喝了口紅茶,悠哉說道︰「真正讓你大開眼界的場面,等一下就要登場了。
第五章
她的確是大開眼界了。
祝雪融對著鏡子梳挽一頭過肩的長發,想起前一天跟蹤捉奸的種種驚險的畫面——那可說是她畢生以來,所見過最混亂的局面。
以前,她也許無法想象「一哭二鬧三上吊」是何等情形,昨天,她真的見識到了。
那位陳太太會合警察進入賓館之後,雖然「如願」地逮到她老公和別的女人在床上廝混,但她所展現的驚人「哭功」,果然也讓在場人士大開眼界。
結果,最先被她哭到「崩潰」的不是別人——正是那位和她老公有不倫之戀的女人。
按著,兩個女人的戰爭于焉展開——她們開始對罵,然後,出乎祝雪融意料之外地,她們打了起來!
于是,原本的捉奸情節變成了勸架場面,警員們不但要拚命拉開彼此扭打的兩個女人,還得努力解救那名位于風暴中心的「始作俑者」。
而她,則忙著阻止藍仲達狂笑出聲。
現場真可謂一片混亂。
她沒想到藍仲達真會把它當作一場好戲欣賞,而且還看得不亦樂乎。
嘆了口氣,對自己梳得一絲不苟的發型做最後一番審視之後,祝雪融起身拿起皮包,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門,直接來到廚房。
「張媽。」她輕聲喚道,不想吵醒父母。
「你要出門啦?」正在洗東西的張媽一見到雪融,即匆忙擦干雙手。「你的早餐已經準備好了,今天也是要帶在車上吃嗎?」
「嗯。」她頷首,接過已裝好的早餐。「謝謝,那我出門羅!」
「□……」張媽想叫住她,但祝雪融早已轉身離開廚房,朝大門走去。
「你這幾天到底在忙些什麼?」當雪融正欲穿過客廳時,祝承祥富權威的嗓音驀地在客廳一角響起。
「啊?爸?」雪融嚇了一跳。「你……怎麼起得這麼早?」
「我才想問你。」祝承祥從沙發站起身。「你這幾天早出晚歸的,到底在忙些什麼,你不是辭職了嗎?」
「是辭了……」雪融低著頭,有些心虛。「但是……我又找到新工作了。」
「新工作?什麼樣的新工作?也是會計師的工作嗎?」
「差……差不多。」她更心虛了。會計和會計師的工作雖然不同,但好歹都有「會計」兩個字。
「什麼叫差不多?」祝承祥嚴厲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沒有『差不多』這種工作。」
祝雪融低垂著頭,不敢正眼看他。
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似乎重了點,祝承祥嘆了口氣,和緩道︰「爸不是反對你工作,只是這幾天逢志來家里都沒找到你,這樣似乎說不過去。」
「爸……」
「我知道,你一定又要說不喜歡逢志之類的話,對不對?為什麼你從來都不給他任何機會呢?」
她搖頭不語。
「或者……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他另做猜測。
她還是搖頭。
「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
「爸,我說過了,喜不喜歡是無法勉強的。」對于父親的強逼攻勢,她覺得很難過。
看著女兒為難勉強的表情,祝承祥直覺她有事瞞他,只是,到底是什麼事呢?
他知道他是無法從女兒這里知道的。
重重嘆了口氣,祝承祥揮揮手,有些妥協道︰「好了,既然上班,就不要遲到,你先出門,以後有時間再談。」
「嗯。」她點點頭,即逃命似地奔出家門。
***
她從來沒有這麼焦頭爛額過!
看樣子,是她低估了這家公司「混亂」的程度;這次,藍仲達真正讓她見識到何謂「一山還有一山高」,真是人恐怖了……
簡直就是地獄!
這是祝雪融目前所見的真實感受。
「我以為我終于打掃完畢了。」她拿著抹布站在藍仲達工作的專屬小房間,望著到處堆積散落的資料,泄氣地說道。
經過將近兩天的打掃,她已把辦公室所有的東西全部整齊地歸位,原本,她以為自己終于可以坐下來,好好地「見識」一下征信社里一團混亂的帳目,結果,才一轉到這個小房間,她的心頓時涼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