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事情怎麼會演變到這種地步?
他們兩人下約而同以一種極其怪異的表情,下解地看著躺在石床上的男人。
邵巡皺著眉,詢問她︰二逼究竟是怎回事?他是誰?」
「我不知道,不過很顯然的,我打擾了他的睡眠。」尋尋顫聲道,想起她剛才被咬的手指頭,現在血雖然已經止了,卻腫得像一根胡蘿卜,又紅又肥,她悄悄地將手放在身後,不想讓邵巡看到,免得他又要訓她了。
「不管他是誰,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吧!」邵巡拉著她的手,就要往外頭走去,絲毫沒注意到她腫得一塌糊涂灼手指。
「等等!」邵尋尋硬是停下腳步,盯著那躺在床上的男人半晌,以沒有受傷的那只手指了指,請求道︰「我們……帶他一起出去好不好?」
邵巡看她的樣子彷佛她瘋了,他搖搖頭拒絕了她的提議。「我們不能、也不需要帶他出去。」
「為什麼?」
「因為他有腳,可以自己出去。」邵巡執意往外頭走去。
他知道尋尋一向熱心,但這回也實在是熱心過了頭。
「他能出去早就出去了,他一定是被困在這里找不到出去的路。」
尋尋死拉住邵巡,覺得這樣的推測很合理,也許他和他們一樣,也是進來盜墓的,只是技巧比較差一點,所以進得來出不去。
再加上如果她沒听錯的話,在他被點穴前,雖然他口里含著東西,發音有些含糊不清,但她確定听見他叫出她的名字。為什麼他會知道她的名字呢?她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才行,這樣更加深了她想帶他出去的決心。
「我們不曉得他的來歷。」
「這很重要嗎?只是帶她出墓穴而已。」她不解道。
「點穴的時間有限,萬一他醒來俊飽擊我們怎麼辦?」他提出一個明顯的危險性。
「你武功這麼高強,就當是練練身有什麼關系。」這倒也是個事實。
「他個頭高大,我背著他可能躍不上進來時那麼高的坑道。」他指出最實際的問題』所在。
「你也不矮呀,而且我有這個。」尋尋從背袋里找出一條帶鉤的繩索,做了做投射的動作。「我們可以攀著它爬上去,你就不必那麼辛苦了。」
他找不到抗辯的理由了。
「我不懂,你為什麼非要帶他出去不可?」
「因為我們不能見死不救啊!放他一個人在這兒,他會餓死的。」尋尋過去扶起那名男子,固執地道︰「如果你不願意幫忙,我還是會想辦法拖他出去的。」
「好吧,我投降,真服了你。」
邵巡走過去扛起那名男子,知道自己拿她沒輒了,尋尋天生具有悲天憫人的胸懷,她向來說到做到。
尋尋笑咪咪地提著油燈,高高興興地走在前頭替大哥引路,這次的行動勉強還算是有所收獲,至少他們救了一個人。「我們快走吧!」
他們花了比預計還久的時間,才出了那個鬼墓穴。
尤其要重新通過那座自動開啟的石壁,真是萬分艱難,無論他們怎麼試,門不開就是不開,就在他們即將放棄的同時,邵尋尋不知道踫到了什麼東西,石壁突然就開啟了,于是,他們莫名其妙地進去,又莫名其妙地出來,仍然不知道石壁到底是因何而啟動的。
邵巡背著那男人辛辛苦苦地爬出地面,將他置于草叢邊,自己也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下次別再叫我做這種事,簡直是謀殺親兄。」他氣喘吁吁地抱怨,要他背一個體型幾乎比他還高壯的男人爬那狹窄的坑道,簡直就是要他的命。
尋尋也爬上地面,听到那男人低低地申吟了一聲,便直接過去蹲在那男人身邊,將油燈湊上前,擔心道︰「大哥,麻煩你過來瞧瞧,他的臉色好蒼白喔!」
他快崩潰了,她分明沒把他的話听進去。
邵巡無奈地起身,明白自己是絕對拗不過她的,還是少費點唇舌比較好,更何況他現在實在累得沒法再反駁她的意見。
他執起那男人的手,不情願地把著脈,本已皺成一團的眉頭,這會兒更像個包子似地全擰在一起了,他緩緩開口︰「他的氣血運行得很慢,而且體溫偏低。」
邵巡放下他的手,開始試動他的手關節與膝蓋。
「我懷疑他到底被關在里面多久了?妳看他的手腳關節都僵硬得不能彎,一定是很久沒有動,可能要一些時日的調養才會恢復正常的行動能力。」
「好可憐,難怪他看起來那麼虛弱。」邵尋尋蹲在一旁一手提油燈,一手托腮,一雙美目從那個男人身上轉回邵巡臉上,柔聲道︰「大哥……」
一看尋尋的樣子,邵巡馬上有不妙的感覺,立刻開口斷然拒絕。「不可能的我絕不答應,他不是小貓小狽,而是個人,一個道道地地的男人。」
他太熟悉尋尋的這種眼神和語氣了。
從小時候開始,她只要跟著邵雍出去挖墓,一定會帶回一些和挖墓無關的「附屬品」--小貓小狽自是司空見慣,連別人走失的雞鴨、半夜從樹上掉下來的蝙蝠……都會被她「好心」地帶回家,邵家後院在她善心的經營下,早已變成動物收養院,里頭除了邵農平種的一些奇奇怪怪的農作物外,就是邵尋尋飼養的「挖墓戰利品」。下過這次實在太離譜了,她竟想帶個男人回家?說什麼他都下答應。
「我們救人還需要分男女嗎?放他一個人在此荒郊野外,不出一日他就會死掉了。」尋尋可憐兮兮地說。她明白帶個男人回家有些夸張,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執著些什麼,只是覺得不能就此放下他不管。
「我們不能隨意帶他回家,他的家人會擔心的,而且再過一個時辰,他就會自動解穴回家了。」
邵巡起身拍去沾于白衫上的泥土,一副準備離開的樣子。
「別這麼無情嘛!」她可慌了,急忙死拖住邵巡的衣角,來個哀兵政策。「你也說過他的身體狀況有異無法自行移動,就算解穴了,你教他如何回家?萬一餓死或被野獸吃掉,他的家人才真要擔心一輩子呢,而我發誓,我也會因此內疚一輩子的。」
面對一臉耽憂的小妹,邵巡突然興起一抹頑皮的眼神。
「如果妳願意代替我接掌家里的事業,我還可以考慮考慮幫妳。」他故意聳聳肩,態度優閑。
嚴格說來,尋尋無論在盜墓或是陵寢建築方面的專精程度,都遠在他之上,就連邵雍在作決策時,也會听听她的意見,如此人才,不繼承家業豈不太可惜了?
「怎麼可能?事業當然是要由你接管,我只能偶爾提供阿爹意見。」
她都快急死了,他還有心情和她討論家業繼承問題。
「就我所知,爹從沒反對將事業讓妳打理,既然妳有這方面的才能,比我更適合勝任。我這麼疼妳,妳就成全我,如何?」
這算什麼話?就算當代唐朝女人的地位頗高,甚至還出現了女皇帝,可也鮮少听過做哥哥的「求」妹妹繼承家中的事業。
但對邵家這對性格回異的兄妹而言,可就一點都下奇怪了。
「好吧!我答應你就是了。」唯今只能先來個緩兵之計,其余的以後再打算,邵尋尋連忙催促道︰「來吧!救人要緊!再下快點,天都要亮了!」
邵巡無言盯了她半晌,頗認真地思索她爽快的回答。
繼承家業的要求他不知已對她提過幾次了?她從來就沒認真考慮過。如今,為了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她竟可以二話不說的一口答應,其中必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