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個有責任感的小東西,但你也得為我們的寶寶著想一下吧!」孟霆的手撫上她依舊平坦的月復部。
「不要!這樣我以後就見不到穎竹了。」一想到這,梅的心情就不免沮喪起來,她總覺得與穎竹之間有一份難以割舍的牽系。
「傻丫頭,你的腦袋到底是怎麼運作的,不教書並不代表見不到穎竹,你可以去她家拜訪,她也可以來這里陪你啊!」孟霆啼笑皆非。
不教書的協議就在孟霆的熱吻中算是確定了。
屬于兩人的愛意呢喃再度漾開。
秋意微涼,夜幕輕垂如紗,熱烈激情、縫緒柔情無限……
***
認識穎竹這麼久了,梅第一次到關家作客。
自從孟霆替她辭去聖母堂的教職工作之後,梅整天窩在家里當「閑妻涼母」,今天難得親自去接小磊他們下課,就難推卻穎竹的盛情邀約。
「我阿瑪和額娘還沒有回來,他們每天這個時候都會出去散心的。」穎竹帶領她們進入客廳。
阿瑪?額娘?穎竹是滿人?
「龍翔來過嗎?」梅好奇地問,穎竹臉上立刻飛上兩抹紅暈。
「他只送我到門口,沒進來過!不過額娘見過他了。」
「哦!結果呢?」光看穎竹一臉靦腆甜蜜的笑容也知道答案了。「很滿意,對不對?」
穎竹紅著臉點頭。天!她不好意思的表情和龍翔簡直是一個樣子。
「不談這個了!我家後院養了很多小動物,要不要來看看?」穎竹開心的提議。
「要!」梅還來不及作反應,小磊和小聆早就搶先開心的回答了。
「呃……我最近比較容易感到疲倦,還是你帶他們去看就好了,我待在這!」梅笑笑說。
「也好!後院地滑,你現在有孕在身,還是小心點好。我們等一下就回來。」
一手牽一個說道。「來!阿姨帶你們去看公雞。」
待她們走後,梅才定下心來環顧整個客廳──完全的中國風味,書畫滿掛,玉雕龍獅放在小幾上,木雕的中國座椅適宜地擺至兩側。
一面全掛滿相片的牆緊緊吸引了梅的注意。
她走上前細看,有些相片感覺年代相當久遠,而相片中的人身上所穿的服飾也是她從未見過的,其中有一幅已微泛黃的年輕夫妻結婚照,更是讓她久久無法自已……因為它下方有兩行小字──
愛新覺羅•瑾裕。
畢爾佳•世爾。
愛新覺羅•瑾裕?怎麼會在這兒出現這個名字?她和穎竹是什麼關系?
望著相片,淚水不自覺地如珍珠般滾落。銀姨的陳述與爹地日記中的點點滴滴不斷浮現……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梅覺得腦中一片紊亂,無法理出任何頭緒。
「好奇嗎?」一句溫柔的問候在梅身後響起。
梅嚇了一大跳,反射性的轉過身。
「你還好吧?」來人顯然被梅滿臉的淚痕所驚惑。「是不是不舒服?」
「還好!」梅有點不知所措。「穎竹帶孩子們到後院去了。」她一面說,一面以手努力地擦拭淚痕。
「你就是梅吧?常听穎竹提起你。我是她額娘,你叫我瑾姨就行了。不好意思,你關伯父被幾個好友拉住下棋去了,所以只有我先回來。」
梅忍不住直打量著眼前這位「可能」是她媽咪的瑾姨──盡避衣著樸素,仍掩不住那股談吐不俗的氣質。
「你們是貴族?」梅用手指了指相片,她怕自己會泄漏心申的秘密,趕緊轉移話題。
「貴族?我想你指的是皇親國戚吧!」瑾姨點頭,並用手指了另兩張相片。「以前是的,現在已經沒有皇室了。革命就是這麼回事,推翻一個政權建立另一個政權。他是我阿瑪──毓親王;世爾的阿瑪是靖親王,我們兩家是世交,我和你關伯父是很典型的聯姻夫妻。」
「但你們之間必定有很深厚的感情,否則,不會如此恩愛近二十年。」梅覺得自己有點言不由衷,一陣心痛擴散開來,爹地如果知道媽咪過得很幸福,不曉得會不會感到很欣慰。
「不是每個人都有幸能和相愛的人共結連理,很多人的感情是在婚後才培養出來的。」瑾姨嘴角牽動一縷幽然的微笑。「世爾是個凡事用愛包容的人,這些年來我很幸福……」
瑾姨眼中隱著淚。「對不起,跟你說這些。」
梅搖搖頭,眼中同樣噙滿淚水,她相信瑾姨心中仍或多或少思念著爹地,但……她是否也惦記著她這個女兒?
面對瑾姨,梅實在不知道要如何反應,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她根本來不及有任何的心理準備,怎麼辦?她該怎麼辦才好?
面對亦中亦西的梅,瑾裕也有一種難言的熟悉與親切感,她以前是否見過她?
「你的臉色真的很蒼白,到底要不要緊?」瑾姨用手拭了拭梅的額頭,像一位慈母疼愛女兒般。
「沒事!不要緊的……」
「額娘!你回來啦!」穎竹帶著兩個小「土」人回到屋內。
「瞧你們兩個,玩得灰頭土臉的。」梅用手絹輕拭語聆的額際。「好玩嗎?」她必須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
「好玩!」語聆開始興高采烈的敘說著。
「穎竹,你先帶他們去梳洗,我去廚房交代一下晚餐。」瑾姨微笑地朝梅點一下頭便往廚房走去。
望著漸去的背影,梅始終無法相信自己已經見到了自己的親生母親。
晚餐時,梅終于見到了穎竹全家人。
必伯父,嚴肅傳統、說話沉穩、氣質莊嚴而冷靜,不輕易表露情感,但看他望著妻子時的柔情眼神,可以確信他必定是個深愛妻子的男人。
瑾姨在關伯父面前更是有股難言的尊貴之美,雖然他們並非因相戀而培養出深切相依的情感。
「梅和咱們家真是有緣,她的名字剛好和我們姊弟湊成松、竹、梅──「歲寒三友」呢!」穎竹邊說邊挾了塊雞肉到梅的碗中。「懷孕的人要多吃點。」
「听梅姊姊的口音,不是上海本地人吧!」穎竹年僅十六歲的弟弟──關穎松,開口問道。
「你記性都長哪兒去了?不是早告訴過你,梅是從英國來的嗎?」穎竹算是替梅答話了。
梅有點心虛的偷瞄了瑾姨一眼,卻發現瑾姨也正望向她,眼中寫滿了許多疑問與一絲……期待?
「梅的父親以前也是聖母堂的教職人員,後來回英國定居,梅是在父親去世後才來上海的。」穎竹繼續向眾人說明。
「去世了……」瑾姨放下碗筷喃喃地問︰「那你……母親呢?」
「我在英國的媽咪和我沒有血緣關系,我的母親是中國人。」
梅鼓足勇氣直視瑾裕,一些不確定的交錯在兩人的眼底穿梭,此時此刻,梅只覺得她的胃正和她的腦袋一樣翻騰不已。
「額娘!你怎麼問人家這種問題。」穎竹見梅臉色蒼白,急忙道。
「沒關系的!我不介意!」天!她又要反胃了!
「你父親叫什麼名字?既然他曾在聖母堂待過,也許……我听過他……」
會不會是她?可不可能是她?瑾裕不自覺地握拳等待呼之欲出的答案……會嗎?上天會如此垂憐她,讓她就此見到她期盼多年的……
梅在心里掙扎著,該不該說?
這是她證明一切的好機會,但……會不會引起不必要的枝節問題呢?
「我父親叫……雷•里斯。」梅強壓住幾乎涌出口的胃酸說。
她知道了!
丙然是她!
梅和瑾裕在彼此眼中都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一直在旁邊安靜吃飯的語聆見大人們話題直繞著媽咪的爹地講。也忍不佳開口插了一句︰「媽咪,媽咪的爹地眼楮和小聆一樣是天空的藍色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