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船工長一臉的為難。
「照我的話做。」白亦軒不敢看她,怕一看,他就會心軟。
「是。」船工長無奈,只能照做,苗舞月卻揮開他。
「別靠近我,否則下一個中毒的人就是你。」苗舞月雙眼一瞪,所有人立刻後退兩步,她抬起頭看著心之所系的男人,「白亦軒,你堅持相信她?」
白亦軒終于抬起臉,迎上她的目光,語氣輕柔的說︰「我必須這麼做。」他克制著伸手輕撫她蒼白的小臉。
苗舞月瞪視著他,眼里凝著水氣,淚珠懸在眼角。
「你會後悔。」在淚水滴落前,她旋身躍下船,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小舞!」
白亦軒本想不顧一切追上去,但身後的嗆咳聲,硬是止住了他的腳步。
他只能先將解毒丹喂進呂珊珊嘴里,然後再喂另一名還活著的丫鬟,隨即命人將她們送回房里。
「少爺……」看見白亦軒眼里的痛苦,船工長想安慰,卻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注意她們主僕的動靜,千萬不要被她們發現。」
「是。」船工長明白他的意思。
「還有,派人去找小舞,如果她不願回來,就跟在她身邊暗中保護,別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是。」船工長立刻去辦他交代的事。
白亦軒痴痴望著苗舞月離去的方向。
小舞……唉。
第九章
棒天下午,白亦軒並沒有下令開船。
「白公子,你不開船嗎?」服過解毒丹後,呂珊珊身體里的毒已經完全解了,也不再虛弱無力。
「呂姑娘,妳該多休息。」他沒有回身,淡淡回道。
「我已經好了,不要緊的。」她靠著船舷,側頭看著他問︰「不是應該繼續南下嗎?」
「呂姑娘放心,多停一天,不會耽誤到杭州的時間。」
「噢。」呂珊珊覷著他的表情,試探的問︰「那……苗姑娘呢?」
「她怎麼了?」
「苗姑娘害死我一名丫鬟,難道就這樣算了嗎?」
白亦軒終于回頭看她,但眼神卻很嚴厲。
「呂姑娘,沒有人看見是小舞下毒,也沒有人能肯定毒是小舞的,在未確定凶手是誰之前,小舞是無辜的。」
呂珊珊一怔,「如果……如果毒不是她下的,她又怎麼會解?」他不是相信她了嗎?怎麼還替那女人說話?
「她懂得用毒,會解毒並不奇怪。」這件事疑點重重。
她沉下臉,「你這是在袒護她?」
「我只是不願意任何人受到冤枉。」白亦軒不氣不惱,語氣過分冷靜,看著她的眼神無比犀利。「如果事情真是小舞做的,我自會做出適當的處置,但如果是有人故意想嫁禍給小舞,讓小舞背上殺人罪名,我也會把那個人找出來。」
呂珊珊心一震,但表面上不動聲色。
「我看白公子根本是在袒護她,死的是我呂家幫的人,回去後,我自會請父兄主持公道,不敢勞煩白公子費心。」
「事情是在白某的船上發生,白某自然有義務要查明真相,稱不上什麼費心。」白亦軒冷淡一笑,「若沒有其它的事,呂姑娘請回房里休息。」
他態度冷淡,看得呂珊珊有些心虛,只好低聲道︰「希望白公子記住自己說過的話,別因為苗姑娘是你的未婚妻,就包庇她的罪行。」說完,她轉身回房,等到回到房里,她的心跳還是很急速。
原來白亦軒自始至終都沒有相信過她,那他昨天為什麼听她的話,下令把苗舞月抓起來?
不行,不管他相不相信,為了自己的安全,她得想辦法先離開這艘船,萬一白亦軒查出什麼,那她就糟了。
呂珊珊定了定心神,拿出紙筆寫下一封信,照例封入竹筒里,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丟人河里,看著它順流而去,這才安心回房。
只不過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回房後,竹筒就被人撈了起來。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巧合,時間抓得太準了。
小舞擅使毒,但她不曾濫傷無辜,毒絕不會是她下的。
想起她震驚又傷心的表情、她絕然而去的身影,白亦軒不由得一陣心痛。
昨夜的情況,令他不得不暫時依了呂珊珊的要求,否則萬一呂珊珊出了事,情況將會更難收拾,但這個解釋小舞會听嗎?
「少爺?」船工長輕敲著門。
「進來。」白亦軒此刻人在苗舞月房里。「有事?」
船工長關上門,走到他面前,將手里的紙條交給他,壓低音量說︰「這是剛剛從河里撈上來的。」
白亦軒接過一看,眼神閃過一道冷芒。
想逃?有這麼容易嗎?
「小舞呢?」他收起紙條,問出最關心的事。
「沒有找到。」船工長搖搖頭,「我有加派人手去找,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
「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她。」小舞絕不能有事。
「是,我會盡全力去找。」
「另外,派人傳消息給定王爺……」他才交代著,副長突然匆匆走進來,神色驚惶,白亦軒立刻問︰「發生什麼事?」
「少爺請看。」副長把一支箭與箭書交給白亦軒。「這是剛剛有人射到船上的,來人動作很快,我們沒有追到人。」
白亦軒攤開箭書看著--
若想要苗舞月性命安全無虞,今晚予時前,將船連同貨物朝東南方向開至近海口處,撤掉所有船員,單獨一人赴約。
霸龍王
「霸龍王?」船工長與副長對看一眼。
那是江浙沿海一帶專門搶劫商船的水賊首領。
「要少爺單獨赴約,他們的目的是船上的貨物,抑或是少爺的命?」副長猜測的問道。
「我想兩者皆有。」船工長撫著胡子道。
除了這艘船,水賊的目的應該還包括整個金繡莊的財富,只要掌握了金繡莊少爺的命,還怕金繡莊不乖乖獻出銀兩嗎?
「他們算盤打得倒很精。」白亦軒握緊手里的箭書,冷冷一笑,「我們就來試試,到底是他們的手段夠高明,還是我們金繡莊的人會殺價。」
金繡莊為了護衛自家商行,每一家分行的管事都是武功高手,家丁們也是個個習武,對于運送貨物一事,更是安排縝密,金繡莊的貨從來沒人能順利劫走,就算劫走了,也沒有人能躲得過金繡莊的追查,逍逍遙遙地花那筆屬于金繡莊的財富。
「船工長,你立刻傳消息給定王爺的人,請他們在海口待命,然後開船,航向霸龍王指定的位置。」
「是。」船工長立刻去辦。
「副長,你去盯著呂珊珊,她想離開,就跟著她,絕對不能跟丟。」
「是。」副長世立刻去做安排。
白亦軒轉頭看著四周,看見苗舞月用過的東西與她的包袱,他的心一痛,低聲道︰
「小舞,妳撐著,我一定會救妳回來。」
如果他對她多一點信任、多一點為她著想的心,她就不會負氣離開,是他不夠全心全意的信任她。
對你所愛的人,多一點寬容、多一點了解、多一點信任,千萬不要犯下和我一樣的錯。
那是定王爺曾提醒他的話,他居然犯了和定王爺一樣的錯誤,讓自己所愛的女人面臨生命危險。
你會後悔。苗舞月臨走前,這麼對他說。
小舞從來沒有真的對他說重話,所有指責或威脅他的話都帶著七分嗔意,可是當她說出這句話時,她的神情蒼白、眼神哀憤。
當時她的心有多難過?白亦軒自責不已。
他到底是怎麼對待她的?在他心里,應該沒有任何人比小舞重要,可是他卻為了別人的命,忍心讓她受委屈。
自以為是非分明,他可以做出最好的處理,結果卻是讓她落入水賊手里,這樣他還敢問心無愧地說,他會一輩子保護她、照顧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