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珊珊深吸口氣,忍下心頭的怒意。「我明白,謝謝你……不記恨。」她微低著臉,暗自咬牙。
「那麼,我不打擾了。」白亦軒轉身要離開。
「白公子。」呂珊珊改了稱呼。
「還有事?」
「我為昨晚的事,向你和苗姑娘道歉,請你代我轉達給苗姑娘,我祝福你們。」她誠心道。
白亦軒見她臉上沒有一絲勉強、不情願,以為她是出自真心祝福,這才回道︰「謝謝。」
「那麼從這里到杭州,一路上還是請白公子多照顧。」呂珊珊表現出一幫千金該有的風範,有禮道。
「應該的。」他點點頭,然後走出房間,並撤掉她門口的守衛。
他一走,呂珊珊立刻變了臉,胸口急遽起伏,表情憤怒。
「拿紙筆來。」她沉聲命令。
「是,小姐。」兩個丫鬟連忙準備好筆墨。
呂珊珊提筆在紙上寫下幾行字,然後塞進竹筒里,用防水布封住開口,交給其中一名丫鬟。
「找機會丟到河里,記住,別被人發現。」
苗舞月站在船頭,河面上的風吹得她臉蛋紅撲撲的,想到這幾天來的種種,她臉上就甜笑不斷。
從那一天起,白亦軒對她的呵護明顯增加,並且愈來愈關心她,有時候望著她,他的眼神會變得更加深黯。
經過那一夜,苗舞月明白他有這種表情時代表什麼,可是他卻很自制,連偶爾的親吻都是淺淺的,不敢太過深入,令她有些失望。
他本來就是那樣的人,對男女之事有一定的堅持,不會處處留情。但他太自制了,還不許她一早闖進他房間,只能在房里乖乖等著他來找她,要不是他每天三餐都會陪她吃,空閑的時間也全用來陪伴她,她還真會開始懷疑自己的魅力。
不過,她真想念那天早上他毫無防備、會逗她、取笑她的模樣。
「苗姑娘。」一聲輕喚在她身後響起,來人是呂珊珊,和她兩個丫鬟。
苗舞月回頭看見是她,一臉疑惑。
那天早上之後,呂珊珊整天躲在房間里,幾乎不曾出現在她面前,現在怎麼會主動來找她?
嗯,肯定沒好事。
「有事嗎?」她客氣地問道。
呂珊珊走到她身旁,以過分平靜的語氣說︰「妳配不上他。」
「那又怎麼樣?」苗舞月沒有遲鈍到听不出她在說什麼。
嘖,她的直覺是對的,呂珊珊果然不安好心。
「如果妳真的喜歡他,就不該耽誤他。」
「耽誤?」
「他是金繡莊的少莊主,該娶的是一個門當戶對、對他的未來事業有幫助的人,而不是妳這種來路不明的女人。」呂珊珊的語氣里滿是貶抑。
苗舞月不怒反笑,「什麼樣的人才對他的未來有幫助,像妳一樣的人嗎?」她有禮地請教。
「至少我的身分與白亦軒相當。」
「身分能代表什麼?有身分有地位的人,就可以隨便對男人下藥,使出下三濫的手段搶別人的未婚夫嗎?」
「妳住口!」
「就算我的出身不高貴,白亦軒還是選擇我,就這一點來說,妳永遠都比不上我。」苗舞月笑咪咪的戳著她的痛處。
「他總有一天會知道我的好,回過頭來求我。」呂珊珊還是不肯放棄。
「求妳?」她差點爆笑出來,幸好及時忍住。「妳在作夢嗎?」莫非愛不到一個人會讓人發瘋?
嗯……想來挺有可能的,她一直覺得呂珊珊不太正常,做事不擇手段。苗舞月眼神憐憫的看著她。
「妳那是什麼表情?」
「沒有啊,只是覺得妳很可憐。」身體靠著船舷,苗舞月以手支著下頷。
「可憐?」她堂堂呂家幫的大小姐,竟被個來路不明的下等孤女可憐?
「我義母常說得不到所愛的男人,因而心里生恨的女人最丑陋。呂姑娘,妳最近有沒有照照鏡子?」
「妳說我丑?!」她竟敢一再侮辱她!呂珊珊恨得牙癢癢的。
「我沒有說妳丑啊,只是提醒妳多照照鏡子而已。」苗舞月站直身體,伸伸懶腰。
「好啦,謝謝妳陪我聊天,現在我要回房吃點心了,再見。」
「妳站住!」呂珊珊喝道。
苗舞月對她的話置之不理。
「妳站--啊!」呂珊珊上前要抓住苗舞月,但不知怎地,居然跌在甲板上,發出砰地一聲。
苗舞月一臉莫名其妙地回過頭。
「白公子……」呂珊珊疼得流出眼淚,狼狽地爬起身奔向剛走上甲板的白亦軒。
白亦軒伸手扶住她,沒讓她撞進自己懷里,一等她站穩,手隨即放開。
「怎麼回事?」他詢問的眼神看向苗舞月。
回答的卻是呂珊珊。
「我來跟苗姑娘道歉,並祝福她和白公子白頭到老,可是苗姑娘還是很生氣,轉身要走,我伸手想拉她,結果我……」她頓了頓,然後一臉委屈地說︰「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了……」
哇!苗舞月真是大開眼界。
這女人可以去當戲子,眼淚說掉就掉,說謊不必打草稿。
「白公子,這不關苗姑娘的事,不是苗姑娘的錯……」見兩人都沒說話,呂珊珊又開口道。
片刻後,白亦軒終于開口,「小舞,妳先回房。」
「那你呢?」
「我送呂姑娘回房。」
苗舞月微瞇起眼,「我在這里等你。」說完,她轉身靠著船舷不再看他。
餅了一會兒,白亦軒走回甲板,站到她身邊。
「她沒事吧?」
「沒有大礙。」他淡淡回道。
苗舞月偏過頭看他,「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小舞,妳不必再敵視呂姑娘的。」他斟酌著開口。
「她隨便幾滴眼淚、幾句委屈的話,你就相信她了?」
「呂姑娘沒有說妳什麼……」
「是,她更厲害,反過來裝委屈,還替我求情,讓你同情她。」瞧,這會兒他不就為了呂珊珊而質問她?
他皺眉,「我已經表明過我的心意,她何必再這麼做?」
「她得不到的就破壞,不許別人得到,這點心思你都不懂嗎?」笨男人!
白亦軒看起來還是不太相信。
「我和她,你選擇相信哪一個?」她干脆明白問出來。
「我當然相信妳。」
「那很好,別再跟我提那女人的事。」她撇撇唇,「憑我的本事,既然可以讓她無法開口說話,讓她全身無力不能反抗,你認為如果我真要計較,會只讓她跌倒那麼簡單嗎?」
嗯,說得也是。
「對不起,差點誤會妳了。」他伸手摟她入懷。
「這次就算了,如果下次你再敢不相信我,我就跟你沒完沒了。」她哼聲道。
「是。」白亦軒陪著笑,轉移話題,「大概再一個半時辰,我們就要靠岸了,先卸下一些貨,休息一晚,明天再繼續南下。」
她眼楮一亮,「那我可以上岸去玩玩嗎?」
「當然可以。」在船上待那麼多天,除了甲板哪里都去不得,她大概悶壞了。
「耶!太好了,那我要去買饅頭、蜜餞,還要喝米漿、要吃香花生……」苗舞月說了一大串。
「好好好,都依妳。」只是她小小的肚子裝得下那麼多東西嗎?
丙然,她的下一句是--
「吃不完的,你要幫我吃。」
知道快靠岸,苗舞月很听話地先回房小睡,白亦軒則利用這段時間去安排卸貨事宜。
「快快快,我們去買蜜餞!」已經是掌燈時分了,苗舞月怕買不到,一下船就拉著白亦軒趕往小鎮上的蜜餞店。
「別急,店不會跑的。」
「可是店會關門啊,那就要等明天了。」她加快步伐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