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彎月伏在他肩上,雖然沒有哭,但身體卻微微顫抖著,臉色也很蒼白。
「你……」她深吸口氣,努力發出聲音,「你來得好慢。」
「對不起。」他低喃著歉語。
「他、他想——」
「我知道。」他打斷她的話,將她摟得更緊。
「我……麻癢粉……他……」
「噓,別說了,我都知道。」他安撫著她。「別怕,我在這里,我們這就離開。」他看也不看朱威一眼,摟著她往門外走。
「等……等一下。」朱威掙扎著開口。
白亦城停下腳步,沉聲道︰「小王爺還想說什麼?」
「她……她到底對我做了什麼?」朱威全身上下只要沒被衣服蓋住的地方,全都發紅了。
「放心,要不了你的命。」如果不是這樣,白亦城不敢保證在剛進門的那一刻,他不會動手要了朱威的命。
「叫她……替我解掉……」朱威癢得直在身上亂抓。
「這種麻癢粉不是毒,無藥可解,你只能等它的效力減退。」冷笑地說完,白亦城摟著苗彎月離開。「小鮑子,如果王爺問起,就說亦城先告辭。」
小男孩點點頭,「我知道該怎麼說,師父。」
「嗯,我明天再來看你。」
「好。」小男孩目送他們離開,然後趕緊回房,免得被大哥逮去當出氣筒。
第六章
一回到金繡莊六章亦城立刻喚來明珠幫苗彎月沐浴。
沐浴餅後,苗彎月的長發放了下來,安靜地坐在梳妝的鏡台前,听見開門的聲音,讓她嚇了一跳,立刻回身警戒。
「是我。」白亦城安撫的語氣道。
她點點頭,深吸口氣,努力壓下震驚。她其實還在顫抖,只是努力克制不要顫抖得太嚴重。可是她的舉動,看在白亦城眼里,只讓他覺得更想殺人。
直接而血腥的念頭讓白亦城嚇了一跳,成年後,他幾乎不曾為任何事情失去冷靜,今晚是頭一次。
「明珠,你先退下。」
「是,少爺。」明珠將衣物收拾好,才離開房間。
「還好嗎?」話一出口,白亦城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他問這是什麼爛問題,遇到這種事,她會好才怪。
「我現在安全了,對不對?」宙彎月問道,又深吸了口氣。
「對。」有他在這里,絕不會容許任何人傷害她。
「那我應該不用怕了,對不對?」
「對。」他的語氣斬釘截鐵。
「可是我還在發抖……」她綻出一抹虛弱的笑,自嘲道︰「我真沒用,居然到現在還在怕……」
「怕」字消失在他突然大步跨向前,伸手環住她的緊緊擁抱里。
「你很勇敢。」他沙啞地道。
她不知道,她愈是努力想要鎮定下來,看在他眼里,就愈覺得心疼。
「真、真的嗎?」她可憐兮兮地問著。
「真的。」他語氣很堅定,想帶給她一點安慰。「很少有女人踫到這種情況,還有能力反擊,甚至逃月兌,你做得已經夠好了。」
聞言,苗彎月抬起頭,被熱水燻得紅潤的臉上,終于有了一抹真正的微笑。
「白亦城、白亦城……」她迭聲低喚著,好像那樣可以帶給她心安的感覺,然後將臉埋入他胸膛,緊緊依著他。
白亦城抱著她坐到椅子上,不管什麼男女之防、授受不親的,只是不斷地撫著她的背,想讓她不再害怕。
當他知道她被朱威捉走時,他整顆心都為之震動,既擔心又憤怒,如果她真的出了什麼事,他一定會當場出手,甚至殺了朱威也不會感到後悔。
一直到剛剛她在沐浴,而他守在房外,他才猛然發現,他居然那麼擔心她,擔心得連心也會痛。
她是什麼時候跑進他的心里,而他居然不知道?
才兩天的相處,他居然就被她拐走了心,原來他自以為的瀟灑、游戲人間,也不過如此。」
「白亦城……」她又低喚著。
嗯?他低下頭看看她。
「你可不可以……這樣抱著我睡?」
他一震。
「好不好?」
「彎月……」他一臉的為難。
「我怕,我會做惡夢。」她閉眼靠著他,臉上因沐浴而起的紅潮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蒼白。「至少今天晚上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拜托……」
「好。」一句「拜托」讓他不再遲疑的應允。
「謝謝。」她笑了,坐在他的腿上,側枕著他胸膛,不一會兒便緩緩睡去。
等她睡沉了,白亦城這才抱著她躺到床上,伸手拉過棉被蓋在兩人身上。
經過今晚,不管她懂不懂情、喜不喜歡他,彎月都嫁定他了。
她的性子直率,想法直接,偶爾迷糊得讓人發噱,但他想這輩子都不會膩了她這種苗彎月式、獨一無二的單純。有她在,他一輩子都不會覺得無趣,保護她也將成為他一輩子的責任。
想到這里,他也想到朱威今晚的舉動。
知道彎月是他的人,朱威才會故意想侵犯她,這個事實已經很明顯了,朱威容不下他,也視他為敵,以打擊他為樂。
既然如此,等稟告過王爺後,他將不再有所顧忌。
低首望著她平靜的睡顏,她的雙手緊揪著他衣襟不放,他心一動,憐惜地在她額角印下一吻。
他會確保朱威沒有第二次機會傷害她。
一听說昨晚發生的事,王爺立刻叫人傳喚長子前來。
「爹。」進了書房,朱威一直低著頭。
「把頭抬起來。」王爺命令道。
「這……是。」朱威緩緩抬起頭,臉上遍布道道的紅痕,王爺當場青了臉。
「這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孩兒只是不慎誤沾了不干淨的東西,大夫也來看過,說過幾天就會好,請爹放心。」
「是這樣嗎?」王爺沉了聲。
「是。」朱威回答得沒有一點遲疑。
「為父听到的可不是這麼回事。威兒,你有膽做出有辱王府門風的事,卻沒有膽子承認嗎?」
「孩兒不懂爹的意思。」
「昨晚你私下抓走白亦城身邊的那位姑娘,還對那位姑娘做出侵犯的舉動,不是嗎?」
「絕沒有這回事,是那名女子貪圖王府的名聲,主動獻身,想要孩兒娶她進門。」朱威面不改色地說謊。
「如果真是如此,你臉上的傷又怎麼解釋?」
「是孩兒不肯,那名女子惱羞成怒,才對孩兒撒了麻癢粉。」早知道王爺會問他,所以朱威也編好了一套說辭。
「那麼,棋兒看到的事實,你又怎麼說?」王爺瞪視著他。
「棋弟一向尊敬白亦城,為他說話也是很自然的。」朱威不再畏縮,抬頭挺胸仿佛問心無愧。
王爺定定地望著他,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爹不相信我?」
「你的話里,有哪一句足夠令為父相信的?」王爺反問他。
「爹寧願相信一個外人,也不願相信孩兒嗎?」朱威的語氣軟了些。
「如果你的話是真的,為父自然相信,但是……」王爺語氣倏地一沉,「白亦城沒有對為父說什麼,為父知道的一切,都是棋兒說的,你認為以棋兒九歲的年紀,敢在為父面前說謊嗎?」
「這……為了白亦城,棋弟也許會這麼做,畢竟他是棋弟的師父。」朱威死不肯認錯。
「威兒,為父不曾指望過你與棋兒成就有多高,但至少要有做為人應有的尊嚴與擔當。你是我洛陽王府的小王爺,身份何等尊貴,但是你連在為父面前承認自己所做之事的勇氣都沒有嗎?」
朱威閉著嘴,一臉叛倔。
「為父再問你一次,昨晚你到底有沒有想侵犯那位姑娘?」王爺緊握著椅臂,給他最後一次自首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