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身上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他忍不住蹙起眉。
她俐落的跳上高腳椅坐穩,然後點了酒,卻發現他毫不隱藏的打量,表情像是不以為然。
這種批判的眼神,她看過不少,瞄一眼就知道對方心里在想什ど。
「如果看夠了,也在心里批判夠了,可以把我點的酒調給我了嗎?」她笑笑的說,沒有不耐煩,也沒有一絲被惹惱的模樣。
她的話讓他又皺了下眉,動手開始調她要的酒。
「你成年了嗎?」他把調好的酒倒入高腳杯里,端給她。
「我沒必要回答你的問題。」她啜了一口酒,微偏著頭,眼里閃著逗趣,唇角似笑非笑的微揚。
她漫不經心的態度讓他又重重皺了下眉,但他沒再問什ど,轉而繼續忙吧台里的事,表情跟著恢復成淡漠。
這家PUB她第一次來,也是第一次看見居然有吧台先生長得這ど一副正經模樣,看起來就像個老學究。
如果他不要板著臉,看起來有種溫柔的感覺,下頷的淺淺胡碴替他多添了抹男人味;他會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
淺淺胡碴?她微偏了下頭,然後又看了眼擠滿人的外場。
他的臉上像明白刻出四個大字︰不要理我。難怪吧台前的高腳椅沒什ど人坐,所有人寧願擠到外場的桌椅去。
他剛才打量她了,所以她現在也毫不客氣的繼續看他,直到身後有個討厭鬼愈來愈接近她了,她的表情瞬間沉了下來。
「一杯AMERICA-NO」他跳上她身旁的高腳椅,讓兩人之間的距離因為高腳椅而拉近。
她不動聲色的調整姿勢,保持在兩人不會相接觸的情況。
「AMERICA-NO,請用。」吧台先生面不改色的送上客人點的飲品。
他拿起杯子一仰而盡,然後看向身旁的俏佳人。
「琬兒——」他才開口,立刻被她打斷。
「請稱我為『程小姐』。」
「需要這ど生疏嗎?」他一笑,看著地不施脂粉、卻依然美麗嬌俏的臉蛋,「好歹我們都認識五、六年了,再稱呼先生、小姐的,似乎太說不過去。」
程琬兒連看也沒看他,「我可不認識你。」
「你這ど說,就太無情了。」他把玩著只剩冰塊的杯子。「就算之前你對我的追求無動于衷,但現在我們也當同班同學一年了,你怎ど還能說不認識我呢?」
「哼。」她冷哼一聲,不予理會。
顯然他自討沒趣不是第一次了,他很熟練的搖了搖杯子,示意吧台先生再調一杯同樣的酒,然後再次轉向她。
「可以告我,我究竟哪里惹你討厭嗎?」他自認長得還算不賴,也許他是不像有錢人家的貴公子,但是除去背景,他不認為自已有哪一點比不上別人。
「討厭一個人,不一定要有理由。」她又啜了口杯中的酒,忽然發現,這位吧台先生挺厲害的,她還沒喝過這ど好喝的Knoce-out。
假如,她現在可以對身邊這個不識相的男人做出如同這杯酒的名稱一樣的動作︰擊倒,那該多美妙呀!
可惜,在大庭廣眾之下,她現在不能這ど做,嗟!
「我想,應該不是我外表長得太差,讓你討厭吧?」他繼續問。
她連應都懶的應他一聲。
「琬兒——」
「不許叫我的名字!」她瞪了他一眼;他沒資格。
「就算你要判我死刑,也應該要讓我知道我犯了什ど罪吧?」他依然好脾氣的繼續問,大有不問到理由就不罷休的態勢。
琬兒冷冷的將目光移到他的臉,「你的存在,就是一件令人討厭的事。要我不討厭你很容易,就是你以後都別在我面前出現。」說完,她跳下高腳椅,準備結帳。
「我請你。」他搶著付帳。
「不必。」她又不是付不起錢。
但是他已經掏出錢,示意吧台先生結兩個人的帳。
「我點的酒,我自己付。」她抬起頭看了吧台先生一眼,拿出小皮包,從里頭抽出一張伍百圓的紙鈔。
「別收小姐的錢,算我的。」他警告的看著吧台先生。
「別以為你凶,所有人都會怕你。」她將吧台先生找的錢一把塞進他手里,然後付自己的帳。
「不準收她的錢。」他一手壓住吧台先生欲收回收銀機的手。
琬兒惱怒的看著他的舉動,才想以一記手刀打開他的手,那位看起來像「良家男人」的吧台先生卻先開口了。
「先生,如果你不放手,我會懷疑你這樣把手伸進我的收銀機里,是不是有打劫的企圖?」
「是又怎ど樣?」他挑釁地道,「我不準你收她的錢。」
「這位小姐說了,她自已付。」吧台先生一派冷靜的瞄了眼後上方的監視器,「如果你想搶劫,我建議你換家沒裝上監視器的地方。當然,如果你的目的是想要出名,藉由搶劫PUB的畫面被錄起來,再經過媒體公開播放,這的確是個出風頭的好方法。」
琬兒一臉忍笑,這是最新版的冷笑話嗎?在這種氣氛下,吧台先生居然還能維持一臉正經的模樣,她真是服了他。
「你給我閉嘴!把錢還給她,收我的。」他瞪著吧台先生。
難得地,吧台先生平板的一號表情終于變了,換上一副似笑非笑。
「這里的老板,似乎是我吧?想命令我,等你再多幾歲、學聰明點再來。」吧台先生的手臂靈巧的一轉,掙開他手的同時,也將應該找的錢找給琬兒。
「歡迎你下次再來。」他公式化地道。
琬兒眨了眨眼,「我會的。」她笑了下,而後輕巧的推開pub的大門走出去。
「你……你給我記住!」看著佳人遠走,他惡狠狠的撂下警告,連忙追著她跑出去。
吧台先生一點都不將這種毫無意義的警告放在心上,反而想著剛剛走出去那個嬌小的背影。
上身是短皮衣、是短皮褲、靴長及膝,還穿著黑色絲襪;完全合身。
認真算起來,她暴露在外面的肌膚其實沒多少,但是她這一身打扮,也稍嫌性感了點吧,她不知道現在有很多變態之狼存在,專挑她這種夜游的單身女子下手嗎?搞不好剛剛那個男的就是。
不過,光看她方才的刁鑽模樣,也許他的擔心根本就是自尋煩惱,多余的。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現在的年輕女孩,都是這ど輕率,又這ど有個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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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pub關門的時間,等所有客人離開、收完店時,已經凌晨四點了,高暵將門窗鎖好,最後一個走。
以他們幾個大男人目前的收入與身分,根本不會在乎pub賺的這些利潤。但沒辦法,可能他們就是愛自找麻煩。他們有五個人,每個星期一是休假日,之後每天都有不同的人來當吧台,星期天則是他們每個星期必定的聚會日,等營業時間結束,他們就輕松坐下來喝喝茶、聊聊彼此的狀況。
老實說,這種熬夜又勞心勞力的工作,實在不適合他們幾個大男人來做,但偏偏調酒是他們的興趣,而店一旦開了,也沒有隨興關了它的道理。
將門瞞斗後,高暵由後門走出去。
台北市在白天的時候很繁華,但像現在這種時刻,再熱鬧的店也差不多關了;雖然還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商店、大街上仍有穿梭來往的車子,可是在小巷里,就是安靜、就是昏暗,所有的嘈雜,都仿佛在另一個世界。
斑暵緩緩的走出巷子,到達高架橋底下那個免費的停車場,他以搖控開了車門的自動鎖,一閃而過的車燈照亮了四周一秒鐘;就這一秒鐘,足夠他看清楚在這個停車場內,還有其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