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美國紐約華爾街
能在美國商場中立足,幾乎是每個商界人士的夢想,可惜這個目標卻不是人人能夠達到的。
但是,到了又如何?
站在高樓的頂層,從一大片透明窗往下看,看見的,是一群庸庸碌碌的人們,與來來往往的車陣。
這就是「現代化」嗎?
每個人的腳步匆匆、表情冷漠,口中說的是異國語言,內容不離股票、基金、經濟指標等等,這種地方,有什麼好的?!
可笑的是,他在這樣的地方,居然一待就是六年。該說他有耐心,還是他英明神武的父親訓練得好?
不過,到此為止了。
辦公桌上的私人專線突然響起,他走過去接了起來。
「Jim。」他簡短的報上自己的英文名字。
「是我。」電話那頭傳來的是熟悉的溫和男聲。「今天下午的事會有變卦嗎?」
「不會,一切照舊。」他明白對方問的是什麼。
「我明白了,我會準備好一切。」
「謝了。」
「不客氣,機場見。」
「機場見。」他沉穩的掛斷電話。
這里的業務早就步上軌道,根本不需要他在這里「奉獻」,要說報親恩嘛,他留在這里做牛做馬六年,讓公司在全球普遍經濟不景氣的環境中,經營利潤還能維持每年都成長的績效,也算夠了吧。
就這樣,五天前他以工作名義,訂了一張今天飛往台灣的機票。
五天,他的耐性最多只能再維持五天,他要在五天內將手上的事務全都移轉出去,誰都不能阻止他。
當然,這個誰也包括他親愛的父親。
從那刻開始,他召開會議、交辦事項,沒一刻停頓。
今天他就要出發前往台灣,過了用餐時間,他推算一下,那個六年來通常坐在家里聆听各項決策與觀看決策報告的父親,應該已經知道他最新的動向了。
如果他沒計算錯誤,父親應該會在一個小時內進公司,然後出現在他面前。
想到他將會看見一張氣急敗壞的臉,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自從來美國到現在為止,不多不少正好是十二年,也從一個病弱的男孩變成昂立在華爾街、無人可摧的商人,這也算是成長吧。
十二年來,每次他想回台灣,總會被早一步發現他舉動的父親給阻止而且是不擇手段的運用各種方法,包括裝病、派保鑣到機場將他強硬的綁回來。但這回父親絕對無法阻止。
聰明的人不會犯相同的錯,比起在商場上叱 風雲的父親,也許他仍嫌稚女敕,但他懂得在錯誤和失敗中學習,然後很快的重新站起來。
他從容坐在皮椅上,最後一次快速的審閱他這幾天听下的決策與各項交辦事務的處理情形。
懊是他的工作,他都處理好了,接下來,公司就換人坐鎮看看了。
闔上最後一本卷宗,他才剛將筆放下,辦公室的門就被用力推開,一道高大的身影已然快步走進。
他抬起頭,很給面子的站起身迎接。
「這是怎麼回事?!」一張會計報表攤在桌上。
他連瞄都不瞄,也知道父親大人會拿出什麼東西。
「一筆會計賬而已嘛,如果爸有疑問,我可以立刻請會計部經理上來解釋——」他一臉無辜。
「我說的不是賬!」老人家低吼。
「哦。」他的表情更無辜了。「那是覺得這套會計軟體設計得不好?嗯……也對,我也這麼覺得,一年前設計的東西早就不合用了,我應該下令公司的資訊部門再開發一套更新穎、更合乎經濟效益的會計軟體……」
「古峻!你存心氣死我是不是?」老人大吼。
噴。古峻暗自搖頭。
別以為他的父親年近六十了就年老體衰,他敬愛的父親大人可是非常重視身體健康,近六十歲的人看起來像是四十歲,猶如一只威風凜凜的老虎。
「孩兒不敢。」他淡淡地回道。
「不敢?!那你為什麼瞞著我要去台灣?」老人質問。
「不過是談件合作案,您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敝嗎?」他好笑地問。
「合作案?」老人頓了下。「什麼合作案?」
「我和卓氏談了一筆合作案,目標是針對電子產品開發,想一舉吃下美國和台灣兩邊的市場。為了這筆合作案,我飛去台灣與我們的合伙人詳談,不為過吧?」他懶懶地回道。
老人表情深思。「只是為了合作案?」
「當然不是。」他干脆地答道︰「事實上,合作案是附帶,我的正事是去台灣找我的女人。」
「你的女人?!」老人的眉頭重重打結。「你在胡扯什麼,你還沒忘掉孤兒院那個小女生?」
「我不可能忘記她。」他終于正眼看向父親。「她是我這輩子惟一要的女人。」
「她配不上你。」
「沒關系,我很樂意屈就她。」他父親真是獨居太久,又在商場上待得太久,滿腦子除了現實與利益之外,容不下其他感情,似乎……連他自己和母親年輕時候的那段戀愛也忘了。
「我不答應,你不準回去。」老人拿起電話,「合作案可以找別人代替你去談,你給我好好留在這里。」說著,老人撥內線到開發部門。
他聳了下肩往外走,在門口停了一下。「爸,不必麻煩了,這趟台灣我去定了,您阻止不了我。」
「什麼?!」看見他的動作,老人立刻迫上前。
他立刻打開門往外走,走進電梯後,便毫不留情的按下關門鍵,讓電梯順利往下。
直到出了公司大門,上了事先預備好的轎車前往機場,把父親的憤怒遠遠拋在身後,他才讓自己笑了出來。
其實,也許他不必交代那麼多公事,反正父親大人在紐約近郊的住宅區中也休養生息得夠了,讓他回來重溫幾年前在商場上的雄風也是不錯,免得他老人家每天只是無聊的看報表,到時候看出個老年痴呆癥,那可就是他這個獨生子的罪過了。
這次,就算父親派保鑣到機場攔截也阻止不了他了,他一定要順利飛到台灣,去找回那個屬于他的小女人。
第一章
她閉上眼,什麼感覺也沒有,直到他觸踫到她柔軟的唇瓣……
鈴——
一只玉手在刺耳的鬧鐘響起時,迅速伸出棉被外,在床櫃上拍了好幾下,鬧鐘仍然繼續響,她的手繼續往外探去,好不容易終于拍到鬧鐘,將鬧鈴給按停,下一秒鐘,她卻因為身體失去平衡而跌下床。
「該死,」
「砰」地一聲,伴隨著一句低聲詛咒,她狼狽的張開眼,低頭看著自己跟棉被卷在一起的糗樣。
這下她不醒也難了。
什麼樣的早晨會讓一個人從跌下床開始清醒?
答案是︰做惡夢。
沒錯,那絕對是個百分之百的惡夢。想到自己剛剛夢到的惟美畫面,邱筱容的腦子里立刻出現一把刮胡刀將夢里的情景全部刮除,然後任一切平坦無痕跡。
她絕對不會想念那個無情無義的男人,絕對不會。
把這句話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之後,筱容立刻爬出棉被堆,將棉被隨意的摺兩摺後丟上床,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沖向盥洗室,刷牙、洗臉、換衣服、梳妝打扮,連續動作一氣呵成,最後沖出家門。
八點剛過,離她上班打卡的時間只剩一個小時,但是以她住的地方到公司的距離所必須花的交通時間來計算,她今天恐怕要遲到了。
都怪那個莫名其妙的夢,害她發呆了好久,不然她也不會遲到。討厭!
想歸想,但現實里可沒有太多的時間讓邱筱容抱怨兼痛罵,她光想著怎麼讓愛車從堵塞的車陣里月兌身都來不及了,哪有空想得了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