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一點!」他搖晃著她。
她抬起頭,反抓住他的手臂。「打……打昏我。」
「什麼?!」
「我……我不要受……它控制……打昏我……拜托!」她不要讓自己上癮,不要讓自己再接觸毒品,不要、不要。
見他沒有動作,範紫盈再度催促。
「快點!趁我還有理智,我不要被它控制、不要,你听見了沒——」頸上一痛,她昏倒在他伸出的懷抱里。
望著她狼狽的容顏、脆弱卻又倔強的神采,韋尚倫不自覺被撼動了。她明顯的排斥毒品,卻又有毒癮,這是怎麼回事?
橫抱起她,他將她放進車子里。既然遇上,他恐怕得管到底了。
晤,天上掉下來的伴侶?!
不知怎麼著,這句話突然冒進他腦海,他反射性的望向身旁的她。呃,不會吧?他八成被小彤影響了。
頭一側抬,看著後照鏡里忽隱忽現的幾個人影,韋尚倫輕笑了出來。這些人跟蹤技術真差,不過他懷疑,遇上他,那些人還能帶走她嗎?
☆☆☆
雖然範紫盈昏迷著,但她睡得極不安穩,有時候甚至會在夢里掙扎,冒汗冒得嚴重,韋尚倫只好守在床畔照顧她。
折騰了大半夜,他幾乎睡不到四個小時便醒了,見她終于安穩的入睡,他到廚房里去煮了兩份早餐。
幸好昨天一回來便先去采購了些民生必需品,否則今天就準備餓肚子了。
拿出女乃粉,他才泡好牛女乃,便看見她站在廚房門口。
「吃早餐吧!」他揚了揚手上的牛女乃與煎蛋,示意她坐到餐桌旁來。
「謝了,但我寧願先把自己弄干淨。」範紫盈無力的笑著,還是依他的指示走近餐桌。
她的話令他挑了挑眉,在放下早餐後,他走到儲物櫃去拿了一份新的個人盥洗用具交給她。
「浴室在廚房旁邊,左邊第一個按鍵是電燈開關。」他說明。「我這里沒有女孩子用的東西,如果你想洗澡又不介意的話,先穿我放在浴室架子上的睡衣,我還沒穿過。」他附帶補充。
「謝謝。」範紫盈點了點頭,起身往浴室走去。十分鐘後她走回餐桌,身上的衣服並沒有換,臉色依然蒼白。
韋尚倫並不以為意,她才剛遭到追殺,又逃了一整晚,然後是毒癮發作;這麼一連串折騰下來,對旁人懷有強烈的戒心是正常的。
「要熱一熱嗎?」他已經吃完自己的早餐,只剩下半杯還沒喝完的牛女乃。
「不用。」她搖搖頭,很快吃完早餐。
「你現在覺得怎麼樣?」喝完牛女乃,他開口打破沉默。
趁著剛剛她專心吃早餐的時候,他才有機會真正的看清楚她。
她有一雙大而圓亮的眼,配上微白的肌膚。小巧的五官,嚴格說起來,她不見得是那種一看就會難以忘懷的美女;但是她有一雙濃眉,整個人看起來多了一股傲氣,而這股傲氣他今天凌晨才領教過。
然而,不管在一般的審美標準里她到底佔了幾分,在他眼里.她絕對是特殊的。能在毒癮發作時不輸給自己吸毒的,就他所見過的人里,她是頭一個。
「還好。」範紫盈淡淡地回答。「謝謝你昨晚救了我。」
「我還以為你會怪我多事。」韋尚倫驚訝的笑了笑;沒想到她會向他道謝。
她聳了聳肩。「我還不至于連你救了我這個事實都不肯承認——即使你的出手不是出于本意。」
「那麼,看在我救了你、又照顧了你一晚的份上,可以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
「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
「但是可以滿足我的好奇心。」
「太多好奇心的人通常活不久。」
「那麼我算是例外吧!」他神情自若的笑道。
「是嗎?」她不以為然。「如果不是我搶得快,讓別人拿到槍,就算你身手再好也沒用。」
「相信我,能在我面前開槍的人實在不多。」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的驕傲是你最大的缺點?」
範紫盈皺起眉,這人自信得過頭。
「沒有,你是頭一個。」他居然還頗認真的回答她的問題。「不過我現在覺得‘驕傲’並不是我最大的缺點。」
「喔?」那會是什麼?
「我覺得好管閑事才是我最大的缺點。」他意有所指的瞄了瞄她。範紫盈不自覺漲紅了瞼。
「沒有人逼你救我。」
「沒辦法,誰教你剛好在我面前出事?」他還一副很無奈的口氣,然後回到原來的話題,「怎麼樣?願意告訴我整件事的經過嗎?」
「不願意。」她放下喝完的牛女乃杯子,起身走出廚房。
韋尚倫立刻追了出來,在玄關處攔住了她。
「你要去哪里?」
「回我自己的家。」
「你現在不能走。」
「為什麼?」她抬起頭望著他。
他一頓,然後又開口,「在你的毒癮還沒戒除之前,你不可以離開。」
「那是我自己的事。」她抿起唇,透出一股倔強的氣息。
「既然我救了你,那麼你的事就與我有關。」
她驀然看著他,然後笑了出來,「這麼說,我還應該謝謝你嗎?」她不領情地冷哼,「如果只因為救過我一次,我的事就與你有關,那麼依你多管閑事的作風,你豈不是有管不完的事?再說,早知道你這麼雞婆,我還寧可你不要救我,讓我自主自滅算了。」
「你……跟你講話真的會氣死人。」
範紫盈瞪著他,「那你怎麼還沒死?」
他也瞪著她,好半晌,韋尚倫先大笑了出來。
「你能不能別跟我抬杠,少說一句?」
「那麼你能不能閃開、別再管我,讓我離開這里?」她反問。
「不行。」
「我一定要走。」
「那麼你先回答我,為什麼那些人要抓你?」他擋在門口,將她推回客廳的沙發上,然後自己也在她面前坐下。
範紫盈深呼吸了好幾次、拼命提醒自己不可以對救命恩人罵髒話,但……去他的!這個男人會把任何一個正常的女人逼瘋。
而很不幸,她正巧是個正常的女人,但是她不能瘋。好一會兒,她終于稍微把胸口的怒火壓抑下來。
「你當過神父嗎?」她笑得假假的。
「嗯?」這是什麼怪問題?
「你現在的姿勢,活像我是一個罪人,而你是那個專門傾听別人懺悔的神職人員。」她皮笑肉不笑的回應。
她這輩子最討厭的事就是屈服在別人的意志之下,她要是會如他願,「範紫盈」三個字隨便人倒過來寫。
韋尚倫笑了出來,「你有著最奇特的幽默感。」他沒有生氣,同時還冷靜得可以。他不是听不出來她在諷刺他,不過,能看到她冒火的明亮雙眸,足以便人忘掉一切不如意。
他「寬宏大量」的原諒她的搗蛋,但那不會影響他得到答案的決心。
「不過,你還得回答我的問題。」
「憑什麼?」範紫盈不馴的挑起眉。
「如果你不回答,我敢保證你絕對無法離開這里。」他說出口的話就絕對會付諸實現。
「你威脅我?!」她差點氣得跳起來。
「我只是在告訴你事實。」
「哼!」她別開臉,氣呼呼的,拒絕再跟一個野蠻人溝通。
韋尚倫伸手將她的臉扳了回來。「快點回答我的問題。」
「哼!」這就是她的回答。
「真的不說?」
這次她連低哼都省了,垂著眼楮就是不看他。
「你別惹我生氣喔,否則你一定不會喜歡我做出來的事。」他咕噥著。
範紫盈翻白眼,直接當作沒听見。
「好吧。」他放下手。「這個問題你不想回答,那麼你總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吧?」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她悶悶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