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那位千乘國的小鮑主是對小天一見傾心了?」
「正是。」逸帝點了點頭,「兒臣原本只當這是一樁喜事,就痛快地為她擬了旨。」
太後想了想,「這些事,小天事先知道嗎?」
「九弟他並不知情。」
那便是了。她在心里輕嘆了一口氣,「那麼他方才怒而進宮……是不同意你這番安排?」
逸帝的唇角輕扯,又現出一抹苦笑,「是,九弟氣惱至極,他求朕收回成命,並言他心中只有那一個月雅族的小泵娘,絕不再要其它的女子。」
「他這性子倒不知像誰。」她輕輕撥動手中的一串檀木佛珠,目光柔和申滿含著寵溺,「生在天家,本該是離風流最近的地方,倒難為他懂得把一顆心放在一個人身上。」
他又憂慮地踱了幾步,「兒臣听他一番剖白後頗覺後悔,但君無戲言,朕已給寶蘿公主賜了婚,旨意也已寫下,原等明日就派人去九弟府中宣旨。」
「嗯……君無戲言,這是祖宗的規矩,不能破。」太後將佛珠撥得更慢了,每一顆都在指月復間捻轉許久,「況且千乘國歸降,這是你登基以來的盛事,也絕不可以有閃失。」
「可九弟那里……兒臣該如何給他一個交代?」他又皺起眉。
其實這些事,他心里也並非沒有主意,只是九弟的身分不同,他跟他既是君臣的關系,又有比旁人濃得多的兄弟親情,自己又是個孝子,所以只得深夜來請太後定奪。
香熄了,小爆女們忙在銅鼎里重新燃起燻香,太後遠遠地瞧著她們,忽然道︰「對了,你的五叔裕親王有三個兒子吧?」
逸帝一怔,「是,五叔膝下有三子,唯獨沒有女兒。」
「那就好。」太後含笑點點頭,「我思量著……不如讓你五叔把小天心上的那位女孩兒收去做義女,你再下旨封為郡主,待小天和千乘的公主大婚之後,再同樣以王妃的大禮把她迎娶回來。那小丫頭啊,我也喜歡得緊,不要委屈了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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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兒……」瑄王輕撫著懷中女孩的長發。
藿香睜開眼,柔聲道;「夜深了,怎麼還不睡呢?」
他倏然抱緊她,抱得那樣緊,仿佛怕她會化為一縷輕煙逝去。
「香兒,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許你離開我。」他擁著她,在她的額際落下一個眷戀不舍的吻,「答應我?」借著窗外的月光,他望著懷中美麗無雙的容顏,急切地道。
「會發生什麼事?」藿香回視他,澄澈而平靜的目光卻像利刃一般,險些劃破他的心。
他明白,依她的性子,怕是不會逆來順受的。若是皇兄為了他的江山社稷,執意賜婚于他,他最怕的便是她會憤而離開自己的身邊。
一思及此,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會有事的!」他近乎慌亂地向她保證,他親吻她的面頰,在他最心愛的人兒臉上落下細細密密的吻,「香兒,我愛你,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個……」
藿香卻扭開了臉,推拒他的吻,摟著絲被從床榻之上坐起,「你不用瞞我,你的皇帝哥哥下旨給你和千乘國的那位公主賜婚了,是不是?」
他一怔,「香兒——」
他想湊過去抱她,卻再一次被她推拒開。她僅著單衣,擁被坐著,一頭柔順且散發著淡淡香味的長發披垂于身後和頰側,整個人甜美之中卻隱隱透出一股清冷。
「我不喜歡別人對我有所欺瞞,尤其是——」話到這里,她的聲音近乎哽咽,「尤其是我最愛和最信賴的人。」
言未訖,兩行晶瑩的淚珠就沿著她美麗的臉龐倏然滾落下來。
他見狀心狠狠地一揪。抬手拭去她的淚珠,深情地看她,「不論皇兄下了什麼旨,我今生的妻子只會是你,不會有別人。」
「但是你能違抗你皇帝哥哥的旨意嗎?」
「我……」能!可話還未來得及出口,他看到她死握著拳頭,臉色越來越見慘白,他心疼的執起她的手,「怎麼又犯疼了?這些日子不是都好了嗎?」
回到邑州之後,他曾延請過名醫來為她診治過手疾,只是把脈望診半天也查不出病因為何。
後來見她手疼不再復發,他以為好了,沒想到現下竟又會看到她如此忍痛的表情。
他將她的掌心攤開,月牙記號如血線深刻,紅得刺目,他焦急的瞅著她,「別疼、別疼,我幫你親親。」她說過的,他這樣親著她的手就不痛。
動作放輕、不斷的在她掌心上印上吻,藿香的眼淚掉下來,卻不是因為疼楚。
這個男人真的愛她啊,很愛很愛她,可是,皇帝的旨意能不從嗎?她能接受和別的女人共享一個男人嗎?
她驀地握起拳,「沒關系,我不痛了。」她騙他的,但是因為他方才的舉動,她的痛楚少很多是不假。
瑄王還想說些什麼,然而轉念一想,此際多說什麼也沒用,還是先想辦法解決這個莫名其妙的公主的事比較重要。
他大掌整個握著她拳得如包子似的小手,將她攬入懷中,低低嘆了口氣,「先睡吧。」
「嗯。」藿香輕應。
他將她抱得更緊了,兩人間幾無空隙,兩顆心卻各自懷揣著心事地沉入夢里。
天將亮未亮之時,瑄王驀然醒來,見懷中的女孩猶在熟睡中,他憐愛地在她頰側落下一個吻,然後自己先行起身。
「王爺。」
甭順和孤泰一見主子匆匆地步出臥寢,連忙跟上。
一個小丫頭拿著一件五色雲紋飾的行袍跑來,「王爺,大清早的天冷,加件衣裳再出門吧。」
「用不著!」他煩躁地扯下已披在肩頭的行袍,頭也不回地疾步往外走,他對孤順兩兄弟道︰「你們倆去備馬,隨我再去宮里一趟。」
「是。」兩人剛拱手應聲,就看總管遠遠地繞湖跑過來。
「王、王爺,」可憐的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宮里那滿祿小鮑公又來宣旨啦!」
「什麼?!」瑄王俊美的臉龐在瞬間變得冰冷。
皇兄啊皇兄,此時來傳旨意,難道還會是好事嗎?
「九王爺。」滿祿領著三四個內廷的小太監走近,滿面堆笑地跟他招呼了聲,繼而斂下神色,展開手中那一軸黃橙橙的綾卷,「瑄親王接旨——」
瑄王跪下,近乎咬牙切齒地道︰「臣弟……恭請聖安,謹聆皇上訓示。」
「千乘歸降,乃我朝盛事,叱盧王既獻誠意,又欲求以女配我朝王孫,朕亦已允之。九弟和朕為同母兄弟,自幼與朕相親,品性可方珠玉,朕特賜婚于九弟和寶蘿公主,當擇吉日完婚,欽此。」
「九王爺,如今天涼了,這地上可久跪不得,快起身吧。」滿祿宣完旨意,將卷軸一闔,放至身後小太監所端的玉盤上,連忙彎腰扶起瑄王。
他一言下發地站起身來,垂眼望著地面,臉色陰沉。
滿祿卻只顧笑嘻嘻地道;「恭喜九王爺,這樁可是天大的喜事啊,聖上親自賜的婚、許下的姻緣。那位千乘國的寶蘿公主,奴才可見過了,模樣兒俊著呢,匹配九王爺那真是天造地設。」
瑄王冷冷地瞧了他一眼,「你懂得什麼?」
滿祿嚇得笑容僵住,無措的看著他徑自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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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六王爺王的府邸陽光疏淡。
「六哥,我听說昨夜九弟怒氣沖沖地進宮,看樣子,六哥還真是模準了他的心思。」七王爺琮王幸災樂禍地端起幾上的白玉茶杯,「他小子對月雅族那妞兒是動了真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