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還有一堆東西要收耶!」她回頭看看台面上的杯盤狼藉。
「你去好了。等一下我還得擔心他們是否會連盤子都吃下去咧!舌忝干淨是絕對沒問題的。」艾子說。其實是剛才都是關宜葭一個人在忙,收拾善後的工作當然得由其他人負責嘍!
早春的天氣是忽冷忽熱的多變,就像善變的人心一樣,總是教人捉模不定
「小葭……」江曼玲才開口叫了一句就眼眶乍紅的說不下去。
「怎麼了?」關宜葭有點驚慌地看著她。
依照「慣例」,江曼玲只有在接收了她的男朋友時才會在她面前哭泣道歉。雖然她還沒有道歉,但是,這種場景太相似了,莫非邵鈞也……陣亡了?
「耀明他變了。」兩行清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他怎麼了?」關宜葭好奇地問。自從和楊耀明分手後,他們就不曾再有任何聯系,但是,才短短的兩個月,他又能有什麼大改變呢?
「我最近都等不到他,打電話給他也是一副愛理不理的冷淡語氣,常常講不到幾句話就掛我的電話。」
「你們吵架了?」她突然有種內疚的心虛。當她得知江曼玲哭泣的原因不是為了向她道歉時,她竟然有種「還好」的放心。
「沒有。」低垂的臉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還是……」要她這個單細胞動物去猜測人心的變異,根本是一種折磨。關宜葭眉頭深鎖著思索,樣子比江曼玲這個當事人還苦惱。
「他是不是不愛我了?」帶淚的眼眸過度的明亮,讓人看了好像有種詭計得逞的得意。
「不會吧!」她不願相信的遲疑著。
「小葭,我該怎麼辦?」成串的淚珠又滾滾而下,很無助的樣子。
「我……我不知道耶!」她怎麼會知道該怎麼辦?她僅有的經驗就是,一通電話來告知分手的消息,然後一拍兩散,獨木橋陽關道各走各的。她的戀愛史里只有戀愛和分手兩種階段,沒有意見不合的爭吵,沒有爭強斗氣的冷戰。
「小葭,你一定要幫我。」
「怎麼幫忙?」
「你約他出來,然後幫我問他最近是怎麼了。」一個早已擬定的計策,就這麼悄悄地進行。
春天的天氣就是這麼的曖昧。晨起的濃霧讓人猜不出今天該是陰雨還是晴朗,就像女人的眼淚,讓人分不出是喜極而泣還是悲傷難抑。反正,都是用同一種方式表現出來。
※※※
斑三生涯的下學期是一連串非人的磨練。其可怕的程度,連計算地球自轉運行的方式都因而改變,日歷早已不算用了,至于什麼周休二日國定假日也全都不見了,只留下一個單純的數字,就像倒數即將到來的世界末日般。
每天的課後輔導至九點是常規,從來就沒有人為了這種朝六晚九的不人道生活抗議過,甚至回家後繼續夜戰至深夜的也大有人在。
為了舒解壓力,苦中作樂是必需的。
所以一天當中只有下午正課結束而輔導課尚未開始的時段,算是休閑時間。短短的一個小時,扣掉打掃和吃飯的時間,真正可休息的時間少得可憐。不過,有總比沒有好,大家還是充分的利用,盡情的享受。因此,整個校園就屬這個時段最有活力和笑聲。
除了打球打屁這種休閑之外,也有人把吃吃喝喝視為休閑的最高準則。邵鈞和那一票森林之友就是這種人。他們愛去的那家茶店步行要三分鐘,來回就要走上六分鐘,只為了一杯茶。
今日,一樣在校門口的面店草草吃一碗面後,五個人便結伴往茶店而去。
「喂,你那個蛋糕公主幾時會再做蛋糕送你?」吃了兩碗面猶不滿足的商鎮一臉期盼地問。
「你以為她整天閑著沒事做啊!」邵鈞嘴里說的不以為然,臉上笑的可得意了。
「那她有沒有好朋友,介紹一個認識認識嘛!」退而求其次,沒魚蝦也好。
「你以為她的手藝人人都有啊!」
「物以類聚嘛!沒有像個十足十,起碼也有八分的雷同。」
「她當然有朋友,只是是否有她的好手藝,我可不敢保證。」邵鈞壞心眼的想到了一個人。
「沒關系,試了就知道。」
「這是你自己說的喔!你星期天到市立圖書館來,我幫你介紹。」邵鈞心中竊笑不已。星期天江曼玲若是又來攪局,就推給商鎮嘍!
談笑間,茶店已近在眼前,不過,路旁卻突然殺出一個不速之客。
「邵鈞。」是江曼玲。她一身的制服裝扮看起來頗為秀麗,大異于前些時候的便服穿著。
眾人好奇的同時用眼神詢問邵鈞︰就是她?
邵鈞搖搖頭。
「先幫我點一杯‘加州陽光’,我馬上到。」他示意眾人先走。
「有事?」他不懂,他和她根本連朋友也算不上,她為何會有那麼多的借口來粘他。
「我想問你,為何選必宜葭而拒絕我?」她單刀直入地問。
「我為什麼要選你?」邵鈞幾乎要爆笑出聲。她憑什麼問得這麼理直氣壯,難道他拒絕她還犯了哪條律法不成?
「你看不出我比她聰明比她漂亮,身材也比她好嗎?」她自信的臉抬得高高的。
「是看不出來。」他不疾不徐地說。
「你瞎了眼嗎?」她氣得咬牙切齒。
「隨你怎麼說。」邵鈞也不介意,丟下淡淡的一句話就轉身離去。
「你以為關宜葭有你想像中的好嗎?」鐵青的臉色配上嘴角邊的一抹冷笑,她渾身滿是陰險的味道。
邵鈞沒有停步也沒有回頭。他明白,妒恨滿心的人是說不出什麼好話的。
「她腳踏兩條船,你只不過是她的其中一個男朋友而已。」
邵鈞實在很想一拳打昏眼前這個惡毒的女人。不過,想歸想,他只是回頭怒瞪了她一眼。
「不相信?去喝你的茶吧!等你親眼看到她和別人卿卿我我時,當心你的加州陽光會走味成紫雨風暴。」歇斯底里似的笑聲由江曼玲的口中不停傳出,那種張狂的頻率就像魔音穿腦般的令人厭惡。
她不相信,以男人的佔有欲能夠容忍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約會,而且,愈是優越的男人愈是不能接受「背叛」的打擊。既然她得不到她想要的,當然別人也不能太輕易的得到。
邵鈞愣了一下,但,仍是不回頭。
他實在為關宜葭擔心。沒有心機的她居然還拿江曼玲當好朋友,真怕哪天她被江曼玲賣了,還高興的替人家數錢咧!
走進紅茶店,邵鈞習慣性的環視在場的人士一眼。然後,他看見了一個人,一個他不認識卻又知道對方身份的人。
棒著兩張桌子遠的窗邊坐著一個男生,那男生頻頻看表,似乎在等人。
邵鈞有點不是滋味,因為那個男生正是關宜葭的前任男友、江曼玲現在的親密愛人。
他回想了一下江曼玲那種惟恐天下不亂的造謠,他有點明白了。
是了,江曼玲得知今天關宜葭要和前任男友見面,她是特地來通風報信的。
只是,她低估了他的判斷力啦!
別說他對自己的眼光有信心,光是用小指頭想也知道,事情絕不是像江曼玲形容的那樣。因為,如果關宜葭有腳踏兩條船的奸詐,難道她還會傻得「偷人」偷到他的地盤上嗎?這家茶店幾乎是專為夏山的學生而開的,而且就在他每天上下學的必經之路上。
不過、兩人有約看來是真的,只是,不知為了何事。
邵鈞有意無意地觀察著那個男生,不久,只見那男生接了手機,一陣對話之後,滿臉失望的掛了電話,然後一口氣喝光飲料,落寞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