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原本是並肩而坐,但是,為了共看一本書,他將擋在兩人中間的左手臂繞到她背後的椅背上。如此,她一半的身體等于偎進了他懷里。隨著她的一舉一動,她的手臂和上半身不時輕輕摩擦著他的胸膛和腰側。那種無意的踫觸像水銀瀉地般的無孔不入,一絲一絲的滲透到他的體內,挑動著他敏銳的神經末梢。再聞著她甜甜的發香和體香,他突然覺得口干舌燥坐立難安。
「你先看看課文,我去倒杯飲料。柳橙汁好嗎?」
「冰開水好了。」她打了一個呵欠、伸伸懶腰才說。
這種文言文真煩人,看不到三分鐘就讓人昏昏欲睡。一杯冰開水應該可以提提神吧?
雷速一手冰開水一手檸檬蛋糕的回到房間時,宇千露早已不敵出師表的催眠神力,趴在桌上睡著了。
放下手上的東西,雷速就站在桌邊,靜靜地看她。
打了層次的發絲像羽毛似的薄薄鋪在她的臉上,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映著一彎柔柔的弧度,粉紅的嘴唇微張著,完完全全是個小女人的姿態,不若平日時的中性帥氣。
他緩緩的彎下腰,細細的品嘗著她身上的香氣。近在鼻尖的臉頰,淡粉紅的皮膚上有著一層細致的毫毛,柔柔細細的有如水蜜桃般的觸感。他用嘴唇感覺。
秋天的夜晚有著濃濃的涼意。涼涼的頸背、涼涼的手臂、涼涼的大腿。他用手輕撫。
她有一雙極美的腿,只有他知道。在家里她總是穿的很清涼,無袖的背心V領,短短的、貼貼的;只夠包住臀部的褲子也是短短的、貼貼的,一抬手就會露出一截小骯的清涼。剛才由陽台上抱她下來,雙手所觸的就是她白女敕柔滑的腰。然而,屋子以外的地方她總是穿著長褲,燠熱的白天也一樣。她如此密不透風的包住雙腿,讓一些無聊人等有了猜測的空間,學校甚至有男生在打賭,賭她的腿有疤?有腿毛?蘿卜腿?只有他知道,她有一雙修長白皙、完美無瑕的腿。
「起來了。」如果任由他再這樣肆無忌憚的觀賞下去,她會涼的感冒,而他會熱的上火。他輕搖她的肩膀喚醒她。
恍惚中她直覺的往床鋪走去,爬上床、蓋好被。
望著床上的她,他得費盡所有的理性和自制,才能壓抑下那股想月兌衣上床和她擁被共眠的。
喝下那杯冰開水讓自己更清醒後,他才敢走到床邊搖醒她。並且趁著理智尚存的時候,火速的送她回家,然後再落荒而逃。
※※※
她開始慶幸有雷速這個好鄰居的存在。
期中考她居然考第十八名耶!柄文八十三分,一竅不通的數學竟然也低空掠過,六十一分。這種輝煌的成績當然得歸功于雷速這一個星期的惡補。不過,她死纏爛打的硬要他猜題也居功厥偉。原本,他堅持要讀就讀有用的書,不能為了應付考試死背一堆資料,然後考試考完也全忘光了。他說這是浪費生命、謀殺青春。但是,可惜啊可惜!他偉大的理念最後還是敵不過她的死纏爛打,他勉為其難的做了考前猜題,而且還猜的神準。因此,拜他所賜,她順利的考完試還混到了一個中上的成績,雖然比不上範琦玉的第一名,她還是謝天謝地的滿意得不得了。
為了感謝雷速的幫忙,她想買個東西當謝禮,買什麼呢?到哪里買?她全沒個主意。
範琦玉剛才說要到體育館一下,怎麼一去不回?宇千露走在通往體育館的林蔭小徑,心里嘀咕個不停。學校大就是有這個缺點,找個人就累的要死,尤其又有這些大大小小的樹木擋住視線,眼光就只能在附近打轉。不過,幽靜的校園里一動一靜倒是遠遠便可以听得清楚。
「琦玉……」「琦玉」兩個字鑽進耳朵,她精神為之一振。但是,不見人影一個,于是她尋著聲音的來處走去。而透過矮樹叢的景象,卻讓她打住了腳步。
是範琦玉和一個男生。範琦玉臉上掛著兩行淚珠,一副楚楚可憐的梨花帶雨。她雙手拉住那男生的一條手臂,好像在挽留他,而那男生卻只冷著一張臉,看不出情緒。
宇千露既擔心又好奇的立在原地,當個竊听者。
「不要再纏著我,我們早已分手了。」男生不看範琦玉,絕情的頭偏向另一邊,看著遠方。
「萬擎,我說過我不介意那件事,為什麼還要分手?」
听到一聲低低柔柔帶淚的「萬擎」,那男生看向遠方的頭微微的轉回了幾分。
「我又不愛你,何必勉強在一起。」苦澀的拒絕,他說的艱辛異常。
「萬擎,看著我說,好嗎?」
「何必呢?」他堅持不回頭,雙眼依舊定在茫然的遠方。
兩人靜靜的站著,片刻,萬擎用另一只手輕輕的推開她拉扯著他手臂的雙手,頭也不回的離去。
「萬擎……」範琦玉蹲了下來,低垂著頭埋在裙子上飲泣。
只顧著哭的她沒看見,她一聲如泣如訴的「萬擎」阻住了離去的腳步,他終于回頭看她,深深的凝視,隱約的一聲嘆息後,幾乎是逃難似的慌亂腳步帶他離去。
「琦玉。」宇千露由樹叢後走出來,席地坐在範琦玉的身邊。
原本听到腳步聲而快速擦干的眼淚,一見是宇千露,馬上又泛濫成災。
宇千露很男性化的摟她坐在一旁依偎著。
「都分手了,就把他忘了嘛!何必這樣苦自己。」沒有經驗的人說起他人的故事,總是輕松如意。哭泣的人兒只是搖搖頭。
「那種無情的男人,戀著他有什麼用?既然一拍兩散了,正好可以找一個更棒的。自己要活的更光采更美麗,好讓他悔恨死自己的有眼無珠。那種沒頭腦的男人,要來何用?街上隨便抓一個,都比他強。改天我介紹一個給你,保證比他好上千倍萬倍。」在她眼中,範琦玉是個才貌兼備的美女,有幸得到她的垂愛,就該躲著偷笑了,竟然還拋棄她。這種男人,簡直是惡不可及、罪不可恕,干脆下十八層地獄算了。
「你是天之驕女,不會懂的。」範琦玉總算收住了淚水,幽幽的一句。
「什麼不懂?是你太傻。」不平的語氣有著兩肋插刀的義氣。
「你不會懂的。一個從小爹不疼娘不愛的人,在擁有第一分真愛時的心情。那是一種刻在心版上的永恆眷戀,一輩子也擦不去、洗不掉的。」
「你這麼愛他,他呢?」宇千露義憤猶在,語氣中不免帶著幾分指責。
「今生的唯一。」範琦玉說的極自然,極有自信。
宇千露楞了一下,她不明白。
「那他干嘛不要你?」
「他覺得有愧于我。」
「什麼事?」她剛才當隔牆的那一只耳時,有偷听到一些些。
「我親眼看見他和別的女生在床上。」沒有臉紅,有的是心痛的苦澀。
「捉奸在床!那你還要他?這種人把他剁了喂狗也不足惜。」宇千露不可置信的驚叫出聲。這種天誅地滅的罪狀,琦玉竟然還原諒他?
「他是被設計的。」
「他還被咧!自己花心不要臉還敢推卸責任,他當你是白痴嗎?」
「萬擎什麼也沒說,是他的朋友告訴我的。」
「他的朋友?搞不好是狼狽為奸的爛人一堆,你也相信?」宇千露不屑的扁扁嘴。和那種壞人一伙的,還能好到哪里去。
「那個爛人是雷速。」大哭一場後,範琦玉的情緒已恢復成平常的淡然,甚至能說笑了。
「哦……是他。」一听是雷速,她直覺的就相信了幾分。但是,剛才的情形又如何解釋?「可是……既然他是被設計的,你也不計較了,他為什麼堅持要分手?會不會是他借機想離開,所以他什麼也不解釋,干脆讓你誤會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