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可也風水輪流轉,偏她這個兵遇到了秀才,一肚子悶氣發不出來,真是……X#○※△!
下次?
哼!還有下次的話,姑女乃女乃我一定要讓你好看!恨得牙癢癢的李郁蟬暗下決心。
第三章
三天後冰焰PUB
「自薦枕席」到底是什麼意思呀,百思不解的李郁蟬心底還是不舒坦,不是推銷寢具不然是什麼?
「叮咚!」報客鈴聲引她抬頭,一個身材高挑、清秀白皙的女子走入門來。
啊炳!有了!李郁蟬眼楮一亮。
想她李郁蟬是何等人物?
交游廣闊、五湖四海的她就算沒啥國文造「脂」——不對,那個字應該是「詣」才對!李郁蟬自我更正;可是也有國文程度一把罩,罵人不用帶髒字的朋友喲!
那個怪男人愛賣關子,難道她就不會去問別人啊?真笨!
「嘿!歐陽,請坐。」李郁蟬熱切問候,「什麼風把你吹來啦?好久不見,今天想喝點什麼?我請客!」
被喚做歐陽的女子閃過一絲笑意,「又怎麼啦?」
這個風騷老板娘曾借傘傍她,也因還傘而結識。
外表看起來邪氣妖媚,其實是個直腸子的好人,偶爾和一班姐妹淘會把她當免費法律顧問用。
而這間PUB也成了歐陽能放心小酌休憩的場所。
「呢……你國文程度不錯吧?」李郁蟬滿懷希冀問。
歐陽揚眉,「還可以吧?怎麼啦?」
「太好了!那你知不知道‘自薦枕席’是什麼意思?」李郁蟬興高采烈、劈哩啪啦地解說︰「毛遂自薦的自薦,枕頭和草席……不對,那個男人說是席夢思的席,我以為他是說我是賣寢具的,可是又不是!」
自薦枕席?有沒有搞錯呀?這種西廂記、紅樓夢里才會出現的對白?
「等等,」歐陽揮手制止她的連珠炮,「你從頭到尾說一遍給我听。」
「啊?不會吧?」性急的李郁蟬有絲失望,「連你也不曉得呀?」
「我知道意思,只是好奇……」歐陽微泛笑意,「那個男人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跟你……呃,‘自薦枕席’?」
李郁蟬將前因後果大概說了一遍,她迷惑地看著笑得前俯後仰的歐陽,「喂!他是不是在說我的壞話?」
「不算是壞話……」歐陽忍住笑意,清了清嗓子,「只是有兩段典故在內,說來話長……要听嗎?」她問。
李郁蟬翻了個白眼,「廢話!」
「這句話的出處,最早是楚襄王和宋玉同游雲夢大澤,楚襄王夢見一個美女入夢,自稱巫山神女,願薦枕席……」
李郁蟬忍不住打了個呵欠,那種謅謅的古文最不合她的脾胃了。
一抹惡作劇的微笑浮現在歐陽眼中。「……那個,曹操的兒子曹丕、曹植,你知道吧?那個‘七步成詩’的曹子建,」
「當然知道啊!」李郁蟬理直氣壯地回答,「我沒讀過書也看過‘歌仔戲’啊!就是那個‘洛神’嘛!做大哥的不要臉,搶弟弟曹子建的馬子,還因為嫉妒命令曹植要在七天內吟出一首詩來,不然要斬了他,就是那個什麼煮‘豆燃……’什麼‘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對不對?」
她滔滔不絕地說罷,才想到,「咦?這跟那有啥關系?」
歐陽早已笑癱在高腳吧台椅上,「當然有關系啦!郁蟬,我告訴你,你看的那個‘洛神’跟歷史有點兒出入;曹丕是想殺弟弟曹植沒錯,‘七步成詩’是事實,嫉妒應該也是真的;只不過有一項事實剛好相反,不是哥哥搶了弟弟的馬子,而是大哥曹丕經年在外征戰,年輕風流的小叔和年長的嫂嫂日久生情搞外遇,做哥哥的不甘綠雲罩頂才動殺機;是那首詩打動了曹丕的兄弟之情,曹植才幸免于死。」歐陽解釋道。
「喔……真的?」李郁蟬一臉崇拜,「歐陽,你知道的好多喲!」
「哪里,哪里!」她謙虛回應,言歸正傳——自己的老婆和弟弟‘相好’,畢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曹丕雖然隱忍下來,但後來自立為魏文帝時,身邊有了別的寵妃,就毒死了甄宓;不過倒是立了甄宓所生的兒子曹睿為太子,就是後來的魏明帝——」
這是一件盛史懸案,曾有善卜者稱甄宓有皇後貴相,當時雄踞一方的袁紹听見此事,便派人為兒子求親;誰知後來兵敗,甄宓的美貌讓曹丕一見傾心,以再嫁之身立為正室;如果甄宓不因叔嫂畸戀而失足,那麼,兒子既然被立為太子,皇後寶座自然是穩穩落在她手中了,又怎會落得披頭散發、粗糠塞口的慘死下場?
善卜者能看出甄竊的「皇後貴相」,卻看不出她的「桃花劫煞」。
「喝!歐陽你說的故事都跟電視上演的不一樣。」李郁蟬有些失望地嘟著嘴。
「現實總是殘酷的。」歐陽揚起嘴角。
「那個什麼枕席的……」她提醒道。
「別急!要听典故,也得有點兒耐心吧?」歐陽淺啜一口薄酒。
「甄宓死後,曹植心里頗為感傷,而曹丕那家伙心里也不知在想什麼,不曉得是要消遣弟弟呢?還是故示大方,居然把甄宓慣用的玉帶枕送給了曹植‘做紀念’。」
「啥?太離譜了吧?」李郁蟬瞠大了雙眼嚷嚷道。「後來咧?」
「後來呀!曹丕做了七年皇帝後也一命嗚呼了,皇帝換甄宓的兒子做了。曹植對嫂嫂一直舊情難忘,便假借經過洛水和女神有段艷遇之名,作了一篇‘洛神賦’,靈感也是從楚襄王和巫山神女的艷遇而來,而不知就里的魏明帝還稱贊叔叔的文筆精妙呢!」
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的李郁蟬驚呼,「哇拷!這個曹子建真的有點給他皮在癢,愛嫂嫂就偷偷愛嘛!還敢寫個回憶錄……」
歐陽輕聲更正,「‘洛神賦’。」
「差不多啦!他以為他是歌星還是演員阿?如果我是皇帝,管他是兄弟還是叔佷,早把他一刀砍了,省得丟人現眼!」李郁蟬義憤填膺地發表高論。
而歐陽只是似笑非笑地瞅著她,等著看少根筋的李郁蟬何時才會察覺。
等等!李郁蟬皺起一雙黛眉,她好像漏掉了重點……
她燃起了雙眼,語氣陰森森地拖長尾音,「歐陽——」
「啊?」歐陽愉悅地彎起後角,「你猜中了嘛!」
「你!」李郁蟬氣急敗壞。
「所謂的‘自薦枕席’呢,就是含蓄地暗示,美女自動投懷送抱啦!」歐陽慢條斯理地公布答案,「翻譯得更白話一點,就是那個男的在問︰‘你是不是要邀請他上床?’」
「媽的!」李郁蟬不禁罵出粗話,「哪個死男人!」
「換而言之,」啜飲了一口酒,歐陽低笑出聲,「你被人吃豆腐啦!而且還是被一個頗有文學素養的男人吃豆腐喲!」
她好整以暇地等著觀看火山爆發。
「王八蛋!」李郁蟬的火氣直往上沖,只是原因和歐陽所想像的不一樣。「那個死男人!想泡我就直說嘛!還東拉西扯一大串肉粽,誰听得懂呀?」她悻悻然道。
聞言,笑到不行的歐陽岔了一口氣,「咳……咳……我的老天!」
「奇怪咧!我說的不對嗎?」李郁蟬不滿地問。
男歡女愛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呀!
「對!對!」歐陽笑出淚來,「你說得很對!」
她怎麼會忽略掉,以小蟬自戀的個性,男人如果不對她的美動心,才是對她最大的侮辱。
「本來就是!」李郁蟬趾高氣揚地說。一抹得意的笑容浮現在她濃妝艷抹的精致臉龐,「我還當他真的是一根不解風情的冷凍大木頭咧!原來早就拜倒在我的魅力之下,還假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