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父興致高昂地說︰「既然如此,就照剛才我們所說的日子——」
「爸!」顏行雍出聲截斷了他們的「商討大事」,「我想先跟儀嫻私下談談。」
「喔!」雙方家長交換了彼此相知的眼神,愉悅地回答,「去啊!」
是該讓小倆口好好談談了。
***
領著顏行雍走進花園,四周傳來了嘈雜的蟲卿聲。
儀嫻在雙人座的秋千藤椅坐下,而他則識趣地為她輕推秋千。
「生我的氣嗎?」他擔心的問。
「嗯。」她由鼻尖輕哼出聲。
哎!這麼誠實!顏行雍不禁苦笑。
「原諒我吧!」他放段求饒,「我知道都是我的錯。」
「你錯在哪里?」她心平氣和的問他。
他只是錯在低估了女性,低估那女人的貪念,也低估儀嫻的自尊心。
「你不會是要告訴我,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你的吧?」她猜測道。
「不可能!」顏行雍斷然否認,「不管她肚子里究竟有沒有孩子,都絕對不可能是我的!我可以發誓!」
他在她身側坐下,語氣凝重,「儀嫻,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她雲淡風清地說︰「以你的個性,絕對不會笨到留下把柄的。」
這句似褒實貶的話令他灰頭土臉。
「我知道你很難相信我和那女人真的沒有半點感情,但一切都只是歡場中的逢場作戲!這樣的說法雖然無情,但卻也是事實,我錯在不該用錢買性,可是,在向你求婚之後,我就完全斷絕了與她的牽扯……」他試圖以最簡短的言詞解釋。
他苦笑出聲,「這是男人的劣根性,也是通病,我們總在事後才知道錯在哪里,儀嫻……你要生氣、打我、罵我,我都樂于接受,但是,千萬不要急著把我判處死刑,好嗎?」
「要是為了這種事就判你死刑……」她輕輕一笑,笑意並沒有達到眼中,「那麼男人不早就像恐龍般滅種了?」
「原諒我了?」縱使听出她話中的心灰意冷,顏行雍仍一相情願地認定她已經原諒他,「我愛你!」
纏綿的吻一如往常勾起儀嫻潛藏的熱情,然而在一句微弱的心語發出疑問時,又驟然冷卻。
這雙手、這雙唇習擁吻過多少的女人?
疑問,像小小的石子,投入她的心潮中掀起了層層漣漪……
貪戀著懷中人兒的香氣,他依依不舍地結束了這一吻,雙臂一展便輕易地將她置于膝上,寵溺地擁抱著她。花明月暗、意風送暖,輕輕晃動的秋千像兩人的小小世界。
「儀嫻,我們結婚吧!」他下定決心。
經過範月馨的鬧場,他更加肯定自己對她的愛意已深到無法自拔,他寧可放棄單身的自由,走入婚姻的束縛而甘之如飴。
至于範月馨……他眼中露出一抹殘忍的凶光,她敢撒潑,找上儀嫻胡言亂語,就得要有相當的覺悟!
沉默了半晌,她語帶玩笑、似真似假地問︰「我有說‘不’的權利嗎?」
「當然……沒有!」顏行雍擁住她,寵溺的說,「你這一輩子都逃不掉了。」
溫熱的鼻息拂過她的耳畔,引來一陣輕顫,夏夜的晚風,不知怎地,竟帶著一絲涼意。
***
又是一樁企業界少東的緋聞!
自稱懷孕三個月的範月馨,向某八卦雜志獨家被露了她未婚懷孕的始末後,唐、顏兩家的電話就沒平靜過。
和兩家交情不錯的新聞台與各大報,報導得比較含蓄、客觀,也強調這是範月馨的片面之詞,但內容也夠讓顏、唐兩家難受了。
「這算什麼?」氣得臉色發白的顏母,忿忿的說︰「我……嫌貧愛富?拆散一對小情侶?!」
對這個自稱是兒子高中時代女朋友的女人,她根本一點印象都沒有。
可是那女人說出的情景,卻說得有枝有葉,賺人熱淚。
盛妝打扮的顏母在參加今晚的慈善珠寶拍賣會時仍余怒未消,面對一些親朋好友的關心時,忍不住嘆了口氣。
「說我嫌貧愛富?天地良心!我自己的雙親都在學校教書,我怎麼可能會看不起公務員的女兒?這種話也編得出來,不怕將來下地獄被割舌頭!」
「哎呀!那種女人什麼丑話說不出口?你還跟她生氣?」接腔的是儀嫻的二姑姑唐錦霞,也是顏母的手帕交。
被顏行雍軟硬兼施求來陪他出席的儀嫻,一直保持著良好風度,臉上的微笑恰到好處,除了偶爾和長輩打聲招呼問好外,鮮少開口發表意見。
「不是我愛夸儀嫻,」顏母感慨地說︰「你們看看!除了容貌美、家世好以外,她難道不是一個標準的淑女嗎?氣質學識、度量胸襟,哪一樣不強?如果以前行雍交往的女孩子有儀嫻的二分之一強,就算女方家里是擔蔥賣菜的,我也不反對!」
眾人頻頻稱是,免不了又夸了在旁暗笑的未婚夫妻倆一番,「儀嫻本來就乖巧懂事嘛!行雍啊!你可得好好疼惜人家喔!」
一樣溫柔婉約、一樣優雅從容,顏行雍的心底卻有絲不確定,總覺得儀嫻的態度有些微妙的改變,可是他卻說不出來哪里有所不同。
距離結婚日期只剩下一個多月,希望不會生變才好……
入口處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一個身段高佻的女子穿著三件式男裝西服,率性瀟灑地走入會場。
那種旁若無人卻優雅自在的態度自然引起了眾人注目,更甭提跟隨在她身後的兩位俊男美女,造成了多大的視覺震撼了。
「是她……」
「宋倬昀!」
「什麼?」
「宋家的那個……」
「她不是在加拿大嗎?」
「那個天才少女?」
「我听說她在矽谷……」
賓客的竊竊私語傳入心不在焉的儀嫻耳中,她驚愕抬頭,在人群中對上了那雙淡漠淺竭的特殊眼瞳。
一整晚戴著面具似的客套微笑,霎時化做真心驚喜的笑容,儀嫻忘形的邁步向前,高興地呼喚,「宋學姐,好久不見!」
她得到是一句略顯冰冷的回應,「還好。」
儀嫻不以為意,反而興高采烈地向宋倬昀身後的俊男美女打招呼,「江學長、郁淨學姐,你們好。」
江時風笑笑回答,「學妹,你長得愈來愈標致了嘍!」
一身于練套裝仍掩不住天生麗質的柳郁淨則皺眉問︰「小嫻,你還好吧?」
儀嫻回避她的問題,愉快地攀談,「宋學姐還是一樣鶴立雞群呢!」
「哎喲!學妹還是跟以前一樣會說話!」江時風以略帶夸張的卷舌北京腔說︰「她那副死德行哪算鶴立雞群?叫狗不理才真的貼切!」
走在前頭的宋倬昀只是略轉過頭,拋下一記「我听見了」的眼神,便又自顧自地往前走。
柳郁淨語氣平淡地說︰「你要倒大楣了!請離我遠一點,保持三公尺以上的安全距離,謝謝!」
儀嫻發出銀鈴般的笑語,臉色燦若春花,「學姐和學長們一點兒都沒變!」
靶覺到危機意識的顏行雍不動聲色地走到儀嫻身邊,風度翩翩地開口,「儀嫻,這幾位是……」
她笑意轉淡,正式為彼此介紹,「這兩位是我高中學長江時風、學始柳郁淨,現在兩人同時在家氏集團任職,而這是我未婚夫顏行雍。
「宋氏四杰的‘雲、樓、江、柳’?」顏行雍微訝問道。
「呵!呵!好說,好說。」有點不爽外人老將他排在雲、樓兩人之後,只是為押韻方便的江時風干笑兩聲,「這位就是顏氏少東啊?久仰,久仰!您的大名最近真是如雷貫耳啊!」
「哪里,怎比得上大名鼎鼎的宋氏四杰神龍見尾不見首的神秘?」顏行雍機敏反諷,暗示著見面不如聞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