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新人雖多,無一人可和驪姬爭輝競艷。
她的絕色容顏扭轉了晉國的命運,也留下傳說在歷史中。公羊傳評論︰「驪姬,國色也……」
風起雲涌的晉國舞台,戲未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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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花落,季節遞檀,時間在少女的身上巧妙雕琢,楊柳般抽長的身量曲線玲瓏,稚氣的臉龐變得明媚嬌艷,花琉在深宮中綻放幽香。
小女孩長大了。不知從何時開始,那個跟小狽一起亦步亦趨跟隨在他身後的小女孩已經是一位清麗慧美的閨秀。申生驚訝地想。
他驀然發現,花琉的一擲一笑早烙印在他的胸口,揮之不去。
同樣像水品般清澈無垢的兩個靈魂在氰氯使者的牽引下,相互戀慕是不足為奇的事。彈琴、對弈、贈花、歌詠,即使脈脈相對,情意也無所遁形。
炎炎夏日,嬌懶倦怠的驪姬午覺醒來,略整衣衫,沒有叫醒打瞌的侍女,獨自穿過長廊,想找花琉說話,最近幾個月來,她們姊妹倆很少有私下相處的機會。
才走花琉房前,她便听到男子的低微語聲。
驪姬大吃一驚,難道……妹妹早過了及界年紀,懷春曉事是一定的道理,只不過,不該在深宮禁內行差蹈錯!
她暗下決心,該讓花琉出閣了。但不知這男子是誰?別是低三下四的僕人吧?
凝神細听,「兼踐」的歌詠低沉溫柔,驪姬如被雷砸。
追求花琉的是……申生!
驪姬的心口如打翻調味瓶般五味雜陳。她悄悄地循原路而回,為自己的後知後覺而苦惱。
為什麼瞞老我?一連數口,這個疑問在驪姬心中縈繞。
她輾轉反惻,亂了方寸。
上天何其不公呵!她犧牲了自已,以身屏護租國、父母,無所不用其極地討好年長貪色的丈夫,費盡心思地壓倒爭寵的新人。身雖富貴,心卻已千瘡百孔。
而化硫……在她的保護之下,始終保持著純淨無瑕的心靈。而今更是不費吹灰之力便攫獲了他的深情,那個令她自慚形穢,卻又無法自拔她傾心戀慕的男子。
驪姬的心隱隱作痛,渾身滾燙,掩住臉頰的雙手不自覺地顫抖。
十七歲時就被東關五送人晉國,她從未有過戀愛的機會。初戀的花蕾還未綻放就遭蟲蛀!
她還以為申生對她的關懷是出于同樣相識恨晚的遺憾,不料卻是愛屋及烏花琉是金屋,而她是烏鴉!
深吸一口氣,她試著平息受創的感覺,理智提醒她應該為花琉慶幸、祝福,然而在心底卻涌起一股酸意,一點一滴地腐蝕她的理智。
笙歌夜宴,晉國的風俗不避男女同席,驪姬坐在獻公左側,微笑地看著王夫著迷地望著新進的舞姬大概只有十四、五歲吧!鼻骼縴幼苗條。
她傾身向王夫低聲進言︰「新人美如玉,能博士公青睞否?」
晉獻公訕然微笑,「驪姬其是厚愛寡人賢良不如。」
「為君主選色是臣妾的本分,只盼望士公別憐新棄舊。」她婉古道。
為新人打點好一切送人寢宮後,略帶酒意的驪姬踏著月色,穿花度柳地走到荷花盛開的池畔,清風礦朗,吹走些許醉意。
「好風。」她月兌口贊嘆。
「向夫人請安。」水亭陰影處傳來渾厚低沉的男聲,令驪姬大吃一驚。
申生?她的心髒為之狂跳。
從陰影處走出來的人並不是申生,而是逃席出來的優施。
「優施無禮。」她含笑責備,「前殿筵席未散呢,你就溜出來搞鬼,驚嚇本宮!」
她毫不避嫌地走向水亭歇息,斜倚在石凳上臨水賞月,嬌媚佣懶的神態令優施心蕩神馳。
「清風、麗水、明月、嬌荷……這等良宵應該有詩。」他低聲說道,蹲跪在石凳之前,驪姬達迤的裙據拂過他的手腕。
驪姬微醺輕笑,「說來听听吧!若說得好有賞︰說不好就把舌頭喂狗!」語畢,逕自閉目養神。
「優施無能,只有借花獻佛。」
「也可以。」她點頭。
優施低柔輕唱︰「在水澤的堤岸,水中開滿了荷花,搖曳生婆,有一位住人立在岸邊,美麗的姿容更勝荷花。倩影令人難以忘懷,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令我輾轉反惻,不能入睡。」(原文為「澤阪」︰「彼澤之阪,有蒲苗茜。有美一人,碩大且儼。竊寐無為,輾轉伏枕。」)驪姬驀然睜開雙眼,優施熾熱渴慕的眼神今她雙頰滾燙,想起身回避,裙據卻落在優施手中。
「你好大膽!」她怨聲叱喝。
「優施的性命如綿線懸在夫人手中。」他握起裙褲親吻。「驪姬憐我。」
只要驪姬一聲高喊,他便得人頭落地。
「你走!」她沙啞地命令,不忍殺害這個經常為她破愁解悶的俊俏青年。
驪姬的遲疑鼓舞了優施的勇氣,他條然伸手擁住她的腰肢,右膝擱在石凳上,傾身逼近。
「你……」還來不及說話,驪姬的唇已被封住,任由他放肆地親吻。
酒力催發著驪姬的,令她無力抗拒,優施的吻如雨點般落下,在她耳畔呢喃低訴,從未經歷過的沖擊讓她情不自禁。
水亭內的閣昧遮蔽了兩人的身影,鬢散釵松的驪姬面紅耳赤地讓優施恣意輕薄,渾身軟癱無力。
邊于偷香竊玉的優施恍然領悟年老的晉獻公從來沒有取悅過這位國色天香的夫人!
在魚水之歡方面,優施才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解除了驪姬的抗拒,他終于如願以償。
雲雨之際,便施以左手捂住驪姬的申吟,手掌上留下驪姬的齒痕。
激情褪去,羞愧感令驪姬不敢正規優施,美目擒淚。她剛剛……居然像野獸一樣,幕天席地地苟合交歡。
優施不發一語,溫柔地為她整理衣裙,綰好松散的發髻。
輕微的腳步聲打破板寂。
「誰?」清昂的聲音在池畔響起。「誰在水亭中?」
驪姬毛骨恢然,揰破兩人奸情的竟是她最不願被知曉的人申生。
驪姬驚懼交加,懷著鬼胎度日。
那夜,優施以身體屏蔽驪姬,申生雖然只是匆匆一瞥就急忙游走,但驪姬肯定世子已經認出她來,不然他不會臉色遽變、倉皇離去。
也許是鳩酒,也許是三尺白綾,她隨時可能被賜死。
優施比她冷靜,「世子若有心,當場叫喚衛士,夫人與優施便死無葬身之地。既然掩面而去,必然不忍張揚,只是往後必有波折。」
這幾天,晉獻公正為狄戎侵擾國境而不悅,株兵厲馬地準備攻打狄戎,命世子演練三軍(中軍,左軍、右軍),因此,申生已有數日未進內庭。
大軍開拔後,驪姬才放下懸宕的心。
戀成空,愛轉恨,羞惡之心今她反噬申生,以仇報恩。既然已染臭名,就做得徹底吧!
母憑子貴,子以母獲寵,她要為奚齊奪取晉國江山。
優施成為驪姬的入幕之賓,參與她的鴻圖大計。
略一思索,他說︰「不難!申生為人精潔而仁慈,要加罪陷害、讓他百口莫辯只有一個辦法,但是只怕夫人狠不下心。」
「說就說吧,何必吞吞吐吐!」驪姬不耐地催促。
「犧牲令妹。」優施悄聲說。
驪姬臉色乍變,「你說什麼?」
「世子與少姬的戀情非一朝一夕,據我所知,」優施簡略地說道︰「世子有意在凱旋歸來時,向主公求配少姬。」
他窺伺驪姬的表情變化,以言詞試探。「或者,夫人可以透過少姬的周旋求得世子的寬有,將來世子繼承王位,少姬必定封後;姊妹兩人先後為後也算是千古美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