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摟住了蓓雅,輕拍她的背。
被了!允濤無法再忍耐下去,大喝一聲,「放開她!」
相擁的兩人驚惶分開。
允濤情緒波動,他追求了許久的未婚妻,居然是杰克的舊情人。
「你和他還真是情深義重哪!允濤氣極反笑,聲音微顫。
他誤會了!蓓雅想。
「允濤!你听我說。」
「有必要嗎?你和他舊情未熄?你們怎麼對得起彩君?」他問。
苞隨在後的彩君臉色驟變,失聲問道︰「你們早就……認識了?」
「不。」杰克頭疼欲裂,大吼道︰「蓓蓓,你想個辦法!」
彩君的情緒受到懷孕影向,淚珠撲簌而流。
「我沒辦法。」蓓雅可憐兮兮地說︰「杰克,請你說實話吧!」
他踏步向前,柔聲喚道︰「珍妮……」
長久以來的保護動作已經成了習慣,允濤不自覺地攔在前面保護彩君。
杰克不悅地推他的肩膀,「年輕人,這里沒你的事。」
允濤昂首挑釁,「彩君姊的事就是我的事!還有,我警告你,蓓雅是我的‘未婚妻’!」
杰克心頭火起,「好小子,原來是你不準蓓蓓跟我見面——新仇舊怨,我們有得算!」
杰克伸手想推開允濤,卻被他當成攻擊的征兆,允濤的怒氣訴諸武力——他揮拳擊中杰克的左頰。
情勢變得混亂不堪。他們爭執的地方原本是在入口處轉角的長廊另一端,並沒有人會注意到,等到允濤出拳時,會場人員才聞風趕來。
杰克挨了允濤一記硬拳,雖然曾側頭閃躲,但還是承受了七、八分重量,立刻眼冒金星。
他馬上還允濤一記,正中胃部的力道令允濤悶哼出聲。
「不要打架!求求你,杰克!」彩君說。
「不能打!允濤,住手!」蓓雅嚷嚷。
兩個大男人負氣扭打成一團的場面實在可笑。
「好!要打,你們兩人打死算了!」蓓雅氣呼呼地說︰「彩君姊,我們走!」
彩君淚珠盈睫,甩開了蓓雅友誼的手。蓓雅一怔,暗叫不妙,彩君的倔強脾氣又犯了。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藍鳳笙聲若洪鐘,「想登上社會新聞頭版嗎?」
歐碧倩震驚地說不出話來,看清楚了杰克,她倒抽一口冷氣,「是你!」
杰克的火氣全消,在歐碧倩面前不敢造次。
好奇的人愈攏愈近。
藍鳳笙冷靜揚聲,「全部上車!回去談!」他看著眼眶紅腫的彩君,嘆氣道︰「你怎麼——唉!回去再說。」
完了!蓓雅閉眼祈禱,無論再怎麼解釋,她背叛了最疼愛她的人是事實,她實在無地自容。
彩君無聲落淚,她最近特別容易感傷。可是,杰克在認識她之前就和蓓雅……不!我永遠也不原諒他們!她的眼淚有如傾盆大雨。
允濤的心彷佛被利刀割開、鐵錘敲過。蓓雅!她怎麼可以這樣做?有沒有人來告訴他,這只是一個該死的誤會!
杰克默不吭聲,表情木然。
歐碧情一臉怨懟,不平不滿溢于言表。
最沉著的是藍鳳笙,喜怒不形于色。
六人分乘三部車回到藍宅。
「爹地。」蓓雅先開口喚他。
「先不要道歉,告訴大家原因吧!碧倩。」
歐碧倩震驚,「你……你都知道?」
「沒有一件事的來龍去脈我不知道——因為,你們母女是我最關心的人。」他含蓄地說。
听到彩君的抽噎聲,他嘆口氣,「尤其是你!彩君。」
「說吧!」他催促碧倩,「解鈴還須系鈴人。」
第十一章
歐碧倩當機立斷,掌握了全局,「鳳笙,請你向允濤說明情況,彩君、蓓雅跟我來——至于杰克,請你離開,這是我們的家務事。」
「媽……」蓓雅求情。
「你給我閉嘴!你惹的禍還不夠嗎?」歐碧倩聲色俱厲,將女兒及繼女帶入起居室。
倒了一杯白蘭地,她遞給彩君。「喝吧!你倆要鎮靜地听我說。」
彩君雙手顫抖地接過酒杯,啜飲一口後,想起月復里的胎兒,又連忙放下。她看一眼深惡痛絕的後母,想問又怕听到答案。她和杰克,杰克和蓓雅……這是一筆什麼胡涂帳?
歐碧倩看著繼女梨花帶雨的模樣,不禁心生憐憫,嘆了一口氣,緩緩開口,「他是我的舊情人……」
彩君尖叫出聲,捂住雙耳,「不要再說了,你們真是齷齪、下流!」她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你……你們母女倆……居然可以……可以……」
歐碧倩沉下臉來,「彩君,他是蓓雅的父親!」
什麼?彩君震驚地停止哭泣,張大嘴巴,雙唇嚅動,「你……你說什麼?」
蓓雅接口回答,「彩君姊,杰克是我的親生父親。」
彩君像挨了一記悶棍,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良久,頭腦才恢復運作,她嫌惡地瞪著歐碧倩,「你欺騙我父親!讓他以為蓓雅是他的骨肉!騙子!」
歐碧倩搖頭感慨,「彩君,你實在一點也不像你父親。」
彩君將這句話視為侮辱,「你是什麼意思!我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不像蓓雅是個冒牌貨!」
「我沒別的意思,只是說你的個性太急躁,這也是你父親瞞著你的原因——他早就知道了,因為我認識鳳笙時,蓓雅已兩歲半了,彩君,我再怎麼精明也騙不了你父親吧?」歐碧倩心半氣和地問。
「不可能。」彩君昏沉沉地說︰「我爸認領了蓓雅,而且……而且他對蓓雅一向很偏心!他疼愛蓓雅勝過我!」她滿月復委屈地憶起藍鳳笙摟著蓓雅時一臉欣慰的表情。
「彩君姊,你錯了!爹地最疼愛的還是你。」蓓雅開口為藍鳳笙辯白,「你知道嗎?他每天都把你的名字掛在嘴上叨念好幾遍,只要你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就好擔心,像曹子隆的事,他簡直恨之入骨,你們離婚後,也是爹地出面解決善後的。」
「我不信!」彩君月兌口而出,」他只疼你不疼我!」
歐碧倩皺眉開口,「你能怪他嗎?蓓雅那時才五歲,正會認人撒嬌,鳳笙當然多抱抱她、親親她,而你,十幾歲時的脾氣說有多古怪就有多古怪,三天兩頭鬧別扭,跟哥哥頂嘴,又常和你爸爸使性子,他心里再怎麼疼你也表現不出來呀!」
彩君啞口無言,這一點她無法否認,正值青春期的她的確不是個貼心的女兒。
她絞盡腦汁,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為什麼瞞著我?」
歐碧倩娓娓道來。「我和阿郎——他以前並不叫杰克——認識是在二十歲那年,他才十六歲,可是已經在西門町混得有聲有色,燙頭發、穿名牌服飾,有起來像二十出頭的人。那一年,我才高中畢業沒幾個月,在西門町一家西餐廳當會計,算起來還是涉世未深的小丫頭。天知道!我居然被一個國中沒畢業,小我三、四歲的混混給耍得團團轉,為了他,我和家里的人鬧翻,跟他同居,生了蓓雅。」想起年輕時的失足,歐碧倩不禁懊惱,「那個混帳,居然瞞了我將近三年,直到台南老家告訴他兵役通知單送來了,他才告訴我說他要去當兵了,不能再照顧我們母女兩人,教我趁早找個好戶頭嫁人算了。給了我一筆錢,拍拍就走人。」
彩君睜大了雙眼,「他真的這麼做?」
「對!」歐碧倩冷然陳述。「他給我上了寶貴慘痛的一課,我有家歸不得,成了同事、朋友們的笑柄。居然連他的年齡都沒問清楚,就滿心情願跟著他——我能怪誰?二十歲的人被十六歲的小毛頭耍了,他的父母親還可以上法院告我妨害家庭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