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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點鴛鴦譜 第10頁

作者︰琦緣

路允濤雖然听不懂話中含意,但由三位女士僵硬的神色也可猜知一二。

牛牽到北京還是牛!他心中暗罵。

藍鳳笙夫婦緩緩走過來,歐碧倩的眼神中有一抹隱約的懇求。允濤決定,該是拖這頭牛回家睡覺的時候。

藍鳳笙不動聲色地接掌全局,討論「精進」今年度的獲利與明年的評估,凝重的氣氛轉換成熱烈的場面,有人起頭說笑,于是無關痛癢的笑話一個接一個出籠。

允濤不便立刻就走,拖著藍蓓雅這頭母牛一一向賓客寒暄告辭,半個小時後才踏出飯店大門。

他毫不憐惜地將蓓雅一把推入車內,冰冷憤怒地說︰「夠了!藍家二小姐今晚的余興節目到此為止!」

蓓雅撥開垂落的發絲,抗議道︰「你不了解……」

「閉嘴!」允濤命令她。

他駕著車子,流暢地滑進車陣中,風馳電掣地開往仰德大道。藍蓓雅剛剛表演的那一幕只是令他更加堅定嫌惡之心,這個無法無天的野丫頭絕非良配!

一路無言地將藍蓓雅送回藍宅大門,允濤猶帶余慍,「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一點禮貌?在會場滋事出丑——你幾歲了?你!」

蓓雅閉緊雙唇,表情倔強,轉首看窗外,絲毫沒有反省之意。

允濤厭惡罵道︰「一點羞恥之心都沒有!藍蓓雅,你無藥可救了!」

「偽君子!」她面無表情,冷冷開口。」什麼?」允濤一怔,他從沒看過蓓雅這麼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硬態度。她一向是狡猾調皮、笑臉迎人,讓受害者氣得牙癢癢的小惡魔。

「你是一個偽君子!自以為是、目空一切的井底之蛙!」蓓雅冷冷微笑,將怒氣發泄在允濤身上。

「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我又做錯了什麼?不分青紅皂白就將天大罪名戴到我頭上,你有沒有顧慮到我的感受?」

允濤語塞,沉默半晌才詢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蓓雅露齒而笑,陰惻惻地說︰「不為什麼——我高興!」

「你!」允濤不覺動氣,」死性不改!」

「而你,跟那些三姑六婆是一丘之貉,只會背後嚼舌、說人長短!一群虛偽小人!」蓓雅深吸一口氣,她恨極路允濤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從以前到現在,他一直提醒蓓雅,她是多麼頑劣粗鄙的野丫頭,怎樣也比不上藍彩君的閨秀風範。

「哈!」允濤的憎惡正在逐漸動搖,」說人長短的是你吧!你只是心虛地拉扯上這個借口罷了。」

蓓雅倦然道︰「隨便你!」

她伸手欲打開車門,中央控制電動鎖文風不動。她怒視允濤,「我要下車。」

允濤審視著蓓雅,努力要找尋她說謊的跡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咬住問題不放,「我要听听看你的理由。」

蓓雅嗤之以鼻。

「說呀!如果你有理由可說,我向你道歉。」允濤坦誠說道。

「你的道歉,不值一文。」

她倏然傾身模索著駕駛座旁的控制鎖,柔軟的發絲拂過允濤的臉龐,如蘭似麝的香氣撩撥著允濤的自制力。

他伸手捉住了蓓雅的雙臂。

蓓雅抬起頭來看他,侮辱的言語卡在喉間,允瀉臉上的表情撲朔迷離;會客室的前車之鑒令她小心謹慎,「請你讓我下車。」

允濤置若罔聞,低沉磁性的嗓音有一絲不穩。「你聞起來好香。」他不覺說出心底的話,「只是不知道嘗起來是甜的,還是苦的?美麗的花總是有毒的。」

蓓雅杏眼圓睜——他要吻我!

她的腦海一片空白,僵直地接受這個吻。

黑暗包圍著車廂狹小的空間,提供了絕佳的隱密感。像野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允濤肆無忌憚地纏綿深吻讓蓓雅不由自主地響應,雙手環住了允濤的脖子,投入熱吻之中。

絲巾掉落在兩人腳旁,首先喊停的是路允濤,寂靜的空間內,呼吸聲清晰可聞。

蓓雅舌忝了舌忝腫脹的嘴唇,毫無羞愧神情,打破了沉默,「你的接吻技術不錯呢!路允濤。可以讓我下車了嗎?」

她的口氣輕松,彷佛視親吻如家常便飯,這像傾盆大雨般澆熄了允濤的熱情,他一語不發,打開了車門的鎖。允濤握緊了方向盤,直到雙手關節泛白,強行咽下滿腔怒火——他厭惡自己言行不一,無法抵抗蓓雅的誘惑。

猛然發動引擎,允濤將車子回轉將近一百八十度,輪胎摩擦地面發出一陣吱嘎聲響,在黑夜中分外刺耳,疾駛而去。

路允濤驀然了解,母親所說的「相思」征兆原因何在——他對藍蓓雅強烈的排斥憎惡感是源于本身心理與生理的不平衡——心理上,他要求的伴侶是溫婉嫻靜的淑女,然而在生理上,他卻情不自禁地被妖冶艷麗的蓓雅所吸引。

允濤咬牙苦笑,心亂如麻,說不出是痛是癢,現在才弄清楚端倪,似乎稍嫌太遲。他低低詛咒自已︰「你是一只呆頭鵝!」

蓓雅打開梳妝台上的小燈,月兌掉了略皺的禮服,雙手微微發抖。鏡里容顏滿臉紅暈,她並不像允濤所想的那麼冷靜。

「美麗的花總是有毒的。」這句話在蓓雅的腦海中回響。

她掩住熱辣辣的臉龐,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他說她美麗,蓓雅暈陶陶地想,歡愉中有一絲怨悵,什麼樣的男人可以在這麼稱贊你之後,又同時侮辱你?

懊死的路允濤!二愣子!死木頭!

含羞帶愧地換上蕾絲長睡衣,蓓雅感到手心發燙﹔其實,她自己心里有數,若不是她給了允濤可趁之機,事情不會演變得如此復雜。

她不是沒被吻過的純情小女生,也曾遇過不喜歡的男孩子想強吻她的情形——一察覺到對方的意圖,她總能讓對方知難而退,或是干脆賞一個巴掌給不知撤退的男孩子。可是這次,如果說是允濤強迫她,那倒是推托之詞。

蜷縮在床單上,磨蹭著絲光水滑的涼被,蓓雅試著冷卻滾燙的雙頰。

她怎麼能抗拒從小暗戀的路允濤?即使,他看她如同一只丑小鴨般輕視。

雖然是丑小鴨,也有蛻變為天鵝的一天吧!蓓雅想。

食指輕輕撫過被允濤吻腫的唇,她的心情悲喜交集、苦樂參半。

第五章

誤打誤中

清晨的微曦在寤寐之間來拜訪蓓雅,她掙扎起床,奮力保持清醒,一夜未曾好睡的早晨總是來得特別快。

她申吟出聲,抱著負荊請罪的內疚走進餐室。

「早安,爹地!」

「早!」藍鳳笙沉穩回答,翻閱著報紙,歐碧倩的慣例是——前晚如有宴會,今晨則晚起補充睡眠。

這表示,稍晚她得再被媽咪訓一次。蓓雅想。

出乎意料的,藍鳳笙絲毫沒有責備ど女的意思,蓓雅懷著鬼胎吃早餐。

「太性急了。」藍鳳笙緩緩開口,」無論人家在背後說什麼,忍一時,爭千秋,這點道理也不懂。」

蓓雅張口結舌,那些長舌婦所說的話,並沒有別人听到呀!她不懂,為什麼爸爸的消息這麼靈通?

「爹地,您怎麼會知道……」

「這有什麼困難的?那些太太喜歡說人閑話的毛病人盡皆知。」藍鳳笙輕松說道︰「我猜,你一定是听到了些丑話才出口成章的吧?香烤三舌,真虧你想得出來!」

他哈哈大笑,蓓雅的心情也放松了」爹地,您不生氣?」

「生氣?」藍鳳笙微訝,」我為什麼要生氣?你又沒做什麼壞事,只是小孩子淘氣,以牙還牙,斗了幾句話而已,難不成還得向她們賠罪認錯嗎?」

藍鳳笙對ど女的溺愛縱容由此可見。

「不是啦!爹地!」蓓雅笑逐顏開,」我是說程太太的女兒和曹子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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