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了,但新的舞曲立刻唱響,就像這會從舞池中零零散散退出幾個人,但同時又有更多的人補了進去,人是只多不少。幸好舞池夠大,不然可能會擠上休息區吧!
重金屬系的搖賓樂,雖然很折磨耳朵,但是節奏感也非常強烈,葉紫也不由自主地搖晃著腦袋,輕輕打起拍子來。
幾首快歌一過,終于換上了一支慢歌,燈光也由炫目的雷射轉為柔和的彩光,整個舞場都亮堂了起來。
跳慢舞的人不多,所以這也算是中場休息的信號,而這個時候就可以看出每個人的身體素質狀況了。
急急忙忙跑回來灌水的人,身體還算不錯;一癱在椅子里的,肯定平時缺少運動;只有還在舞池里的人才是健康強壯,經常鍛煉的優秀人種咧!
原本空蕩蕩的休息區一下子人滿為患,葉紫立刻陷入人群包圍中,她本能地抬頭看向進出口,門已經關上了,也就是說人都來得差不多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她站起身,向門口走去。此時最空的就是舞池與休息區之間的地帶了,所以葉紫不在乎自己一腳高一腳低的樣子是否笨拙可笑,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突然一只手臂從身後拉住她,還沒有來得及回頭,就听見有人在她耳邊輕道︰「小葉子,你就這麼走了嗎?」
音樂的節拍是最簡單的慢三,很適合情侶們彼此依偎搖晃。
葉紫輕輕靠在陌生又熟悉的胸膛前,感覺到摟著自己的臂膀又收緊了一點。
她輕輕一笑,再也想不到,在那樣惡劣的情景下分開一年多的兩個人,居然什麼隔閡也沒有地靠在了一起。
他只是向自己邀舞,而自己只是點頭。然後,就可以這麼靠近。
不可否認,自己是松了一口氣,不管以前自己想過多少,做過多壞的打算,或者做了多麼高調的準備,在這一刻全都被摒棄。
這是不是印證了那句話?女人真的是很善變啊!
但……好高興。
靶覺到他的氣息在自己的發梢輕拂,一種溫柔的情緒悄悄地在心中蔓延。
「你長好高了呢!」記得以前只比自己高一點點而已。
「嗯。」
好熟悉地回應,但又有那麼一點不同。葉紫抬手模了模耳垂,低聲道︰「不甜了。」
「怎麼了?」商羽跟著撫上她的耳垂,「被蚊子叮了嗎?」
「不,是沒有蚊子叮啊!」葉紫感嘆。
「可惜嗎?」商羽不解,隨即微微一笑,「那我來幫忙吧!」
最後的字音終于染上了絲甜膩,但葉紫沒有注意,因為她的注意力全在耳朵上了。
溫熱、潮濕以及些微的刺痛。
臉紅了!
雖然燈光不夠明亮,但他的皮膚實在太白皙了,以致一點點的紅潮都掩飾不住。
不敢看她清澈詫異的目光,商羽抬手將她的小腦袋壓入自己懷中,然後,笑得好滿足!
臉紅了。
因為空調的功效太好,所以臉上的熱辣清楚地告訴她,她臉紅了,很紅。
沒有抗拒地將頭埋入他懷中,然後,什麼都不想!
DJ熱情的嗓音透過音箱傳入每個人的耳中,打破了一場迷思。
他低頭,她抬頭,沒有意外地發現彼此目的相同。
商羽牽起她的手,向出口走去。
兩人世界,就只要兩個人而已。
夏夜的風吹起來,永遠帶著熱氣。剛從涼爽空間走出來的人,都難免會覺得不舒服。
商羽牽著葉紫慢慢地走著,這次沒有人再開口。
要說什麼呢?
不知道。
不過,不開口也許更好。
是人,都會選擇輕松的生存方式,就像……當時她作的決定。
她選擇從不明的狀況中逃離、她選擇將他的行為舉止簡單化、她選擇忽視他言語中的意義、她選擇了不用擔心自己會否受傷的路徑——離開。
女生宿舍已經不遠,黑暗的樓層昭示著無人的事實。
要回去嗎?她問自己。
「小葉子。」商羽停下腳步,明亮的眼神仿佛在訴說著堅定。
她抬頭。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再……逃避了!
「我喜歡你!」
然後,她回答。
「我……還不夠了解你!」
第6章(1)
「我還不夠了解你!」
清亮而顫抖的聲音在兩人之間回蕩。
商羽迷惑地歪了歪頭,這個熟悉的動作,讓葉紫紛亂的心漾起一陣暖流。
「我不明白!我們有一整年的時間都在一起不是嗎?」商羽走近她。
「我知道你每天早晨六點起床寫書法,最愛喝橙汁,最喜歡看哲學的書籍,不看恐怖電影但喜歡夸張的飾品。喜歡紅色卻從來不買鮮艷的衣服,討厭跑步卻喜歡投籃,不愛說話但卻想很多東西……」
抬手按住她的肩膀,看著她驚訝的表情,他繼續道︰「你看,只知道賴著你的我,都可以說出這麼多,那聰明的你,怎麼還會不了解我?我對你從來沒有隱藏過任何事情啊!」
葉紫茫然地看著他認真的臉,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應。是真的不了解嗎?
他身體不好且有輕微的低血壓,每天都必須睡到自然醒才會有精神;雖然看事情主觀任性,但卻有天生的體貼善良;雖然外表出眾,但從不以為倚恃;知道自己功課一般,就很努力地用功讀書;不能吃辣卻格外愛吃甜食;運動不行卻會努力幫別人加油;開心時就會笑得特別燦爛、生氣時會說「什麼什麼嘛」、疑惑時會歪著腦袋看人、撒嬌時會摟著別人的胳膊用甜甜的聲音講話……
其實也不是不了解啊!
「那你變了嗎?」雖然已經知道答案,但她還是要問。
听見她開口,商羽放松了表情,甚至微微笑了。
「也許!但你要自己找答案!」說著他俯身,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明天,我會來的。」
葉紫抬手捂住發燙的額頭,看著商羽快步離開的背影,疑惑︰「他真的是商羽嗎?」
葉紫翻來覆去了半夜都無法入睡,直到快天亮時才稍微眯了一下。
準備好了練習用具,卻拿著筆半天不知道該寫怎麼,最後竟然莫名其妙地畫了個問號!
放棄地將筆洗淨掛好,她知道自己今天是不會有練習的心情了。
時間還早,不過葉紫還是選擇出門,畢竟早晨的空氣是很舒服的。
今天只有上午有課,下午半天的空閑該做什麼呢?
商羽說會來找她,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呢?
不過,現在想這些,也沒有什麼意義吧!有些事情,只有到時候才能知道,就像他和她的重聚。
「葉紫,難得看你這麼早出來哦!」甄曉涵一身運動裝束,小跑著靠近她。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跑新聞就是在沖鋒陷陣,所以每天的晨跑是甄曉涵的堅持。
「是哦!」葉紫微微一笑,到沒有說什麼。
「對了,昨天你什麼時候走的啊?都沒有跟我打招呼,我散場的時候找了你好久!」慢下腳步,她順手拿起脖子上的毛巾擦汗。
「我覺得實在太吵了,人那麼多也沒法找你。」這是實話,只是省略了某些重要的東西沒有說罷了。
「是嗎?那你昨天有沒有跳舞?」甄曉涵轉身倒退著走,同時也注視著葉紫的表情。
「為什麼這麼問?」
「昨天我看見一個跟你穿一樣衣服的女生跟一個很帥的男生一起跳舞,而且很親密。可惜距離太遠燈光太暗,看不清是誰!」雖然是用惋惜的口吻這麼說,但她的表情卻是︰承認吧承認吧!
「嗯,看來量販店的衣服,果然重合率高啊!」自如地掠了掠耳邊的碎發,葉紫神色平靜地開口。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