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見獵物就在眼前卻撲獵不著,便惱怒地大吼,驚人的吼嘯聲震動了整個山林。
「牠一時三刻過不來了,我帶你們離開吧。」迷樂轉過身來,對著呆若木雞的眾人說道。
沒有人能明白迷樂對老虎做了些什麼,但是看迷樂的眼神都充滿了駭異和敬畏,他們寸步不離地跟著迷樂離開水潭,一路跟著他走進遮天蔽日的林子里。
「小兄弟,你剛剛……是怎麼阻擋老虎的?」一個男子忍不住問道。
「那是我師父教我的小法術。」迷樂輕輕說。
「你師父?你是滿人還是漢人?」有人插口問。
「我不知道。」迷樂皺了皺眉。「滿人還是漢人有什麼不同嗎?」他實在不明白。
「你叫什麼名字?知道姓什麼便知道是滿人或漢人了。」有人說。
「我叫迷樂。師父說過,我的全名叫孫迷樂。」
「迷樂?孫迷樂」人群中有個中年男子突然發出了詫異的低呼。
迷樂轉眸望向排眾而出的男人,那男子容貌清耀,背微駝,看起來不像其它人那樣粗壯。
「你爹是誰?」那中年男子上下打量著他。
「孫承運。」迷樂回想著曾經背誦過的名字,清楚地答道。
那中年男子驚奇地睜大雙眼,唯恐是同名同姓的巧合,連忙又問道︰「那麼你娘呢?」
「九公主。」
「你……」那中年男子震愕地盯住迷樂,又驚又喜,雙眼慢慢地潮濕了。「你……你果真是孫家的大少爺,九公主的大阿哥……」
迷樂怔住,心中驀地有股奇妙的感覺。爹和娘只是偶爾會在他腦中閃過的名字,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名字會真實地出現。
「你知道我?」
「當年你高燒不退,額駙請我過府醫治過你。沒想到,後來你竟被一個雲游道士帶走,那年你才兩歲大……」
迷樂深深吸氣,听著中年男子敘說他幼年的往事,心跳開始漸漸加速,有種莫名的興奮和緊張。
必于他的爹和娘是什麼樣的人,還有他幼年時出生的地方是什麼樣,他愈來愈有興趣,還想從那男人的口里知道更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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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寶親王府邸。
夜深了,奴婢們正在上琉璃燈,沿著游廊一盞盞地掛上,將宅院照得通明雪亮。
一個宮裝少女慢慢走進偏殿,手里端著一碗參湯,輕輕推門進屋。
「儀兒,妳來了。」容貌嬌美的少婦端坐在梳妝台前,一面慵懶地卸下滿頭釵飾。
「福晉,讓我來吧!」宮裝少女放下參湯,忙走過去服侍。
那少婦便是寶親王弘歷的嫡福晉富察氏,而宮裝少女是寶親王府的侍選榜格,雖是侍妾的地位,但其實與奴婢無異。
嫡福晉富察氏十六歲與弘歷成婚,夫妻恩愛異常,五年來生下一子兩女,但是長女在兩歲時夭折,那是她的第一個孩子,年僅十九歲的富察氏萬分悲痛,當時十六歲的儀格格正好入府侍選,她悉心地照料富察氏,在富察氏最悲傷的時候給了最貼心的安慰。
盎察氏十分喜歡這個容貌標致俊俏的儀格格,尤其特別喜愛她身上那股清麗典雅的氣息。
「儀兒,今日妳不必侍候我了,快回房里去沐浴包衣,將自己好好打扮起來,今晚我請王爺過去妳那里,讓王爺正式收妳為妾。」富察氏笑盈盈地自鏡中望著她。
儀格格愣了愣,白皙的臉龐染上一抹嫣紅,然後又迅速褪去。
「奴才只想好好侍候福晉,別的實在不願去想,求福晉不要替奴才安排什麼了。」這實在是她的真心話。
自從她十六歲入府以來,嫡福晉就一直待她極好,王爺若有什麼賞賜,定也會打賞一份給她,心中若有無法對旁人說的心事,也會拉著她的手向她傾訴。她們的關系不像主僕,更像姐妹朋友,也因為如此,嫡福晉總是想盡辦法安排寶親王寵幸她,想提高她在王府里的地位。
但是,寶親王卻似乎對她不感興趣,從來沒有接受過嫡福晉的安排。儀格格並沒有因此覺得失落,反而每回在寶親王拒絕時,還暗地里松一口氣。
「妳快二十歲了,也到了該讓王爺收房的時候了,不能老是當我的丫頭呀!」富察氏柔聲地笑說。
「王爺只愛福晉一人。」儀格格輕輕梳理她漆黑油亮的長發,垂眸淺笑。「而且奴才願意一輩子侍候福晉,照顧小阿哥和小榜格。」
盎察氏相信儀格格說的是真心話,與她一同入府的侍選榜格們,不管任何時候都會將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處心積慮地吸引王爺注意,但是儀格格卻正好相反,盡避她賞賜不少寧綢蘇繡給她裁制衣裳,但她永遠都穿得和奴婢一樣素淨,有寶親王在的場合,她向來目不斜視,多半時候總是低著頭不說話,再不然就直接躲開去。有時候她也弄不懂,這個臉蛋細致、進規退矩、清雅如蓮的儀格格,為何看起來像是無欲無求?她想給的,她都不要,別人想得到的,她也完全不去爭。
「儀兒,妳該知道我不是善妒的人。」她轉過身,溫柔地握住她的手。「告訴我,與我當姐妹共侍一夫不好嗎?為何妳總是不要?」
「福晉,王爺愛的人是妳呀!」儀格格抿著嘴,眼里漾著感激的笑。「對王爺來說,只有福晉是他的妻子,是他真心愛的女人,除了福晉以外的女人,是誰都可以的,既然誰都可以,又何必非要奴才不可?」
「連王爺這樣的人中之龍都不能令妳動心嗎?儀兒,難道妳不喜歡王爺?」對于生命中以夫為天的富察氏而言,她無從體會儀格格那份幽幽的少女心事,她看自己的丈夫溫文儒雅,俊秀聰慧,在所有的皇子中也是最為出色的,她迷戀、敬愛自己的丈夫,便以為天下所有的女人也都應該如此。
「王爺是何等尊貴的人,奴才哪里配得上談論喜歡不喜歡。」儀格格垂下眼,轉身去捧來參湯。「福晉,妳多操心自個兒的身子吧,奴才的事妳就別管了。參湯快涼了,先把參湯喝了好嗎?」
「儀兒……」富察氏把碗輕輕推開,還想勸說,忽听見外頭傳來腳步聲。
「是王爺來了,福晉,奴才先告退。」儀格格轉身欲走。
「別走呀!」富察氏急忙扯住她的衣袖。「留在這里,和王爺說會兒話。」
儀格格蹙眉搖頭,寶親王這時走了進來,見福晉拉扯著儀格格的衣袖,呵呵地笑道︰「妳們這是在唱哪一出啊?」
「奴才給王爺請安。」儀格格連忙行蹲身禮。
「王爺才從宮里回來的嗎?」富察氏含笑起身,朝儀格格使了個眼色。「儀兒,過來侍候王爺更衣。」
「是。」儀格格心底暗暗嘆口氣,方起身,就听見寶親王開口。
「不用了,妳退下。」寶親王手中的湘妃竹扇輕輕一揮,沒有多看她一眼,目光只放在富察氏臉上。「今晚我要妳侍候。」
儀格格緊繃的心微微放松下來。
「王爺,今晚我可不能留你。」
埃晉的一句話又讓儀格格的心整個提了起來。
「這是為何?」
「我身上來了癸水,不能侍候王爺了,王爺今晚就讓儀兒侍候吧。」
儀格格倒抽一口氣,頭低得幾乎快貼到胸前,心慌得想立刻逃出去。
「儀兒,妳先回去準備著,我教過妳如何侍候王爺,妳可不能忘記呀。」
听見福晉溫聲的提醒,儀格格的心直往下墜,明知道這是自己躲也躲不過的命運,卻仍感到極端沮喪和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