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朗冷著臉,旋風似地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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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珍棋的性情和姐姐真像,他們兩人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呢!我要是嫁給他呀,悶都會悶死呢!」
比始影躲在偏廳窗外,听見柔雁和父母的談話。
柔雁先下手為強了。她不安地透過窗看進去,看見爹娘手中拿著四張八字命紙拼來湊去。
「得看你們八字合不合再說。」谷夫人安撫著愛女。「萬一要是你和珍棋的八字最合,你不喜歡他也得嫁。」
「我不要!就算八字合了我也不嫁他,要嫁讓姐姐去嫁!一張八字可不能教我從命!」柔雁任性地嬌嗔。
「你這孩子,珍棋雖然模樣沒有管朗俊俏,可是人品也是不錯的呀!」谷夫人實在拿她沒辦法。
「我看你是鐵了心要嫁管朗吧!」谷元年呵呵笑道。
「我就喜歡管朗多一些。」柔雁挑明了說。
「可是從八字上看起來,管朗和影兒比較合呢。」谷元年嘆道。
柔雁惱火地抓起四張八字命紙,氣呼呼地往窗外扔。
始影機敏地接住飛出來的八字命只。
「柔兒,你在干什麼呀!」
「我不合八字,你們誰也別想給我合八字!」
始影把自己和柔雁的扔下,只留珍棋和管朗的,然後在父母親沖出來撿拾前,轉身躲到牆角後。
「少了兩張……柔兒到底扔到哪兒去了?」谷夫人低著頭四下尋找。
始影把兩張八字命紙藏進懷里,飛快地奔回房去。
「小姐,你怎麼了?」喜纓正在收拾畫卷,看始影跑得氣喘吁吁,奇怪地問。
「喜纓,前陣子你說你娘找了個瞎眼道士算命,很靈驗的,那個瞎眼道士在哪里?」
「在正門大街上的城隍廟里。小姐問這做什麼?」
「沒什麼,你先下去吧。」她怔怔地在床沿坐下。
喜纓滿臉狐疑地退出去。
始影靜靜在屋里坐了半晌後,打定主意,立刻起身披上斗篷出門。
「小姐,你要去哪兒?」喜纓正好泡了一壺熱茶過來,驚訝地看著始影快步往外走。
「你別管,老爺和夫人問起就說不知道。」始影頭也不回地說。
喜纓頭一回看見始影如此慌張的模樣,手足無措地呆站著,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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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影低著頭慢慢走在繁華的街道上,隨著川流不息的人潮,來到了城隍廟前。
她努力平息急亂的心跳,跟著人群走進廟里,在正殿後方的小屋中找到了瞎眼道士。
一個老太太剛卜完了卦,臉色沉重地離去。
比始影輕輕叩了叩門板。「請問道長,算一卦要多少錢?」
「我別的不算,只批八字、合婚,都是十文錢。姑娘要算什麼?」道士空洞的雙眼定定凝視著前方。
「我這兒有兩個男人的八字。」她緩緩坐下,把兩張八字命盤攤放在桌上。「我想算一算,我嫁的究竟是哪一個?」
瞎眼道士的手在兩張八字命盤上分別撫模著,一一問清楚命盤上的生辰日月,連同谷始影的一並合算。
「姑娘,這兩個男人都會成為你的丈夫。」
「什麼?」谷始影困惑地問︰「道長,你能說明白些嗎?」
「這兩個男人是兄弟沒錯吧?」瞎眼道七一語道中。
「是,他們是兄弟。」谷始影微微吃驚,她只給他兩個人的生辰年月日,並未說出姓名來。
「是兄弟那就沒錯了,這兩個男人都會成為你的丈夫。」瞎眼道士十分篤定地說。
都會成為你的丈夫?這是什麼意思?是表示她會同時嫁給他們嗎?
「道長的話未免有些含糊,難道不能說得更明白些嗎?」她實在不相信自己會同時嫁給他們兩兄弟。
「好,我再說清楚些,姑娘听了莫怕。」瞎眼道上枯瘦的長指在珍棋的命盤上點了點。「姑娘若嫁給此人,那是生不如死。」
始影聞言猛然倒抽一口氣。嫁給珍棋會生不如死?她腦中嗡嗡亂響,無法多作思考,此時更關心的是另一張命盤。
「姑娘嫁的若是此人……」瞎眼道上的枯指停在黃管朗的命盤上,眉心漸漸聚攏。
「嫁給此人會如何?」她的心髒抽緊。
「雖死猶生。」瞎眼道上淡淡泜語。
「雖死猶生?」始影的驚駭凝在臉上。「雖死猶生?這如何解釋?」
「姑娘,我的話只能點到為止,不能再多說了。」瞎眼道士閉目搖首。
「不能告訴我,我嫁的究竟是哪一個嗎?」始影不死心地再問。
「姑娘,多的話我不能再說了,說多了你會害怕,而我也會折了壽,只能說到此為止,姑娘請回吧。」
比始影呆坐了半晌後,慢慢地付了卦金,怔怔然地起身離去。
她魂不守舍地走出城隍廟,在擁擠的街道上,她聞到了一股世俗的氣味,好像身不由己,好像不可改變。
這兩個男人都會成為你的丈夫。
嫁給珍棋,生不如死。
嫁給管朗,雖死猶生。
誰能告訴她,那究竟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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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喜纓跌跌撞撞地沖進谷始影的房里,高聲喊著——
「小姐!親事訂不來了!大小姐配給珍大公子,二小姐配給管二公子,黃家正上門提親來了!」
始影手中的畫筆無意識地滑落,跌在將要完成的寒梅圖上,墨黑在畫上漸漸暈染開來。
她的心直直地往下墜,墜入無邊地獄里。
嫁給珍棋,生不如死……
第三章
黃、谷兩家辦了一場風光盛大的婚禮。
迎親隊伍穿過熱鬧的市街,夾道的人潮爭相圍看江陵首富谷家嫁女兒的奢華排場。
黃家兩兄弟騎著白馬在兩頂大紅喜轎前領路,喜轎後跟著陪嫁的婢女。
珍棋一路笑得合不攏嘴,不斷向看熱鬧的人群拱手道謝,而管朗則面無表情,臉色漠然。
對擠在街邊看熱鬧的人而言,最感興趣的還是黃府傳聞中俊美逼人的二公子。眾人指指點點地談論著他英姿俊朗的容貌,盡避管朗神情冷漠,依然讓人看得如痴如醉。
兩頂喜轎同時進了黃府大門。
經過冗長繁復的儀式後,兩位身披鳳冠霞帔的新娘,分別被送入了各自的新房,而兩位新郎倌則在宴席上應付著賓客。
比始影一個人獨坐在新房里,靜靜望著陌生的新房,陷入無垠的沉思中。
嫁給珍棋,從一開始的震驚、絕望,到現在的心如死灰,讓她漸漸有了認命的心,盡避心里有千萬個不願意,但這就是他們的緣分和命運。
命運她改變不了,那個在月夜里曾輕輕握一握她的手、給她無言允諾的管朗,也改變不了。
想起管朗,她的心瞬間被思念脹滿著,痛到要窒息。
難道今生真是無緣?
她咬著唇,一串串晶瑩淚珠傾瀉而下。
新房的門被打開來了,又關上。
她一直在恍惚的思緒中飄浮著,沒有听見珍棋走進來的聲音。
「始影,你哭了?」
听見珍棋柔聲的問話,始影心慌地擦拭淚眼。
「對不起,我很想家。」她隨便找了個借口,努力平靜著自己的心。
「至少你每天還能看見你妹妹。」珍棋輕聲安慰著。
「是啊。」她違心地說,腦中卻速速掠過柔雁此刻可能躺在管朗懷中的情景,她的心緒更加混亂痛楚起來。
珍棋從她哀傷的眼眸中洞悉了她的心情。
「鳳冠霞帔的顏色不適合你,臉上濃艷的妝也不適合你。」他輕輕解開她身上的五彩霞帔。
始影一驚,驀地站起身,走到梳妝台前坐下,用顫抖的雙手卸盡胭脂水粉,露出一張縴塵不染的素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