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孤鏡很快地將劍匣關上,室中頓時一暗。
「恭喜孤老得此神劍,此事我定要向皇上稟告,說不定皇上一好奇,就立刻下召宣你進宮了呢!」劉喬林暢快地大笑。
甭鏡也笑了,笑得又狂又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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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夢中的博西勒驀地驚醒過來。
「滅魂劍」!
他連忙披衣起身,沒有驚動身畔寧靜祥和的睡容,急忙奔出院落,如迅捷流星般縱上夜空,透過白茫茫的霧氣俯瞰,搜尋著皇城內外任何可疑的跡象。
一個熟悉的人影在空曠無人的街上緩緩行過。
是孤鏡。
博西勒微微蹙眉,只猶豫了一瞬,便如流星般墜下,站立在寂靜幽暗的街口,等著孤鏡到來。
甭鏡背著劍匣,往夜深人靜的街口行去,黑夜中,看見前方站著一個高大挺拔的人影,低著頭凝視地面,像在等待著什麼人。
他微感不安,放慢了步伐。
雖然在蒙朧昏黑的夜色中看不清楚對方的容貌,但那依稀的熟悉感,卻令他的背脊微微一寒。
「師父。」
這一聲低喚,證實了孤鏡心底的疑惑。
「是你,博西勒!」他冷靜地盯著博西勒的側臉,一手暗暗貼在腰間的刀囊上,防備著博西勒隨時會對他出手。
「滅魂劍」的劍氣傷得了妖卻傷不了人,他真慶幸自己還帶著刀囊袋,否則,博西勒要是當真對他出手,他不見得能贏得過他。
博西勒轉過臉來,看見孤鏡的手貼放在刀囊袋上,不禁微微冷笑。
「師父,我身上沒有兵器。」
「我們已經沒有師徒名分了,你不必喊我師父!」孤鏡怒聲道。
「習慣了,一時改不過口來。」博西勒淡笑。
「你想做什麼?攔住我,難道是想為那只妖狐報仇嗎?」
博西勒深深吸口氣。
「從前,我只知道師父心狠,卻不知道師父如此凶殘。」他微微側身凝眸,看見了背在孤鏡背上的一只劍匣,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孤鏡造了一個劍匣將「滅魂劍」收了起來,難怪他始終無法察覺到「滅魂劍」的蹤跡。
「我對妖物如此,但我對你可並不凶殘!」他大罵,就像看到自己馴養多年的獵犬,突然間反咬他一口那般憤怒。
博西勒低低嘆口氣。
「正因為這樣,我心中仍存有一份對你的感激之情,畢竟你也當了我十年的師父,有時對我的關懷也並不是虛情假意,所以,心中一直猶豫著該用什麼方式對待你才好。」
「我不用你如何對待我!」孤鏡嘲諷地冷笑。「既然你為了妖狐背叛我,你我之間就已經恩斷義絕,我也不會要你這個叛徒用什麼方式來報答我了!」
博西勒苦澀地笑了笑。孤鏡顯然會錯了他的意,他所說的「該用什麼方式」對待他,指的其實是在奪回「滅魂劍」的這件事情上,與他誤以為的報答不同。
「師父,我來找你並不是為了敘舊,而是要請你把『滅魂劍』還給我。」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博西勒還是決定先禮後兵。
「還給你?」孤鏡先是驚愕,然後縱聲大笑。「『滅魂劍』什麼時候成了你的東西了?要我還給你?哈哈哈……就算你是我徒弟,想要師父的東西,也得等師父死了以後再說吧!炳哈哈……」
博西勒嘆口氣,深知與他周旋下去怕也只是浪費力氣罷了。
「師父,正因為我不希望你死,所以才『請』你把劍還給我。」他仍維持著好性子。
又是那句「還給我」。孤鏡心中漸漸生疑,以他對博西勒的了解,他並不是那種貪婪的人,更不會覬覦師父的東西。
「你憑什麼說這把劍是你的?」他狐疑地看著博西勒。
「『滅魂劍』是增長天王手中的護世法器。」博西勒淡淡說道。「有魚精為了救丈夫而偷了去,斬斷捆綁丈夫的天界鋼索,不巧被你撞見,結果雙雙死在你的手里,而你就順勢奪走了『滅魂劍』,是也不是?」
甭鏡一听,臉色煞白。他如何得到「滅魂劍」,只有他自己和那一雙魚精知道,可是那雙魚精已經死了,博西勒是如何知悉的?
「你怎會知道得如此清楚?難道當時你躲在我身後偷看?」他愈來愈覺得事情透著他不明白的詭異。
博西勒再次嘆口氣。
「師父,你不用管我是如何知道的,我只是要告訴你,那把『滅魂劍』是增長天王手中的護世法器,為了天下蒼生,你不應該佔為己有。」
「我能不能佔為己有,輪不到你來干預!」孤鏡惱羞成怒。
博西勒的神情變冷,聲音也變冷了。
「一把『滅魂劍』讓你徹底喪失了理智,野心盡露,我是『滅魂劍』的主人,自然非干預不可。」
甭鏡突然發出狂放的笑聲。
「你不是說這把劍是增長天王手中的法器嗎?為了搶奪我的劍,居然自稱是『滅魂劍』的主人,你也太無恥了!」
博西勒繼續嘆氣,淡淡冷笑道︰「師父,你想親眼看看『滅魂劍』究竟認誰當主人嗎?」
甭鏡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僵硬而扭曲,一直充塞在心中的詭異感像邪魔就要竄出一般恐怖。
「師父,你看仔細了。」博西勒緩緩攤開雙掌,從他掌心中突然射出一絲絲白光,飛快地越過孤鏡的頭頂,轉過他身後將劍匣層層纏繞住。
「你做什麼?」孤鏡驚慌地大喊。
劍匣從孤鏡的背上松月兌,被瑩亮的白光裹著飛到了半空。
駭異的神色僵死在孤鏡布滿紋理的臉上,完全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出來!」博西勒低喝一聲。
劍匣突然間彈開來,奇異的紫光如電般沖出劍匣,「滅魂劍」在半空中劃過一道耀眼的光彩,夜空頓時大放光明,猶如白晝。
博西勒一抬手,「滅魂劍」倏地飛回他的掌心,他舉劍橫過眼前,劍身頓時光華四射,天上的明月也為之黯淡了。
甭鏡的臉孔劇烈顫動著,雙眼有如見到鬼魅般恐懼,喉嚨像被人死死地掐住,許久都不能喘息。
「師父,看清楚了嗎?」他刻意再把劍拋開,但「滅魂劍」仍飛回來,寸步不離地圍繞在他身旁。
「你……你到底……」孤鏡驚駭莫名地瞪著博西勒……不,他不是博西勒,他不是跟隨自己十年的那個博西勒!「你到底是誰?」
博西勒沒有表情地看著他。
「師父,回山上去吧。」他低語,聲調中多了一絲悲憫。
甭鏡渾身顫抖著,「皇上將會重用我,我為何要回山上去?」
「師父,你已老了,皇上並不會重用你。」為了讓他死心,博西勒不得不戳破他的期待。
「你到底是什麼人?」孤鏡的嘴唇哆嗦著,仍在作困獸之斗。「我听說你是四大奇人之一,你什麼時候變成四大奇人了?你做了叛徒不打緊,現在還要到皇上面前毀掉我的後路嗎?」
博西勒隱隱要發怒。
「師父,听我的勸,回山上去吧。從前你獵妖得來的賞銀,夠你後半輩子生活了。」
「你閉嘴!我想怎麼做用不著你來干涉!」他惡狠狠地吼,手往腰間一按,刀囊內的短刃立刻朝博西勒疾射過去。
「滅魂劍」倏地旋過劍身擋在博西勒面前,那柄鋒利的短刃撞上「滅魂劍」的劍身,「當」的一聲,短刃立刻化成了流沙,散落一地。
博西勒注視著孤鏡臉上驚駭呆滯的表情,心中悲憫更甚。
「師父,你連徒兒都斗不過,要如何使皇上重用你?」他抬手握住「滅魂劍」,慢慢轉過身,帶著「滅魂劍」步入暗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