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瀛一看情況不對,怕盛怒中的雲雲會借題發揮,在街上跟人大吵起來,急忙蹦蹦蹦地沖下樓緊追出去,想趕在雲雲發射飛彈之前阻止慘劇發生。
沒想到她才一沖出大門,就看見一出精彩的戲碼在她眼前盛大開演。
「臧臥臣!如果現在有把機關槍,我一定會把你打成蜂窩。」
瀛瀛驚見她那一向優雅、美麗,以氣質取勝的姐姐,正不太文雅地把酷似駭客任務男主角的高大男子當成沙包拼命錘打。
「我不知道你會生這麼大的氣,明天又不是世界末日,如果你想看,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瀛瀛看見姐姐那位傳說中的男友,正帶著一臉無奈的表情極力安撫馴服發狂中的野馬。
「你不懂,第一次約會看電影就放我鴿子,這種感覺有多受傷!」雲雲氣得用力跳腳。「雖然沒有人預言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可是誰能保證我在明天不會出什麼意外!」
「你現在是我的女人,誰敢讓你出意外,我會砍死他全家。」臧臥臣用那種像發毒誓的語氣說。
「啊——你根本不懂我的意思」她尖銳地怒喊。「如果我真的出什麼意外,你殺誰對我又有什麼意義,反正在你心里所有的人都比我重要,你隨隨便便就可以把我取消掉!」
「我沒有這個意思。」臧臥臣試著將她抱進懷里。
「你有!你有」她拼命想掙月兌他的臂膀。
瀛瀛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無法想像那個狀似瘋婆娘的女人是她那位美麗高雅、氣質出眾的姐姐。
臧臥臣用力將胡亂掙扎的雲雲緊抱在懷里,回眸瞥見呆若木雞的瀛瀛,緩緩綻出一抹微笑。
「你好,初次見面.你就是瀛瀛嗎?」
瀛瀛愣愣地點點頭。
「我準備帶雲雲去橫濱.那里有中華街,你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東西,我幫你帶回來。」他緊緊箍住雲雲不讓她掙扎。
瀛瀛想也沒想,嘴里就喃喃地說了︰「天津甘栗。」
‘不要賄賂我妹妹!’雲雲倏地大喊。
第七章
尖銳的警笛聲從四面八方傳來,他撐著右肩逃進黑暗狹窄的巷子里,吃力地移動雙腿,穿梭在錯綜復雜的巷弄間,仿佛被死神追趕。
他不知道帶著這身槍傷能去哪里?也不知道現在身邊還有誰能相信?他想不到還沒來得及安排好一切,事情就迫不及待發生了。
臧臥臣靠在石牆上,感覺到鮮血從傷口爭先恐後地涌出來,體內漸漸空了,留下來的只剩徹骨的疲倦和虛空。
他無意識地望著漆黑無人的暗巷,寂靜主宰了城市中的這個小角落,唯一能听得見的聲音就是他劇烈的喘息聲,在這里,好似光明與希望都滅絕了。
就在他將昏未昏之際,隱隱約約有道微微的、柔和的光亮晃進他昏蒙的視線里,他勉強凝住視線看過去;發現那是一塊寫著「水雲間甜之屋」的招牌,暗巷中唯—一盞亮著的燈光,像被遺忘在黑暗中的溫暖的光。
臧臥臣的心髒像被攫住了似的幾乎要窒息,他知道自己再這麼失血下去就快死了,一感覺到死亡在即,他渴望看一眼在他生命中唯一出現的那道光亮。
他深深吸進一口氣,用染滿鮮血的手按下手機的快速撥號鍵。
電話在響了兩聲後接通,他听見如絲般的聲音輕柔地喚著
他的名字,他卻無力發出一絲聲音來回應,只能勉強擠出幾個字——「水、雲、間」……就已到了他體能所能支撐的極限了。
他背靠著牆緩緩滑坐在地上,腦子逐漸空白,手機無意識地滾落在地,電話里清悅的喊聲離他愈來愈遠,最後終于昏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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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雲間甜o屋」,因為瀛瀛曾經帶她去吃過蜜豆冰,所以雲雲知道那間甜品屋在什麼地方,當時瀛瀛還開玩笑,說這間甜品屋根本是為了她而開的。
飛車趕到「水雲間甜之屋」時已經接近午夜了,雲雲跳下車,連車門也沒鎖,就沖進如死般的淒寂巷弄里急奔搜尋著,想起臧臥臣電話中微弱嘶啞的聲音,她的一顆心就緊張得快跳出來。
一路上,她腦中雖然已閃過無數可怕的想像,但是一看見倒生血泊中的臧臥臣時,仍驚得魂搖魄蕩,遍體生寒,無法相信自己眼中所看見的景象。
臧臥臣死了!
她渾身像被冰凍住,膝蓋虛軟得幾乎跌倒。
「不行!你不能死!不可以死」她驚駭地哭喊出聲,一邊撲上去抱住臧臥臣,濃濃的血腥味撲面而來,他的血很快就染濕了她的衣服。
「不要死不要死——」
死亡的恐懼在她心底狠狠擊打著,她惶急地查探他的鼻息和傾听他的心跳。
雖然氣息微弱,心跳緩慢,但至少可以確定他沒有死,是活著的。
她驚慌得手足無措。,
快!快救他,他不能死!他一定要活著!」
雲雲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霍然站起身,使盡全力把臧臥臣高大的身軀撐起來,用她自己都難以想像的力量把臧臥臣奮力扛抬上車。
听見遠處傳來的警笛聲,雲雲的心重重驚跳一下,她匆促地踩下油門,往醫院飛馳而去。
一路上,她瘋了似的按喇叭狂飆,背上直冒冷汗,抓著方向盤的雙手抖得像風中的落葉,但想救活他的念頭卻令她的思考能力變得格外清晰。
臧臥臣受的是槍傷,如果送醫院必定會引起警方關注,她不知道在臧臥臣身上到底發生什麼事,但他黑幫堂主的身分畢竟特殊,她不希望救活他以後卻要吃上人命官司。
快!快!她心急如焚,拼命催自己想出一個辦法!
繼父!她對自己大喊。對了,找繼父熟識的醫院,繼父的人脈關系一定可以幫得上忙!
她手忙腳亂地在皮包里找到手機,著急地撥打繼父的電話,她一面回頭看著臧臥臣,見他仍然昏迷未醒,臉色因失血過多而蒼白得發青時,她的一顆心就疼得快要碎裂。
電話接通了,她听見繼父低沉而嚴肅的聲音。
「爸,我是雲雲,有件事能不能請你幫忙?」為了救臧臥臣,雲雲第一次破例打電話找繼父要求幫忙,更是第一次開口喊一聲「爸」。
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她听見繼父清了清喉嚨,語氣感慨地說道︰「會讓你開口求我幫的忙,大概是不太簡單的吧」
「我有朋友受了槍傷。幫我救他!’事發突然,以救臧臥臣的生命為第一優先,因此雲雲不想拐彎抹角解釋些什麼,直接坦誠相告。
「你和那位朋友的交情到什麼地步?’木谷義郎嘆了口氣問。
「我們很親密,而且我已經決定嫁給他了。」雲雲急切地說道。
「你媽知道這件事嗎?」木谷義郎很明顯吃了一驚。
「我的朋友快死了,能不能先救他要緊,這些以後再說」雲雲心亂如麻,焦急地狂喊。
「好吧,你把他帶到江崎診所來、江崎醫生是我的好友。」
「謝謝你……」雲雲頓了一頓,低聲說︰「謝謝你,爸。」
她听見木谷義郎無奈的嘆氣聲,不再多說什麼就掛斷了電話。
直到此刻,驚慌無措的心才終于找到了一個方向,她微微松口氣,緊懸的情緒驟然松懈下來,眼淚就止不住地顆顆滾落,她深抽一口氣,回頭望了臧臥臣一眼,再也忍不住地痛哭起來。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深刻感受到即將失去心愛男人的恐懼,第一次願意付出一切來交換他的生命。
只要他活著,她什麼都可以不計較,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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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崎診所
雲雲茫然呆坐在安靜的診療室外,焦急地盯著門上亮起的紅燈,等著江崎醫生替臧臥臣診斷簡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