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嬰驚疑地與阿喬對望一眼,不知道阿靈葫蘆里到底賣著什麼藥?
房揚古這時走進下人房來,一雙雙怪異的眼神立刻朝他投射了過去。
魏嬰定定凝望著房揚古,心中有道細細的傷口,隨著呼吸而隱約地抽痛,她眸中有火,燃著心碎後的痛苦和絕望。
她抽口氣,毅然地豁了出去,回身便對房慶緒清楚而明晰地說著︰「大將軍若真心喜歡奴婢,請快將納妾的喜事辦了吧,這種苦日子,奴婢實在不想再過下去了。」
房揚古愕然、征征地看著魏嬰。
「好、好、好!」魏嬰所表現出來的「迫不及待」,讓房慶緒誤以為她真有多迷戀自己,忍不住炳哈大笑起來,得意非凡。「擇一吉日,我便將妳收房,妳要幾個丫頭盡避開口,我全都依妳。」
魏嬰深深吸口氣,她現在只覺得煩、很煩。
「我不要幾個丫頭,從小都是阿喬姊照顧我,我只要阿喬姊一個人就好。」
「就這麼簡單嗎?還有沒有呀?」房慶緒目不轉楮的盯著她,大獻殷懃。
「沒有了,暫時還沒想到,想到了之後再告訴你。」她刻意牽了牽唇角,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比母親還美上三分的魏嬰,不需矯揉造作,一個單純的微笑,就足以令房慶緒神魂顛倒了。
開始懂得擅用女人天賦的魏嬰,看在阿靈和齊珞這兩個女人眼里,無不感到恐懼和害怕,除了阿喬,沒有人能揣摩得出魏嬰幽微的心事。
「你看見啦?」房慶緒傲然地轉過頭對房揚古說道︰「不是我不放樓嬰,是樓嬰堅持要跟我,我看你打算送給趙王的美女還是另選他人吧!」
魏嬰的唇角噙著一朵若有似無的笑,淡漠地望著房揚古。
房揚古緊抿著唇,僵立著,像一尊泥塑木雕。
第五章
黃昏過後,天寒地凍。
將軍府的高牆之內卻溫暖如春,飄揚著柔美的絲竹樂聲,這是房慶緒為了迎接齊珞公主所辦的夜宴。
魏嬰脂粉不施,只穿著一襲簡單的衣衫,發髻上插著一根琉璃簪,步履輕盈地出現在這場夜宴中。
魏嬰出其素雅的妝扮,硬是把穿著一身華麗狐裘的齊珞,和滿頭玉簪、濃妝艷抹的阿靈給比了下去,在眾人晶晶發亮的目光中,魏嬰驕矜的昂起頭,緩緩走到房慶緒的身邊坐下,她看見阿靈惶惶然的眼神,嘴角泛起了笑意。如今,阿靈只有百般討好她,才能保住自己了。
伴著悠揚的琴聲,幾名舞女翩然起舞著。
房慶緒倒了杯酒給魏嬰,雙目痴望著她瑩白細致的臉龐,從一個老態畢呈的男人身上出現這種痴邪的眼光,讓魏嬰只感到惡心欲嘔,她下意識地偏過頭,看見房揚古一臉冷漠的表情,無聊地看著婀娜多姿的舞女,他的嘴唇抿成了一直線,眼中燃著不知名的火。
魏嬰的心隱隱發疼著,初初綻放的愛苗被硬生生斬斷了,她覺得心好冷,冷進了骨髓。她從來沒有想過,愛戀整整八年的男人,竟然已經確定得不到了,靈魂深處的期待狠狠撲了個空,對他不禁又愛又恨了起來。
她不懂,為什麼他帶回來一個少將軍夫人,就一口氣將她多年來所受的痛苦全攪得翻天覆地,那些痛苦彷佛都是白受的了,現在回想起來簡直是毫無意義。
難言的恨意侵蝕著她的五髒六腑,在她的腦海里,只殘存著一個念頭,就是要將折磨過她的人,一個一個都報復回去。
廳中淨是房慶緒暢快的笑聲,魏嬰厭惡地別開臉,正巧接到齊珞陰沉沉的眼光,她沒有躲開,挑釁地回望。
齊珞忽地靠向阿靈,挑著眉毛說︰「阿靈,我瞧妳踫上厲害的對手了,妳可當心點兒,否則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人生吞活剝了去。」
阿靈本來就已經夠不安的了,被齊珞這麼一撥弄,臉色更顯得慘白難看,她可憐兮兮地倚向房慶緒,殷懃地替他斟滿了酒。
「大將軍,天冷,多喝些酒暖暖身子。」阿靈嬌膩地勸道。
房慶緒接了過來,看也不看阿靈,轉手就遞到魏嬰的面前,輕聲細語地說︰「來,喝點酒暖暖身子,外頭天寒地凍的,可別把身體給凍壞了。」
魏嬰正被一整晚不曾正視過她的房揚古弄得魂不守舍,想也沒想,端起那杯酒一飲而盡,她從沒喝過酒,也不知道酒竟會如此熱辣辣的燒痛她的胸月復,她咕咚一下,趴倒在桌上,不住的張口喘氣著。
房慶緒乘勢將她摟在懷里,愛憐地輕拍她的背。
「哎呀,喝得太快了,很難受吧?等會兒醉倒了可就麻煩了……」
一陣熱氣上涌,魏嬰暈得天旋地轉,使不上一點力氣推開房慶緒,整個人軟綿綿的歪倒在他身上。
房慶緒想抱起魏嬰,卻費了半天的勁也抱不起來,這個舉動對一個五十多歲數的男人來說,無疑是吃力了點。
房揚古正一肚子的氣沒地方出,看見房慶緒那副婬穢的模樣,益發把他的怒火盡皆挑起了,他驀地起身,大跨一步沖向魏嬰,一把將她抱了起來,輕松得就像撿一片落葉似的,他看著房慶緒,冷哼一聲。
「一把年紀了,逞什麼能呢?也不想想自己多大歲數了,有力氣納小妾嗎?」
房慶緒又羞又辱,臉孔脹成了紫醬色。
房揚古抱著魏嬰走出大廳。
在他身後,傳來齊珞的怒喊︰「房揚古,你給我回來──」
齊珞的聲音惹得他更加躁怒,他不予理會,徑自朝前走,直到听不見齊珞的怒吼聲為止。
魏嬰面頰潮紅,軟軟地偎在房揚古懷里,申吟著、模糊不清地說︰「少將軍,我……好難受,頭昏得難受……」
「不昏才奇怪。」房揚古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妳真是蠢得可以,這種喝法會出人命的妳知不知道?」
魏嬰勉強將眼皮撐開一道縫,斜睨著幽暗樹影下的房揚古,一派孩子氣地說︰「這下你總該理我了吧,你一整晚都不理我,我心里很難受……也很氣……」
房揚古一怔,擔心她說出什麼醉言醉語來,立刻打斷她。
「看妳惺惺作態的勾引我爹,我比妳更生氣,就算想報復我,可以想別的方法,非要這樣作踐自己嗎?」他再也忍不住怒罵起她來。
魏嬰一听,氣得用力掙扎著。
「什麼惺惺作態?太過分了,我不只要勾引他,我還要殺了他──」
房揚古大吃一驚,急忙閃身躲進假山後,沉聲喝道︰「妳醉瘋了?一大堆瘋言瘋語!」
魏嬰醉醺醺地看著他凶巴巴的臉,越看越委屈,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她抱住他的手臂,嗚嗚咽咽地低泣起來。
「是你害我發瘋的……你把我的東西送給別人了,還對我這麼凶……」
房揚古愕然。「我把妳的什麼東西送給別人了?」
「我的少將軍夫人,你把我的少將軍夫人還給我呀,你還給我……」她揪扯著他的前襟,嘶喊著。
房揚古怔住了,一股柔情悄然自心底泛起,如果當初他知道魏嬰會痴執到這種程度,一定不會對她開這樣的玩笑。
他深深地凝望著她,溫柔地說︰「妳醉得太厲害了,我帶妳回去,叫阿喬給妳醒醒酒。」
他想扶她站好,她卻搖晃了兩下,又倒回他身上來,烏黑的發絲柔柔拂過他的耳際,他敏感得倒抽一口氣,低下頭,看見她微微敞開的領口,和吹彈可破般的雪白肌膚,泛著粉女敕的紅潮,魅惑著他。
他的呼吸急促、遍身燒灼般的疼痛起來,當她冰涼的指尖劃過他的頸項,一陣戰栗,忍不住發出濁重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