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愛我──」她飛快地投進他懷里,雙手緊緊圈住他的腰,踮起腳尖,頻頻吻著他的胸膛、脖子、下巴,急切、熱烈地低喊。「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想听听你的真心話──」
頌憐熱情的反應令他錯愕,一時之間,還無法從激憤的情緒中回復過來,他注視著那雙充滿光采的眼楮,心動得無以復加,她蜻蜒點水般的細吻對他產生了莫名的撩撥和挑逗,他血脈賁張,情不自禁地亢奮起來,他瘋狂地梭巡她的唇,瘋狂的卸下她那一身讓他驚艷的五色雲紗衣──
「那個是我爺爺!」
秦舞陽指了指海關的出口,頌憐一看見臉色紅潤,眉笑眼開的秦爺爺從海關神采奕奕地走出來時,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的表情像要下地獄,可是你爺爺的表情卻像要上天堂。」頌憐戳了戳他的手臂笑說。
「你形容得真貼切。」
秦舞陽拉著她的手跑過去,她跟著他羞澀地喚了聲︰「爺爺!」
秦爺爺盯著秦舞陽那頭金發,差點認不出他來,瞪著眼楮罵道︰「把頭發染成金色的干什麼?難看死了!我看你是打從心眼里就想當洋鬼子了──」
「停一下、停一下……」秦舞陽截斷爺爺的轟炸,忙把頌憐往前一推。「她叫單頌憐。」
「哇──」秦爺爺大叫一聲,表情一百八十度轉變,頌憐的模樣比他想像的還漂亮,不禁笑逐顏開。「你就是單頌憐嗎?我逼舞陽來台灣還真是對呀!」
頌憐笑出聲,笑容既甜蜜又羞怯。
秦舞陽接過秦爺爺手中的行李,故意說︰「爺爺,別把她捧太高了,當心她得意忘形。」
「你的嘴巴還是這麼壞!」秦爺爺瞪了秦舞陽一眼,然後指了指頌憐頸子上的鮮紅印記,邪邪笑說︰「這顆草莓是不是你的杰作呀?依我看,得意忘形的人是你吧……」
頌憐一驚,急忙捂住頸子,臉頰火辣辣的燒起來。
秦爺爺促狹地一笑,小聲地對秦舞陽說︰「別費事做什麼安全措施了,我急著想要一個重孫吶。」
頌憐听了,臉更加辣得發燙。
「爺爺,拜托你好不好,你把頌憐嚇跑了,我不一定有力氣再找一個。」秦舞陽擰起眉頭,雖然他一向懶得把爺爺的話當一回事,卻仍情不自禁的反擊。
「真小器,開個玩笑也不行。」秦爺爺委屈地望著頌憐,小聲地說。「小憐哪,他是不是也對你這麼凶?別怕他,他這個人是刀子嘴豆腐心,本性很善良,除了打籃球以外,所有的事情他都沒什麼神經──」
「爺爺!」秦舞陽忍不住大聲抗議。
頌憐格格笑起來,听這對爺孫兩人的對話,十足有趣極了。
三個人坐上計程車,秦爺爺一路上不停地問些頌憐的私事,頌憐並不打算隱瞞,秦爺爺問什麼,她便答什麼。
當秦爺爺完全了解她的家庭背景之後,並不因而嫌惡,反而憐憫地說︰「你很辛苦吧,這麼小就得賺錢養家,你現在在哪里上班呢?」
提到「上班」就敏感多了,她支支吾吾地回答︰「我是學跳舞的,所以現在以跳舞為職業……」
「爺爺,別問得那麼詳細好不好?」秦舞陽岔開話題,若有所思地望了頌憐一眼,說︰「剛見面就進行身家調查,這樣不太好吧!」
秦爺爺忙不迭地解釋著。「小憐,別誤會,爺爺沒有別的意思,老人家嗦慣了,不是存心打探你的隱私,你別放在心上啊──」
「不會,怎麼會呢?」頌憐的心沉了沈,悄悄望著秦舞陽,她從他眼中看見了顧慮,她知道,她目前的職業無論如何都見不得光。
「對了,」秦爺爺拍掌一笑,露出頑童般的表情。「你說要請我吃炒米粉的,我可沒忘記哦!」
頌憐被秦爺爺的表情逗笑了,她笑嘻嘻地說︰「有什麼問題,爺爺喜歡吃哪一家的?我們現在就去吃吧!」
秦爺爺興高采烈地帶他們到一家舊舊的炒米粉店,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
「小憐,你說你是學跳舞的呀!」秦爺爺的話匣子又打開了。「都學些什麼舞呢?」
「幾乎都學。」頌憐綻開笑靨,扳著手指一個一個地數著。「現代舞、芭蕾舞、爵士舞、民族舞,去年學校還免費送我到北京學了敦煌舞和仿唐舞,我跳得還不錯喔。」
「真厲害,怪不得身材這麼棒,舞陽的運氣真是好得沒話說。」秦爺爺朝著舞陽鬼鬼一笑。
「爺爺,別老不羞了好不好。」秦舞陽不耐地,濃眉蹙成了一直線。
秦爺爺轉過頭不理他,逕自對頌憐問道︰「什麼時候會有表演?有表演要記得給我票,讓我好好欣賞欣賞孫媳婦的表演。」
孫媳婦!頌憐愣住了,略微驚慌地瞥了秦舞陽一眼。
秦舞陽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不說話。
「別看他。」秦爺爺輕拍著頌憐的肩,既霸道又親切地說︰「我喜歡你當我的孫媳婦,我可是很挑剔的,只要我不喜歡,誰都別想嫁進來,可是只要我挑上的,舞陽不敢說不。」
「對呀,你是秦始皇嘛──」秦舞陽哼了哼。「說得那麼霸氣,如果你喜歡我不喜歡又有什麼用,也要我喜歡才算數。」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抬杠,惹得頌憐笑不可抑。
吃完炒米粉,秦爺爺堅持到松江路去找一個老朋友,當他們把秦爺爺送到那個老朋友家,他的老朋友無論如何都不放他走,硬是要留他住下敘敘舊,秦舞陽正好把爺爺這個轟炸機送走,樂個輕松。
在回家的路上,秦舞陽認真而且鄭重地對頌憐說︰「我爺爺比起一般的老先生隨興很多,但還是有他那個年代古板的堅持,就像不許我娶個外國人當妻子一樣,這是他非常堅持的事。」
「很好的堅持呀──」頌憐將頭靠在他的肩上,笑意盈盈。「你爺爺好像你專用的月下老人,知道你‘情牽何處’。」
「我有點擔心……」他看著頌憐,嚴肅地說。「萬一爺爺發現你當過月兌衣舞娘,不知道能不能接受。」
頌憐臉色微變,自我辯解道︰「我沒有月兌衣服,我只是跳了幾天的舞,你應該清楚我什麼都沒做!」
「我當然知道。」秦舞陽將她擁進懷里,輕聲說︰「可是在爺爺發現異狀之前,先搬到我這里來,你把錢拿去還給石雄,‘繁花酒店’就別再去了,明天想辦法去辦理護照補發,把這幾天所發生的事情全部洗掉,你家多窮我爺爺都不會介意,但我不敢肯定他是不是能接受你曾經當過月兌衣舞娘這件事,所以能瞞天過海最好了。」
「但是萬一被他發現了,不是更糟嗎?」她不安地說。
「我爺爺這麼喜歡你,大概也不至于多糟吧,只是要多費口舌來解釋,有點麻煩而已。」
頌憐咬緊唇,倉皇地望著秦舞陽,思緒和感覺變得清晰了,她明白,自己就像一件沾上污點的雪白色襯衫,讓秦舞陽穿在身上,就必須徹底漂白干淨。
自憐和辛酸佔據了她全部的情緒,她開始懷疑,自己能否有能力面對激情過後的現實,不管從哪一個角度來比較,她都太太太太高攀秦舞陽了。
她覺得一陣冷意,不安而且焦慮。
車子經過忠孝東路,秦舞陽一時興起,拉著頌憐下計程車,雀躍地說︰「走,去看電影。」
秦舞陽愉悅的表情分散了她的焦慮感,她的雙手與他交握,兩個人一起排隊買票,由于秦舞陽的個子太高,為了不擋住別人的視線,所以他買了最後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