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c」,會有一個故事主線帶出服裝秀,這個故事……」憶婕看著他。「如果你不介意,我們打算以你這四年來的蛻變當內容。」
見他聳聳肩,並沒有反對的意思,她迅速收回目光,繼續說道︰「故事場景包括紐約、東京和台北街頭,所以要出外景。」
「你也要隨行嗎?」
低沉醇厚的性感嗓音,一直是瑞安的特色,再次听到,恍如隔世。
憶婕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點頭。「是的。」
瑞安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放松,隨即恢復平靜無波。
太好了,他以為她會拒絕的。
憶婕看到的,只有他的無所謂,于是月兌口而出──
「你放心,純粹是為了工作。紐約有三個工作天、東京兩天,接下來都在台北……」
「我有什麼好不放心的?」瑞安感興趣地問她。
憶婕輕咬唇瓣,恨極他的輕描淡寫。難道他忘了,曾經很討厭自己在他身邊礙手礙腳的嗎?
「你心里明白。」
「我真的不明白。」瑞安還是微笑,起身接近她,大手緩緩地撫上她的芙頰,熟悉的觸感讓他心動。
憶婕嚇得向後退去,震驚地感到自己的心髒差點跳出。
在回過神之後,她感到一陣憤怒,他憑什麼這樣欺侮她?!
「游瑞安先生,」她叫出他的本名。「請你自重,不是所有的人都該匍匐在你腳下,受你的恩寵。」
瑞安臉色微變。「我沒有那種想法。」
憶婕才不管他說什麼。「至少我不是那個人,不會是了!」
「小憶……」
「不要那樣叫我!」憶婕陡然嬌喝。她不要听到這個稱呼,這會讓她想起太多不該再回想的甜蜜日子……
瑞安撇唇扯出一個嘲弄的微笑,但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你要我怎麼叫你?」
憶婕想也不想地月兌口說道︰「最好可以一輩子不接觸,你也省了怎麼叫的麻煩!」
說完,拿出一份企劃案放在桌上。「這是企劃案,時間、班機、流程、注意事項會和你的經紀人敲定,午安!」
她沖出他家,不願再看他一眼,仍然不說再見,仍然期盼──
不要再見,該有多好!
瑞安俊美的臉龐微微扭曲,帶著憤怒,也有心痛,卻厘不清自己為何有這麼深的情緒。
飛了十多個小時,在大伙兒仍腰酸背痛、精神狀態痛苦不堪的情況下,就要開始準備拍攝事宜。
「我的天呀,雖然紐約是大白天,可是我還有時差耶!」薇嬰不雅地大打呵欠,揉揉僵硬的脖頸。
憶婕拿著分鏡草圖,檢視等會兒拍攝的重點。「沒辦法,他的經紀人要求速戰速決。」
那天她像逃難般離開他家後,還一直連連深呼吸好幾次,才能繼續走。本以為已經說服了自己,不會再受他影響,沒想到一見到他,心髒仍是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聲音大到令她恐懼。
于是她選擇只和他的經紀人接觸,免得自己月兌序的心跳泄漏自己好不容易才偽裝好的情緒。
不過等她一和黃海蒂聯系,憶婕才知道那個女人根本忘記她是誰了。而且,還是用那種高人一等、趾高氣昂的死人態度對她說話,一副瑞安撥時間給他們做特刊就像她施恩的一樣!包可惡的是還限定拍攝時間,害他們很難稍微喘息一下,必須馬不停蹄地連趕三個外景。
「真是人不同命呀!他們安穩地坐頭等艙,哪像我們,擠在經濟艙里動彈不得,一下飛機還得馬上工作……」
攝影師子強走過來,他也和大家一樣揉著惺忪的睡眼。
「你還好吧?」憶婕關心地問。
「可以,把分鏡給我看一下。」他拍著憶婕的肩,隨後挨著她坐下。
薇嬰雙眼瞅著子強,沒有離開。
從進公司開始,薇嬰就很注意子強。他像一陣風,今天做這個報紙的特稿去南美,下一陣子做另一家雜志社的專欄去非洲……
只有他們公司遇到大ㄎㄚ的案子,才會看見他的蹤影。
只是,他的目光似有意若無情,常常讓她搞不清楚可不可以暗示他……
她好羨慕憶婕總是可以很自然地跟他說話,哪像她,一和他說話舌頭就打結,于是只好裝作很不在意,從來不願主動找他說話……
她瀟灑地擺擺頭,往租來的小巴士走去,看看瑞安準備好了沒。
瑞安不知道造型師嗡嗡作響的吹風機正在對他的頭發進行什麼工程,他的眼光焦點集中在車窗外,兩個並肩而坐的人影。
他皺起了眉頭,憶婕跟那個攝影師有什麼關系?
他見他倆有說有笑,坐得那麼近……
而她,從那天親自送來企劃案之後,就沒再跟他說過一句話。有的,只是禮貌的點頭,仿佛他對她來說,只是一個不太熟的人。
莫名的煩躁感升起,他馬上命令自己別再思考下去,沒必要去注視憶婕的一舉一動。
他不願意承認,自己在意得過分。
曼哈頓島,這個瑞安最初落腳的地方。他剛來時一定像自己這樣震撼吧?!
憶婕看著熙來攘往的時代廣場,雖然是早晨,人群卻不少。
她印象中的時代廣場,就是每年的跨年倒數。每次她由電視上看見懸掛的彩球,在那一秒鐘飄散出無數的彩帶慶賀時,都有一種很幸福的感動,因為這代表著新的一年正式到來。
瑞安應該也是廣場人潮中的一人吧!
看著已經確定的草圖,子強用相機先確認了光線,選擇讓瑞安隨興地走在街上,不要管鏡頭,盡量去回憶在紐約那一年的日子。
瑞安也真的很隨性地走著,他的表情因陷入回憶而顯得認真。從四十四街到五十一街,大約有三十家劇院,他們一直緩緩地隨著瑞安前進。
在四周繁華的街景及喧嘩的人群中,她覺得瑞安顯得頹廢而落寞,雙眼時而望著已被摩天樓遮蔽的天際線,時而低著頭,周身圍繞著冷漠與拒絕。
憶婕忽然有點了解他的心情。在與那麼多紐約客錯身的同時,人和人之間散發的都是冷然,即使擦肩,也沒有交集點,在這一年中,他可能極為孤單……
他一定很認真地學習,想要月兌離這個地方,不然不會將許多人都得花費兩、三年的時間才修得完的編作曲修業期限,濃縮至一年就慢慢地嶄露頭角,有了發表的能力。
她心疼地想著,那段日子,有誰為他打理三餐?有誰在他辛苦了一天,回到家里時,為他開門,笑著臉問他累不累……
這時仿佛心有靈犀,他抬眸凝視著她。
憶婕更清晰地讀出他的寂寞。在他初離台灣,那個冷冷的冬天,站在時代廣場時,他的心,是否有一些決定?
隨即,憶婕想起那天在餐廳第一次見面時,他曾對她說──半年前找過她!
半年前,不是四年前。他在紐約即使寂寞,等的也不是她,那麼,她為他心疼什麼?
沒有她插手的余地,他已經不需要她了,不是嗎?
掉轉目光,她沒有再注意他的一舉一動,因為,那已經不是她該關心的……
休息時間,憶婕招手對造型師說了一些話,並且找來這次隨他們出外景的「Elementswithnatural
chic」的設計師討論一番後,為瑞安換上另外風格的服裝。
瑞安表面上不動聲色,內心卻驚訝不已。
之前他的服裝像極了紐約街頭新銳上班族的氣息,長發也被吹得一絲不苟,整齊地束了起來。
而現在是率性的高領衫、經典靴形褲、暗色調的頭巾,讓他搖身一變,顯得頹廢而有型。
他的驚訝來自于初到紐約時,他有一段時間充滿空洞的寂寞,于是每天都在街上閑晃,像個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