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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鳥的眼淚 第21頁

作者︰祁歡

季殊群不能忍受她這樣劃清界限,他一把抓過她,讓她偎在他懷里,將他的唇深深印在她的唇上,讓她嬌喘連連。他的聲音低啞混濁。「是否曾好過,你的唇不會騙人。」

雷姍姍的心一緊,努力將唇移開。「你愛我嗎?」

季殊群不需要再掩藏,他毫不考慮地說︰

「愛!」

再次證明感覺,雷姍姍感動得法然欲泣,抬起清澈的眼,柔聲道︰「愛我的話就放過他們。」

季殊群心一凜,身體不由得僵了僵。「你這是美人計?」

不能再對立下去,不然只會讓事情更糟,雷姍姍不顧他話中的羞辱,依舊輕柔道︰「別忘了,他是我父親,若你愛我,但又放不下仇恨,我們怎能有結果?’

「這是兩碼子事,不能混為一談。」季殊群加重語氣道。

「為什麼不能混為一談?這根本是息息相關的。」

「我們可以相愛,並不妨礙我要對他們復仇。」

雷姍姍受不了他偏激的言論。「你以為我可以坐視你傷害我的父親,繼續跟你在一起嗎?太可笑了!」

「你袒護他們,那誰來袒護我?我眼見我的親生父母葬身火窟,而我卻苟且偷生是為了什麼?我在後山饑寒交迫,掘樹根樹皮來吃是為了什麼?我獨自在美國,忍受白人的歧視,吃人家餿掉的剩飯剩菜是為了什麼?我被人家當寵物養是為了什麼?」

一個個為什麼,讓雷姍姍的心一陣又一陣緊擬,她又再度掉落兩行清淚,但她沒有回頭,怕一回頭,就再也沒了勇氣。「我沒有權利主導你,但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愛與恨也只能擇其一。」

听雷姍姍這樣決絕的話語,季殊群很是心痛,他斷然道︰「我不可能放下仇恨。」

「好,那你別後悔。」雷姍姍被擊垮了,她拋下話,便快速沖出,不敢再看季殊群一眼。

姍姍夾雜在這樣的恩怨情仇中,身心俱疲,她怕再這樣下去,季殊群會害死爸爸,而她會在日日揪心的悔恨中度過余生,他和她也一定不會有結果。

她必須想辦法,阻止悲劇一再發生。

雷柏仲的敲門聲,打斷了姍姍的沉思。雷柏仲顯得十分憔悴,似乎隨時再一擊,他便會不支倒地,姍姍看了很是辛酸,對于拯救自己的父親,她竟是愛莫能助。

「姍姍…」

「嗯?」

「有些事爸爸不知怎麼跟你開口……」雷柏仲顯得有些難以啟齒。

「是關于季殊群催逼你積欠銀行債務的事吧。」姍姍想都不用想便知父親來此的用意。

「嗯。」盡避再不好意思,雷拍件仍是得說。

「我還能做什麼?該做的我都做了,我不知道我還能怎麼做。」姍姍窩進抄發里,整個人相當無力。

「目前殷氏、雷氏企業,分崩離析,人心惶惶,根本沒一家銀行相信我們,沒有貸款與資金周轉,殷、雷兩家就好比空殼,隨時會跳票,只能眼睜睜看著它一步步垮台,一旦要將它結束,除了我一文不名,還會連累到你們。若只有我苦也就罷了,可是連帶的殷家也會被牽扯進去,我不能袖手旁觀,我于心不忍呀。」

「這些我都知道,但我還能做什麼?」

「……勢單會力薄,若我們兩家可在此時聯姻,一旦合力,必能壯大聲勢。」

姍姍听了父親的來意,並不說話,雷柏仲著急地等待女兒的回答,像是在等候判決。

姍姍的思緒飛快輪轉,如果不做些努力,他們之間無法有結果,她不能坐視他傷害自己的父親,卻又放不下他,她該何去何從?

這是一場豪賭,拿自己的幸福和尊嚴做賭注,勝是雙贏,敗便是血本無歸了。

但她雷姍姍向來不是個遇到困難會逃避的人,她會直接迎向困難,比比看誰會先倒下。所以她寧可下往,至少機會是一半,總比零來得強。

她深吸了一口氣,看向雷柏仲,不論眼神或口氣都是堅定的。「好。」

她要賭睹著季殊群對她的愛與對父親的仇恨,哪個比較濃。

雷柏仲又驚又喜地看著女兒,他本來已不抱希望,萬萬沒想到珊珊還是答應了。

「謝謝……女兒,苦了你了,爸爸真是對不起你。」雷柏仲只能說謝謝,他伸起手撫著姍姍的臉頰,第一次這麼深刻恨起自己來。

姍姍把雷柏仲的手拿下,放在自己的手上,堅強地笑著。「爸,你放心吧,你有一個絕對不會讓自己吃虧的女兒,永遠打好最如意的算盤,會堅強面對所有困難而不退縮。」

雷姍姍顯得越若無其事,雷柏仲的心就越酸,姍姍會

如此堅強獨立,多半是因他不是個好父親。

綠草如茵的庭院,來來往往的人群簇擁,長條的白桌上,有各式美味、妝點精致的食物,火紅的玫瑰布滿整個場內,滿天氣球翻飛,樂聲悠揚中,恍若太平盛世。喧騰熱鬧中,誰知道有沒有人的心中其實是落寞的呢?

雷姍姍看著鏡中的自己,雕飾精琢的裝扮,完全不像原來的自己,反正今天她不用做自己,而且她也懷疑自己是否真實的存在過。

今天是賭局的開始也是結束。若輸了,她便要成為另一個身分,所以她不能以真實身分自居,免得結果不盡如人意,徒增傷感罷了。

殷至謙走過來,將手倚在她肩上,鏡中反射的他,有一張無懈可擊的臉,但是雷姍姍仍因他的踫觸全身起了疙瘩,她挪開自己的身子,逃月兌那種令人難受的掌控……看來,也只是季殊群對她的踫觸,她不感排斥罷了。

「怎麼?新娘子還害羞呀!」殷至謙感受到她的挪移,不以為然地挑起眉。

雷姍姍白了他一眼,盡避心中在煎熬,她還是無法撤除根深抵固的防衛心與好強。

「你不會不清楚我們婚姻的基礎不在愛而是利益吧。」姍姍冷冷地說。

話一出口,雷姍姍便後悔了,殷至謙是一個好人,她利用他就算了,沒理由這樣傷他,只可惜覆水難收。

丙真殷至謙的臉沉了沉,才自我解嘲道︰「沒關系,反正過了今天我們就是夫妻了,快準備吧,待會兒大家可要看到最美麗的新娘子幄!」

雷姍姍有些無奈地看著他。他不知道嗎?還是他也在賭?

是的,殷至謙在賭,賭夏昊會不會來,只要過了今天,輸贏就會揭曉。

江凡一副戒慎恐懼地在季殊群身旁問,「少爺打算怎麼做?今天就是雷小姐結婚的日子,少爺難道會坐視不管?」

季殊群本來埋首在文件難的眼,突然迸射出淬利的光芒,震得江凡向後退了一步。

「什麼時候你有資格告訴我該怎麼做?」季殊群聲音溫溫的;卻讓人心底發涼。

「小的不敢。」江凡退得更遠了。

空氣霎時靜澆了下來,沉默在空氣之間流動,沒人敢打破這樣炙人的氣氛。

季殊群緘默著,心中可不平靜,腦中有不同的聲音正進行角力,掙扎著不知該如何做。

他無法忘記火焰染紅木柵山頭的夜,天空奇詭的紅色,成為日日揪心的噩夢,也成為他幸福時光的最後天象。然後是匍匐在山路的逃亡,饑寒交迫的在山中待了七天,多少次他看到死神在眼前召喚,卻一次又一次被自己的陳叔推了出來。

他忘不了犧牲自己孩子性命的陳叔,是如何掙扎地下了這個決定。他的命背負了太多包袱。

下了山,他開始走,他忘不了走了多少的路,走到腳都潰爛了仍得一直往前走,直至邵薇的父親收養,「夏昊」才完完全全地在這個世界消失了,只剩季殊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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