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了又醒,醒了又醉,季殊群爛醉了三天三夜之後,突然在極度昏沉之際,猛然清醒。
他混飩的腦中,突然閃過雷姍姍的淚眼,像一道極光,刺得他全身一震。
他發現事情不對勁的地方了!
季殊群倏地一骨碌起身,盡避渾身酒氣沖天,盡避衣衫凌亂,盡避胡髯滿面,他一切都不管了。
沖到小丁的房間,看見已打包想逃之夭夭的他,季殊群二話不說,又是一陣亂拳。小丁心中大呼倒霉,只差一步,他就可逃離這里,為什麼好死不死,只不過回來拿行李,一切就風雲變色。
「說,事情是怎麼一回事?」季殊群一手抓住小丁的衣領,一手作勢要揮拳,命令的語氣充滿殺機。
小了不禁打了個羅嗦,看來自己大去之期不遠矣。唯今之計,保命為上。于是小丁語音發顫,結巴道︰「是……小姐…」
季殊群十分不耐煩,將拉著的衣領用力一扯。「小姐什麼?你最好一次給我說清楚。」
小丁腎上腺素馬上發揮效應,他壓抑住害怕情緒,將話一氣呵成。「是小姐要我在雷小姐的茶中下藥,再借機侵犯她。」
下藥?季殊群簡直怒火攻心,竟敢玩這種低劣把戲!而他竟然該死的被騙。
他的拳重重一揮,直接打在小丁的鼻粱上,小丁的淚水、鼻血都流了下來,痛得嗯嗯啊啊的,他真希望自己現在干脆死掉算了,免得眼睜睜受折磨。
小丁被打得大約只剩半條命時,季殊群突然收手,他不能浪費時間在這人渣上頭。他將手拂一拂,恍若這一切是多玷污他似的,語氣清冷地說︰「不要再活著出現在我面前!我說到做到。」
小丁當然知道自己下回若出現在季殊群面前,活著也會變死的,他發誓自己絕不再出現,不然干脆先自裁算了。
季殊群急著走出門外,他必須去找雷姍姍,為自己該死的愚蠢表達歉意。
才走出門,季殊群一眼便瞥見蟄伏在牆角的邵薇。他冷冷地開口︰「念在你對我有恩,我會放過你,但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邵薇听到季殊群這番冷酷的話語,淚水盈滿眼眶,泫然欲泣,她知道不管自己再怎麼愛他,再怎麼對他付出,也不會有回饋的,因為他一直都不愛她,從來不曾!她是否該死心了呢?
姍姍身著一件紅色緊身短上衣,下半身是超低腰牛仔褲,露出性感的小肚臍,整個人透露出慵懶又狂野的格調。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息,在別人身上或許是矛盾,但在雷姍姍身上卻是如此協調。
她將咖啡豆俐落地放進研磨機,這樣蕭瑟的秋天,適合有一杯純espresso來遙祭這一份苦澀。
咖啡香溢滿整個店里,若香氣能掩飾住人的落寞就好了.
人聲輕語、琴韻悠揚,伴隨著令人上癮的香濃咖啡香,一派平和模樣。
季殊群的出現,好似在表面平靜無波的湖面,投下一顆石子,擾亂了這一池清水。
雷姍姍一看到他的臉,臉色倏地劇白,種種難堪再度涌上心頭,她的心一冷,素著一張臉交代小青,音量大到正好可讓季殊群听見。「不用招待他了,我們這兒不歡迎這個客人。」
他大步向前,沒有任何問候,也沒有一句道歉,一切都顯得理所當然、理直氣壯。「為什麼不告訴我你被下藥的事?」
姍姍真想撕破他的嘴,心中忿忿地想︰若我當時能說,我會不說嗎?
但多說無益,所以只是冷哼一聲,懶得答腔,也懶得辯解。
為什麼她要用這麼堅強傷人的偽裝?兩個個性太強的人踫撞在一起,電光石火、轟轟烈烈,卻是彼此疼痛、彼此受傷。
見雷姍姍不語,季殊群一把抓起了她的手,雷姍姍心一震,他的大手這樣溫暖,為何心不能亦然呢?
「跟我回去。」季殊群定定地看著她,像要看進她的靈魂,吸盡她的元氣。
雷姍姍稍一閃神,隨即便甩開他的手,冷笑幾聲。「這真是天大的笑話,憑什麼我要跟你走,你以為有人這麼笨,好不容易飛出籠子,還要自投羅網?」
他看著被雷姍姍拋下而空出的手,悵然若失,急急要抓回溫暖,不然,怕再一錯手,便是離別。
他再度執起她的手,不過,這回不管是動作或聲音,都注入了一些溫柔。「我誤會你了。」
仍是沒有道歉!
姍姍覺得極度荒謬,再度用力甩開他的手。「你走吧,這里不歡迎你。」
她丟下話,掉頭離開。
季殊群受傷的神情一閃即逝,像他這種過度自負的人,有時也是一種幸福,因為他很少會感到挫敗。
丙真。
季殊群的動作更快,他一個箭步向前,擋住了雷姍姍的去路。
雷姍姍高昂著頭看向他。「你想要我叫警察?」
季殊群看得出她的臉上充滿敵意,他的心一緊,他到底做了什麼?這樣殘害她,他一定把她傷得很深。「可容我說句話嗎?」
雷姍姍充滿戒備地看著他,地怎可能這樣好聲好氣的說話,她不可以被他的虛偽給騙了。
她將眉一挑,高聲說道︰「小青,打電話叫警察,說我們這兒有一個綁匪兼強……」
強暴犯嗎?
她實在說不出口,這句話像一條毒蛇,嗡蝕她脆弱的心房,若她要這樣歸類地的話,只是對自己的侮辱罷了!
季殊群看著雷姍姍臉上的表情倏忽變換,一次比一次難看,他的心被揪得好疼。本來怎樣也無法吐出的話語,在見到雷姍姍決絕離去的背影時傾瀉出。
「對不起!這句話也許太輕描淡寫,我沒有資格請你原諒,但我仍必須為我的愚蠢傷害了你道歉。」
雷姍姍听到他的道歉時,的確有些怔愣,畢竟要在如此高傲的男人口中听到「對不起」三個字是天方夜譚,但她還是無法就此原諒他,本來慢下的腳步再度前行。
「我想我是太喜歡你了,以至于會被這樣的感覺蒙蔽,釀成可悲的局面,這是一個為你痴狂的男人可笑的錯誤啊!」季殊群的聲音幽幽響起。
此語一出,宛若警鐘,敲人心窩,震得兩人發愣。這句話不只是雷姍姍听得訝異,連季殊群本身,也為自己無意識流露出的話語感到不知所措。
她曾說過,他們之間是一場賭局,誰先動心,誰便宣告落敗。難道他願意承認自己是輸家?
雷姍姍沒有停下背著他離去的腳步,只是這回離去的腳步有了些遲疑。
第十章
這些天雷姍姍都處于極度的證仲狀態,她發現自己無法原諒季殊群,也無法恨若能恨他,事情或許好辦些。可惜……
她不否認,季殊群那一席話,具有強大的震撼力,使她遲遲無法恢復理智。
她和水蓮的對話,也一直索繞在耳際。
「你為什麼一定要為自己不原諒他尋找借口?當你在努力尋找借口時,其實你已逐漸原諒他了?」水蓮看不慣她這般委靡的模樣,想要一語敲醒夢中人。
無奈她防衛心甚強,趕緊豎起刺來保護自己的脆弱。
「錯了!我不需要找借口,我也不會原諒他。」
「為什麼不誠實面對真實的自己?尊嚴真的有那麼重要,它會比愛重要嗎?」
它會比愛重要嗎?
雷姍姍一次又一次問自己,可是她得不到答案。
在星期一的「回家」,雷姍姍仍努力思索這個問題。季殊群再度出現在她面前,擾亂她的思緒。
季殊群其實並不帥,但狂妄的霸氣,使他自成一種格調,他獨特的氣質,是令人窒息壓迫的。
雷姍姍看到他,臉頰不由得一熱,幸好思想不若言語,無法被竊听,不然她的臉要往哪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