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烈花了很大的力氣才離開戀歡的紅唇,兩個人更是不住地喘氣,無法喝令心髒減緩狂奔的速度。他愛憐地自身後抱起戀歡,在她耳際輕聲說道︰「睡吧!有我在,夢魘不會再出現了,你會一覺到天亮。」
戀歡滿足地閉上眼楮,在沒有壓力的情況下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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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左烈收緊手臂,摟著懷中溫暖的身軀。
驀然間,他會意過來,懷中的溫暖是商戀歡,這才猛然睜開眼楮。
听著她均勻的呼吸,原來她還在睡夢中,向來都是她快手快腳地打理完一切,今天是首次看見她熟睡的容顏,當窗外細碎的陽光灑進床上,左烈自體內升起一種幸福的錯覺。
他輕撫戀歡的臉龐,粗糙的感覺不像抱在懷中一夜的那種光滑,他忽然想起朗風的話,這可能是一張面具。
他仔細觀察她臉部的紋理,如果這是一張面具,那可真是天衣無縫,連肌理、毛細孔都看得出來。他不死心地撫著商戀歡的眉、眼、鼻,再輕輕滑下紅唇,終于在脖子看到了蹊蹺。感謝清晨陽光的幫忙,他發現胸前凹骨之上的皮膚顏色迥異于其下,戀歡的皮膚雖然不白,但卻是呈現健康的蜜色,但是脖子以上的顏色黑沈地難看,絕對不是她的膚色。
左烈像是發現秘密的小孩,高興地想揭去那層障蔽,手才踫觸稍稍突起的薄唇,隨即「啪」的一聲,熱辣辣被賞一巴掌。
「你想干麼!」商戀歡反射性跳起,退至窗口,冷著聲問道。
「我……」左烈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像個做壞事被抓到的小孩。
隨即,他的注意力被戀歡吸引,她的身上只著一件襯衫,這是昨夜左烈為她換上,她的白衫濕透,臨時又不知她的衣物擺哪,所以只能給她穿上自己的襯衫。
襯衫下是一雙均勻、光果的長腿,站在陽光的照射下,她像個輕盈的天使,就差一雙翅膀。
「一直看,又不是沒看過!」商戀歡迎視左烈熾熱的眼光,她的黑眸亦糾纏在他散發強烈的熱度里。
「我真的是今天才看到的。」左烈微靠床頭,聲音帶點捉弄,似乎也帶點濃濃的。
商戀歡低頭檢視,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衫不整,立即一陣風似地旋進浴室,門外只听到左烈爽朗的笑聲。
當她再出現時,已是另一套的白衫白褲。
左烈整整臉色不再取笑她,關心地問道︰「你現在覺得怎麼樣,還難過嗎?」
商戀歡搖搖頭,昨天恐怖的一夜,感謝有左烈陪著她。她輕巧地坐在床邊,看著仍賴在她床上的左烈。
「謝謝你,要跟第一天比起來,都算是小痛,我挺受得住。」
「你該去看醫生,這種情況太異常了。」左烈一般常識還有。
「沒有用的,小時候還常痛得暈倒,醫生說我太小就傷了身體,以後只能吃藥調養。」
原來是練功的關系,朗風說她三歲就習武,這中間也許因為人為閃失,造成她日後的痛苦。
「你師父不知道嗎?怎麼讓你繼續練呢?」
「是我自己不願停的,每次稍微懈怠時看到他輕視的眼神,那比殺死我還令人難過。」
戀歡的眼神又黯了下來,左烈心疼地看著她毫無生氣的臉龐,心底有股想看盡她的喜怒哀樂。
「你戴著面具吧,為什麼不肯拿下來,讓我看見你真實的表情?」
商戀歡走離床邊,昨天還不很確定,她現在倒是知道那對兄弟在哪兒見過了。
「他們認識我,對吧!」
「郎雲還跟你交過手,朗風說你戴著人皮面具。」左烈走下床,他赤果的上身雖然白皙、瘦削,卻寬闊得令人想偎近,商戀歡想起昨夜的情景,眼神不自覺溫柔了起來。
「你再這樣看著我,我可不敢保證我的行為。」左烈從容地走向她,低頭就給她一個窒人、溫柔的吻,一點也沒給她說話的機會。
商戀歡愉快地回吻著,她可能上癮了,從昨天下午開始,她就樂此不疲。
左烈陶醉地將手移向她的後腦勺,揉進她絲般觸感的頭發,口中沙啞地逸出。「我多希望能看見你豐富的表情,戀戀。」
商戀歡下意識模模臉,她也不喜歡這張面具,雖然透氣良好,總是不舒服。
「對不起,師父說要戴著,我不能拿下來。」
「師父、師父,他那樣對你,為什麼你還這麼言听計從?」左烈生氣地抓著她的肩。
商戀歡輕易甩掉他的掌握。「你不懂,我要他肯定的眼神。」
「即使他不是你的父親。」
商戀歡沈郁的眼光直射左烈,隨即放棄,算了,這也不是秘密了,是她的存在日夜提醒師父的恥辱,唯有自己爭氣,才不會令他更窩囊。
「你錯了,這輩子我就他一個父親。」商戀歡的語氣沒有一絲的遲疑。
左烈覺得商戀歡固執得不可救藥;為他殺人、為他執行任務,像個潰爛被擺弄,這是二十世紀了,孝順也不是這種愚蠢法。
他突然想起朗風的假設,于是開口問道︰「他為什麼叫你戴面具?難不成防我啊?」
商戀歡其實不了解,但她從來也沒仔細想過。
「師父說,左家的人他沒有一個順眼。」看著左烈盈滿怒氣的眸子,她突然想到。「糟糕!我想我犯規了。」
「什麼?」
商戀歡伸伸舌頭。「除了過程需要,不許和左家人接觸。」
左烈一把抱住她,赤果的胸膛抵著她的背。在她的耳畔,他用一種危險的聲音,簡直是從牙齒間迸出的感覺,一字一字,夾帶氣勢吐出。「來不及了,你已經跟我接觸,而我也不會輕易放手!」
商戀歡終于體會什麼叫「咬牙切齒」,左烈生氣的樣子真可愛,不像師兄,一氣起來簡直是鬼哭神號,天地為之變色,她其實滿害怕的;不過除了師父外,沒有人不怕右弘駒。還是左烈可愛,雖然生著氣,可是她的心里甜孜孜的,原來被疼愛的感覺這麼美妙。
有了情緒的商戀歡,忽然感覺天地間多了顏色,師父說喜、怒、哀、樂、貪、嗔、痴只會斲喪生命,可是此刻只覺得生命的長短何必憂慮?她喜歡現在笑笑鬧鬧的感覺。
她抓住他的手,意外發現他修長的手指,就是這雙手陪她度過脆弱的一夜,她虔誠地與他十指交纏,送往唇邊印下無數的細吻。
師父,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接近左家的人,實在是……實在是我離不開啊!
在商戀歡單純的心靈中,只以為這個小小違背不至于令師父大怒,卻怎樣都想不到,日後造成痛徹心扉的愛恨糾纏,早在此時此刻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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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別擔心,事情沒您想的那麼嚴重!」程尹絢安慰著心急如焚的父親。
程定邦將臉深深埋入兩手間,絕望使得他全身虛軟,連說話都有氣無力了。「你不懂,這次是由‘鬼面’親自來處理,我看這條老命,還有辛苦搶下的地盤,恐怕……」
絕望的語氣讓程尹絢心下為之一酸,美麗的臉龐隨即升起怒氣。「這也太過分了吧!當初在酒店打起來時兩邊都傷痕累累,他們技不如人掛了一個,怎麼帳全往我們頭上算?大不了在‘全慶樓’擺桌酒道歉,三杯黃湯下肚,大家不就一笑泯恩仇了嗎,道上的事不都是這樣解決的!」
程定邦望著心愛的女兒,心里是一陣驕傲自豪,看著她長這麼大,又長得這麼好,總算不辜負早逝妻子的臨終交代。這一次女兒在美國完成傳訊科技碩士的學位,本來是興高采烈的團圓場面,一回來卻踫到這麼棘手的困難,唉!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