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嫂端出盤盤引以自豪的點心,蟹黃湯包、桂花涼糕……配上頂級的白毫烏龍。
從進門以來,雲濤天除了說一句「請坐」之外,就沒有再發一語,瞧得齊翔心里七上八下,像個小媳婦似地如坐針氈。
「雲老,請願諒小女的魯莽。」齊翔小心翼翼地遞上精心挑選的古巴雪茄,眼巴巴地期待對方有些許的回應。
齊舞看見父親低頭哈腰的樣子,打從心里討厭這仗勢欺人的官兒,一句話都不說,拽什麼拽?
雲夫人瞧出齊老的尷尬,直打圓場說︰「齊老,真不好意思蒙受你這份貴重的禮,孩子嘛!別怪她。」
齊舞沒想到雲開的媽生得這等好看,聲音好听極了,性情如此溫柔,哼!配這不可一世的老怪物,糟蹋!
「哪里,您大人有大量,不怪這孩子莽撞。」齊翔邊說邊看著仍不說話的雲老,只見他左手不時撫著臉頰。
「朱嫂,把老爺的牙疼藥拿來。」雲夫人巧妙地托出濤天不說話的緣由。
原來是牙疼,齊舞看見雲濤天額上沁出的汗珠,想必是疼得不得了,剛才錯怪他了。
齊翔如釋重負,還好是因為牙疼,還好。
「雲老看哪一家的醫生?我知道在北投有一位很知名的牙醫,他精湛的技術可以把疼痛的時數減到最短。」
齊翔希望能幫上一點忙,貢獻一些心力,哪怕只是這種小忙。
「真的嗎?那要先謝謝你了,他已經疼了三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雲夫人有些心疼地看著老公。
齊翔歡喜地抄下牙醫的電話和住址,遞給雲夫人;繼而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問︰「來了這麼久,怎麼不見雲少爺?」說完,猶左看看右望望。
「對喔!」雲夫人這才記起從早到現在還沒見到雲開。
「朱嫂,少爺呢?」雲夫人喚出朱嫂。
「嗯……少爺去打球了。」少爺明明答應她九點前會回來的,現在都快十一點了,早知道就攔著他,不許他出門。
石夫人怎會不了解寶貝兒子的居心,可是對方都已經登門拜訪了,他還是執意我行我素,都這麼大的人了,還不懂得人情世故,回來可得好好教他。
齊舞聞言,拉拉父親的衣角,示意要回去。她才不要再見到那個人呢!雲開這家伙出去得好,最好在她離開前都不要出現,免得相看兩討厭,對,討厭,討厭。
「我想我們該告辭了。」齊翔起身,向雲老和雲夫人行了四十五度鞠躬禮。
「留下來吃個便飯吧!。'雲濤天強忍著牙疼終于開口說話了,這回雲開的故意缺席倒使他顯得理虧了。
「不了,中午要和新加坡分公司派來的業務督導商討明年度海內外經貿發展計劃,雲老的盛情我恐怕要婉拒了。」齊翔笑說。
齊舞訝異父親竟說出一連串文謅謅的詞語,天啊!
和平常罵人的他有很大的不同,听起來怪別扭的。
「如果是這樣,我就不好意思再留你了,生意要緊。」
「雲老,別這麼說,我看下回我做東,請您和夫人、少爺務必賞光,不是我夸口,內人的手藝不輸給大廚師喔!」
齊翔滿意自己提出的建議,兩家的親近有百利而無一害。
「一定,一定。」雲濤天爽快地答應了。
雲濤天搭著齊翔的肩徐徐步出雲宅大門,像親家般熟絡談笑著,齊翔臉上的笑紋又多了幾道,他太滿意今天的結果。
「雲開,這樣不好吧!」身為雲開的死黨兼換帖,邵奇覺得他有義務和責任提醒他。
「哪里不好?」打球後的點心最好吃了,雲開手中的小籠包迅速減少。
「人家可是特地登門拜訪。」邵奇眼巴巴地看著最後一粒小籠包被吞沒。
「他們拜訪的是我老爸,又不是我。」雲開滿意地起身抖抖身上掉落的餡。
「好歹你也是主角之一。」邵奇好奇為什麼雲開總是可以若無其事地當個局外人。
雲開不語。他才不是主角呢!充其量只是兩家一時興起的玩具罷了。
「你一定沒想到事情會出乎自己的意外吧!」
「要不是老媽拿什麼照片給我瞧,也許事情就這麼結束了。」雲開想想老媽真多事,竟然還打電話去密告。
想來齊舞那丫頭一定被海削一頓,否則也不會有今日的賠罪之行了。
「要怪就怪你自己,反應不夠快。」
「我就不信你反應比我快,不過我倒是沒想到她們竟也玩起同樣的把戲。」
「這叫心有靈犀一點通。」
「和那丫頭?饒了我吧!」
「小女孩總有一天會長大的。」
「那她就慢慢長吧!」
「無情無義的家伙。」
「謝謝夸獎。」
「下一步該怎麼做?」原本計劃好的,這下全被雲媽媽一語道破了。
「沒有下一步了。」雲開實在不想攪和了。
「你以為這件事會這麼了了。」邵奇竊笑,別以為他能逃離五指山。
「我才不管,要搞他們自己去搞,本少爺無心奉陪,況且我還得準備論文呢!」再一個月就要發表了。
論文準備得如何?「
「剩下結語部分,和一些數據上的統計,大致說來算OK.」
‘這場發表會也有許多國內外保育團體和社團參加,比之前幾場包有看頭,你可別漏氣。「」Trustme.「
「Youcanmakeit.」雲開與邵奇默契十足地相互擊掌。
「左小靜,快點啦!別人都入場了,再不快,就沒位置坐了。」
「好啦!你別亂改別人的名字嘛!」齊舞拉著小靜試圖穿越人群搶先入座。
「哇!這里好大喔!」小靜如劉姥姥進入大觀園,贊嘆聲此起彼落。
「‘世貿’沒來過?」齊舞好奇地詢問。
小靜無奈地搖搖頭。
「要欣賞待會兒再欣賞,等會議一結束,我就讓你待在這兒,瞧它個十天半個月。」
「真的?好耶!」小靜尖叫又拍手的。
齊舞杏眼一瞪,真的敗給她了。
「保育動物協會」邀請國外專家到國內演講,並舉辦論文發表,歡迎大專以上或社會人士踴躍報名參加。
是國內難得一次的盛會,不少學校社團派員觀摩,從中獲得資訊及學習經驗。
齊舞、左靜遠是保育動物社新進的社員,由于學長們被指派為此次會議的工作人員,她們就靠這一層關系得以參加一票難求的國際學術會議。
「小靜,快,左前方十點鐘方向有空位。」
小靜聞言馬上飛也似的跑向前佔住座位。搶到一個視野不錯的位子,小靜舉起手指擺出勝利姿勢。「嘻!
搶到了。「」不錯,不錯,不愧是高中田徑短跑好手。「齊舞模模小靜的頭不停地稱許。
手中厚厚的論文集是今天會議的所有流程及講稿內容,遞一本給小靜,跳過密密麻麻的文字先欣賞圖片。
齊舞專心地瀏覽著。
「天啊!簡直……簡直就太殘忍了。」齊舞哀痛。
「什麼?」小靜偏過頭來瞧一瞧。
「你看一百零五頁,實在是好……看不下去。」齊舞合上論文集,內心陣陣揪痛。
「真的耶!流了好多血,旁邊的小犀牛一定傷心極了。」小靜也感同身受。
「獵捕它們的人一定沒心沒肝,詛咒他們,全部下地獄吧!」齊舞忿忿不平。
「下地獄,太狠了吧!」
「狠?算仁慈的了,最好上刀山、下油鍋,再來個萬蟻穿心,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齊舞目露凶光。
「小舞,你修過古代刑求法嗎?」小靜心想,絕對不可以招惹齊舞。
「哈!多少有研究啦!」電影看多了嘛!
「你……你好可怕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