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讓至交的女兒受傷,他曹駿寧可人負他,也不願他負人。雖然愧對自己的親生兒子,卻也是沒辦法。「沒有。」曹譯了解父親的意思,回答得冷淡。
「那就好,只要雲霜不在意,我也沒什麼好反對的。」
曹譯感激地看了父親一眼,他們父子相依為命二十幾年,父親很少表露他的情感,曹譯也沒有獨享太多父愛,因為父親一定是先想別人,再想自己的兒子,但曹譯相信父親終究是愛他的。站在窗外偷听他們父子交談的葉雲霜,整張麗顏頓時刷白。她萬萬也想不到,曹駿會這麼輕易答應,她太高估自己在他們家里的重要性了。不行,她不甘心!
雖然當初接近曹譯是為了幫父親留住一個替他賣命的人才,但她是真的愛上了曹譯,女婿是一輩子的,更跑不掉,父親自然贊成。怎麼可以!葉雲霜的眼神有說不出的怨恨,她不會輕易放手的。
任舒雲看著在路燈下的曹譯,她的心跳得狂亂,早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個身影便如鬼魅般糾纏著她。每一次看見,都令她有短暫的窒息。路燈將曹譯的影子拖得老長,任舒雲覺得燈光下的曹譯好柔和,她綻放最美的笑靨迎向他。「你的傷好了嗎?」舒雲執起他的手,關切地問。
「嗯。」曹譯緊緊的反握住,舒雲的心不由得加快。她就這麼任他牽著,沿著路走。他輕吻她的柔荑。「對不起,綿綿,我常常沖動傷了你。」
第一次听他這樣喚自己,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想哭,好似積壓滿月復的委屈,眼淚如錢般垂落。「別哭……」曹譯慌了手腳,以為是自己的造次,冒犯了她。
看到向來冷靜自持的他,也有驚慌失措的時候,舒雲不由得破涕為笑。
「誰要你常常陰陽怪氣,忽冷忽熱、忽遠忽近,令人捉模不定,你討厭啦!」雖是怨怪的話語,在他听來卻有說不出的嬌嗔。他想他這輩子注定會沉淪在她的軟言軟語中。「不會,以後再也不會了。」曹譯執起她的雙手,堅定的語氣,是對她,也是對自己的承諾。「走,帶你去一個地方。」
舒雲也不問是哪里,直接和他上了車,她一向對曹譯有莫名的信任。
「先睡個覺,到了我會叫你。」
他將衣服蓋在她身上,並將椅子倒下,舒雲依著他,閉上了眼。
舒雲睡得相當沉,以致曹譯輕喚她時,她嚇了好一大跳。
「到了嗎?這是哪兒?」她睜著朦朧的睡眼間。
「來,先下車,閉著眼楮,給你個驚喜。」
曹譯將風衣裹著舒雲,牽她出來後,用手蒙住她的雙眼。
「準備好了嗎?」
喜歡他溫厚的掌心,好暖!她故意賴著不說話。直到他再問了一次,她才點頭回應。曹譯將手緩緩撤開,本來一片漆黑的眼,陡見滿天星斗,使她忍不住「啊」了出聲。「好美!」台北的天空沒有星星,星星全聚在這兒了。
「這是哪里?星星好像要撒下來似的。」她完全沉醉在眼前的美景中。
瞧她興奮的模樣,他也被感染了。
「是武陵農場。」他柔聲告訴她。
「那我們現在是在中橫嘍?天哪!你怎麼辦到的?我們有開這麼久嗎?」舒雲仍像只興奮的小金絲雀,嘰嘰喳喳的。他捏捏她的鼻子,無限愛憐地。「你睡得像小豬一樣,當然不知道我車開了多久。」「我哪有。」她斜睇著他,不肯承認。
曹譯由後頭將舒雲圈住,她的心又開始不規則地跳動起來。
他在她耳旁輕問。「喜歡這兒嗎?」
舒雲用力點點頭。
「那就好。」曹譯靜靜地和她看著滿天繁星。
天呀,曹譯的聲音是摻了迷藥不成?舒雲有微甜的感覺。
曹譯暖暖的氣息,吹在她耳際,她不禁貼近他的胸膛,他的呼吸與心跳混亂激烈,她感受到他的男性、他的渴望,如此熾熱燃燒。曹譯吻著她,從粉頰、頸項、到酥胸,冰涼的感覺不斷下滑,引起她周身的顫栗與嚶嚀。害怕卻又期待,矛盾地煎熬著她的心。她的衣衫半落,糾葛著他們,理智幾乎要被淹沒。曹譯陡然止住,竟讓她有些許失落。慎重將她的衣衫扣好,他擁她如瑰寶。「愛你,所以我等待。」本來的失落消失了,代之而起是發自心底最深處的感動與回蕩的暖流,她的眼不由得一熱。夜很冷,他們的愛情正發燙。……
第七章
第七章——
幸福的時刻,總令人感到無常,這樣無常的不安感,莫名揪住任舒雲的心。
突如其來的情緒,使舒雲乍听房里的電話鈴聲時,產生一陣冷顫。
喂了好幾次,對方都不作聲,只隱隱約約听到間歇的車聲,令人不寒而栗。掛下電話,隔一段時間又響,接連四通,惹得舒雲整夜不得好眠,老覺得電話鈴聲伺機而響,要將她吞噬。
無論來電的是誰,他一定達到想將人心吊在喉頭的效果。
按摩著自己的太陽穴,一夜的失眠,使她頭痛欲裂。坐在辦公桌前,她覺得自己的身跟靈魂似乎支離。
辦公桌的電話響起,是外線。
「總經理室您好,我是任舒雲。」
「任小姐,你好,我是葉雲霜。」
「誰?」相當成熟的女性聲音,分不出是陌生還是熟悉,卻使人感到壓迫。
「喔!你不知道我是誰?我想我該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曹譯的未婚妻,很冒昧打電話你。」
未婚妻?任舒雲的腦中一片轟然,久久無法思考!
「任小姐,你還在嗎?」
「嗯……有……事?」任舒雲仍止不住聲音的發顫。
「中午方便出來吃個飯?就在擎天對面的富都一樓,如何?」
「好。」地艱難地吐出這個字。
將電話掛上,舒雲還是無法冷靜,可以確定昨晚一定是她,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急切想要知道,卻又害怕知道。距離十二點還有一個小時,這之間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走進富都一樓的飯廳,任舒雲一眼就看見坐在窗口長得相當美艷的女子,是她,畫展上的女人。
逕往她的桌前走去,從女子充滿敵意的眼光,任舒雲更加確定。
「怎麼知道是我?」
「我們見過面,你忘啦?在畫展上。」
女子皺皺眉,看著這個精致得一如洋女圭女圭的女孩,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樣,哪點比得上她?心中的憤恨又加深了。
任舒雲打量眼前的女子,緊身的黑上衣,包裹著豐滿姣好的身段。臉上的妝化得很仔細,看得出經過一番刻意打扮。相形之下,自己的未施脂粉,就顯得素淨了。
不過任舒雲沒有一絲局促,在她的字典里,不會有自卑兩個字。
「葉雲霜,譯的未婚妻,我知道你是任舒雲。」女子一邊說,一邊伸出她的縴縴玉手。
譯,多親昵的稱呼!
任舒雲的臉色變了,不管是譯,或者是未婚妻,都讓舒雲覺得刺耳。僵硬地和她握了手,勉強牽動著嘴角,卻怎麼也擠不出一絲笑容。
葉雲霜看到任舒雲慘白的神色,唇邊漾起一抹勝利的微笑。的確是個黃毛丫頭,只消幾句話,就能打亂她偽裝的鎮定。
「你應該不知道我的存在吧?」葉雲霜定定地瞧著任舒雲,似乎不肯放過一絲一毫她受傷的模樣。
「曹譯說你是他的經紀人。」任舒雲盡量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