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沒想,他便月兌口而出。「裴小姐,你有姊姊嗎?」裴星嚇了一跳。「沒有,我是獨生女。」
「我好象在哪見過你。」
裴星依舊維持平平的語調。「在路上隨便伸手抓都有一把。」
唐少威苦苦思索回憶,並未在意。
反倒是綿綿不好意思,她想,可能裴裴不高興自己擅作主張,所以打起圓場。
「裴裴常被人認作明星、演員的,所以她常說」裴裴自己接口。「我有一張大眾臉。」她像是要撇清什麼似的。
「裴小姐很美,不是大眾能比的。」
「我一向有這個自信。」
裴星發現唐少威的贊美辭中少了從前那種挑逗的語氣。于是她仔細觀察他,他的外表沒有改變多少,依然是那張男人嫉妒,女人愛慕的英俊面孔,深刻的輪廓多了歲月的痕跡,卻不減損英挺勃發的銳氣,舉止中多了王者的威嚴,說不上來是什麼,但感覺他實在很不一樣。
「怎麼樣?少威的條件很好吧!」綿綿看到裴星仔細地觀察少威,會錯意的以為自己的好友心動了。
裴星挑眉。「就是你說的新好男人?」言下之意充滿嘲弄,少威要是新好男人,那全世界就沒有敗德的人了。
唐少威一雙劍眉亦高高挑起,明顯地感覺到對方的敵意。
綿綿暗踢裴星一腳,臉上盡是不贊同的表情。
「少威現在是‘唐林’集團的總經理,不過唐伯伯已經把集團大權交給他,好讓唐姊姊高高興興去嫁人。」綿綿說。
「原來他終于繼承父業了。」裴星心想。雖然在商業周刊做事,每次卻總忽略他的消息。
唐少威迷惑地問著任舒雲。「舒雲,裴小姐也是你的同學?」「對啊,我們是大學同學。」
原來已經二十七、八歲了,差點騙過他,只是今天她的裝扮好年輕,唐少威微眺著眼,仔細打量她,無袖襯衫展現她玲瓏有致的身材,緊身牛仔褲包裹著修長的腿,那張臉脂粉未施,顯得清新,一定是沒化妝的關系,不然,她不會看起來這麼年輕。
然而,仔細看,她的眉宇之間卻有著滄桑的美感,那是一種難得的魅力,但完全找不出一點風塵味,沒錯,他找不到風塵味。
「你沒化妝時感覺年輕了十歲。」他有些惡意的試探。
裴星笑笑。「原來化妝品是老化劑,我倒沒听說過。」
「不過你的膚色極好,不需要抹那麼厚的粉裝白。」
「我不需要借助脂粉變白,我很滿意我自己。」
「你化濃妝嗎?」「沒有,裴裴除了上班外,很少化妝。」綿綿代裴星回答。
「喔,」唐少威像抓到什麼。「裴小姐在哪高就?」「雜志社。」裴星的話客氣而疏遠。「唐先生,我感覺你好象在審問犯人。」
綿綿也意識到兩個人的氣氛怪怪的,遂輕快地說道︰「裴裴,我們喝個茶吧,就拿你最喜歡的那組青瓷茶具。」
裴星如釋重負地起身告退。唐少威咄咄逼人的語氣使她窮于應付,她需要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
「唐少威,你是怎麼回事?說話怪怪的,我一直以為你溫柔又幽默呢。」綿綿輕聲抱怨。
「對不起,我只是覺得自己好象認識她。」唐少威一點也不敢確定,可是她們真的好象。
「不會吧,你們生活應該沒有交集,何況裴裴的樣子一點也不像認識你。」唐少威默默不語,英挺的劍眉微皺。
「也許你認錯了。」綿綿說道。
看著裴星的背影,唐少威堅定地搖頭。「我怎麼可能認不出她來,這輩子再沒有一個女人能讓我印象如此深刻。」
「你確定她不叫柳月?」「怎麼可能?我認識裴裴很久了,她從沒改過名字。」
「說得也是,歡場女子的姓名不可能是真的。」他喃喃低語。
「你說什麼?」「沒有。」他苦笑。
這時,裴星端著茶具走近。
「好特別的玫瑰香。」唐少威聞到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
綿綿高興地說道︰「沒聞過吧?裴裴調的香水市面上找不到第二種。」說著,她轉頭問裴星。「今天是什麼?」裴星對香味特別敏感,閑余最喜歡充當調香師研究香水,而玫瑰是最主要的香味,她為它們取不同的名字。
「隨心所欲。」它配合自己今天本來輕松的心情。
「真是不可思議,玫瑰花也有這麼多花樣。」唐少威笑道。
「全世界玫瑰品種超過一萬五千種,這並不難。」
「我以為你會喜歡像夜來香那種濃郁的味道。」
裴星不經思索地道︰「我又不準備調情……」還沒說完,她就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望向唐少威,他的眼楮果然銳利了起來。
「我真是白痴。」裴星低言,整個臉熱辣辣的,言多必失真是千古名言。
裴星低著頭飲茶,借以躲過那雙探測的眼楮,她終于知道唐少威哪里不一樣了——他整個氣質完全改變,不再像從前那個紈?子弟了,現在的他,比以前危險一百倍。
※※※
「裴裴,你今天不對勁。」綿綿的語氣很肯定。唐少威今晚有個應酬,不得已先走,綿綿十分確定他是不得已,因為自始至終,他的視線不曾離開過裴星,卻不是傾慕的眼神,她承受過太多愛慕的眼光,所以可以分得清楚,唐少威看著裴星時,感覺像早已熟識,卻又充滿懷疑與不確定。
「我很好。」
「你認識他對不對。」又是一個確定的語氣。
裴星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你們一定很熟,不然唐少威不會這樣看你。」
裴星仍然不作答。
「不過,為什麼你要裝作不認識這號人物呢?」綿綿不解。
「我希望不曾認識他。」裴星口氣淡漠。
「告訴我,他是誰。」
裴星閉上眼楮,緩緩陳述這些連死黨也不曾知道的過去……
※※※
「程岳,我是唐少威。」電話一接通,唐少威立即開口,這是傅程岳的專線電話。
「大忙人,終于想到朋友,要找我敘舊是吧。」傅程岳譏刺地說道。
「少廢話,幫我查一個人。」唐少威剛從李家的宴會離開,此刻正癱在舒適的真皮椅上。
「去找征信社。」傅程岳回答得相當干脆。
「如果有用就不勞你費心了。」
「喔?是什麼離奇的事?」傅程岳終于提起興趣。
「少發揮想象力,托你找一個女人,不是外星人。」
「什麼!你要找一個女人,我沒听錯吧?」認識唐少成五年了,他是個不近的怪胎,怎麼會突然對女人有興趣?這倒真的出人意料。
「六年前我曾經找過,但是那些破店居然查不出來,于是我對他們小小施以懲罰。」
「嘖嘖嘖!原來關門大吉只是小小的懲罰?」傅程岳記得六年前台灣數家知名的征信社毫無預警的相繼倒閉,難道都是唐少威的杰作?「弱者本來就該淘汰,留著只會混吃等死。」想到此,唐少威心中仍有氣,連個女人都查不出來,還好意思做生意。所以當初那些征信社都被他動用關系,有的周轉不靈,有的以黑道威脅砸店,所以紛紛歇業了。
「那找她得小心點!」「我不相信有什麼事難得倒你。」
「沒錯,說吧!哪個女人那麼有本事,讓你不惜大開殺戒。」
「她也許叫裴星。」
「也許?難道你連名字都不確定?」傅程岳不禁要為那些倒閉的征信社默哀,原來連名字也沒有。
「以前在‘名流俱樂部’的柳月,我懷疑她就是裴星。」
「柳月!」傅程岳心里一震。「唐少威死去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