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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秘密的女人 第17頁

作者︰平野

腦中浮起他彈琴時專注溫柔的神情,手似乎還能感覺到他留在鍵上的溫度,我閉上眼,頰貼著琴鍵——

想他。

第七章

鬧鈴聲乍然響起,我本能地把被子往頭上一拉,急速轉過身背對著荊子衡。我在干嘛?

縮在被里,我為自己荒謬的行徑而皺起眉。

我跟荊子衡該做的、不該做的全做了,躺在一張床上也不是頭一回,我干嘛在這時還假作清純?

要嘛,就無視他的存在;要嘛,就自然地面對他,我卻躲在被里不敢見他,甚至祈禱他快快滾出門去。

我……我怎麼這麼孬啊?

僵著身子豎起耳朵注意他的一舉一動,床動了動,他像伸了個懶腰,喉里發出粗啞的、似貓的聲音;接著床又一動,我感覺身旁一輕,想來他是下了床。他走了嗎?

听不到他的腳步聲,我悄悄探向被緣,喉里有些發癢,我搗住嘴忍住欲咳的沖動,慢慢將被子掀開一個小洞,然後湊上眼——

洞外是一對帶笑的眼。

我嚇得人往後一彈,原本硬壓住的咳全冒了出來,用手搗著嘴,我咳得喉頭泛起腥味。

他的手拍著我的背,不知是存心報復還是怎麼,那手勁強得像要把我拍得陷進床里似,我單手往身後模著,一觸到他的手便緊緊抓著,抬起一雙淚眼看他,我勉強從喉里擠出聲音︰「荊先生,你要殺人也不需挑這時候……」

他一臉茫然。

「算了。」不想跟他計較。我跪坐在床上,藉整理一頭亂發時,順道平靜思緒,將長發順到耳後,我深吸口氣主動出擊道︰「你怎會在這?」

我覺得自己表現得不錯——就一個聲如破鑼又蓬頭垢面的女子而言。

簡單一句話卻讓他眯起眼、抿起唇,我看著他明顯寫著「發火」兩字的臉,不禁瑟縮。

眼瞄到床頭櫃上他的眼鏡,我伸長手拿起細框鏡架。「喂……」我小心翼翼道︰

「你要不要把眼鏡戴上?」

最好把那雙燃著怒火的眼遮上。

他沒有說話,我鼓起勇氣直起身,替他將眼鏡戴上。手指穿過他的發、滑過他的耳,最後再調調鏡框,隔著鏡片看著他的眼,奇異地,他的怒氣像稍減了不少。

「我怎會在這?」他像有心要回答我的問題了。

我點點頭。

他拉著我的手下床,一路穿過滿地雜物的客廳,走向小陽台邊的大門。

「我昨晚來的時候這扇門根本沒鎖!」聲音里透出的火強得可以烤焦我的發。「甚至連關也沒關,只是虛掩著!別說我,任何一個阿貓阿狗都可以進屋來,加上屋主根本昏死在客廳地板上,任來人要奸要殺要偷要盜,絕不會受到任何阻攔。」

「呃……」我被握在他掌中的手心虛地縮起。小小聲的,我試著解釋道︰「大概是因為昨晚回來後就攤了,所以就忘了——」

他瞥向我,鏡片後的眼如兩把刀,讓我渺小的膽縮得幾乎不見。閉上嘴,我尷尬地傻笑。

他的眼從我的臉移向客廳,我還來不及喘口氣,他的聲音已經冷冷地響起︰「昨晚我問你吃了什麼,你怎麼回答的?」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我看到地板上的面碗,整個人縮得越發渺小。

「藥呢?你吃了什麼藥?」

我抖著手指向地上的糖果C片,包裝上女圭女圭的大笑臉簡直就是在嘲笑我的現況。

「珊兒說感冒要多補充維他命C……」我吶吶道。

「路珊兒說的話要能信,豬都會飛了!」他似乎對珊兒很感冒。

我只是睜著眼看著微怒的他,一瞼委屈樣。

「不,」他的手耙過散在額前的短發。這次不是珊兒的錯。」他嘆息。「是你這個不懂得照顧自己的笨蛋的錯。」

看著他的側瞼,我小聲反駁.!「我沒有不會照顧自己啊,我不是到現在都還活得好好的嗎?」

「這就是我驚訝的地方,你要是每次生病都這麼搞,我真懷疑你怎麼還能好好地站在這?」

「我身體好啊!」我揚起唇,偏不小心冒出的咳破壞了效果。

「你——」他握著我的手緊了緊,那看著我的眼像是生氣,又像是不知該拿我怎麼辦。

我站在他身旁,眼神有些游移不定。

「怎麼?」他問。

「八點了……」我用空著的手指指掛鐘。「我該上班了……」

「你這樣還想上班?」他的眼又浮起肅殺的光。

「呃……我也沒怎樣,只是有點咳嗽、有點鼻塞,沒理由不上班。」困擾我好幾日的頭痛及那種昏沉沉的感覺,不知怎地竟消失了。

「要我給你理由嗎?」他的聲音降至危險的冰點。

「呃……」看著他的模樣,我識時務地吸吸鼻,帶著濃濃鼻音道︰「我突然覺得不舒服起來,我想我大概是生病了……」

又是火烤、又是冰炙,受到這種待遇誰能不生病?

他滿意地點點頭,拉著我就往外走。

「你……你要帶我去哪啊?」被他拖著跑,我模糊不清地問。

「看醫生。」

隨著回答一起落在我頭上的,是他厚重的大外套。

「這副模樣去看醫生?」我在散亂的發與外套之間掙扎。「醫生勞苦功高,我們不需要這樣去嚇他吧?」

「放心。」他回過頭,松開握著我的手,大掌穿過我的發捧著我的臉,唇上笑意甜甜︰「你這樣很美。」

沉在他的目光里,縱然身上穿著陳舊的綿質長袍、腳上是一紅一黑的不同對襪子、發未梳、嘴沒刷,我此生卻從沒有一刻像現在一樣,明白感受到我是美麗的。

我是美麗的,因為他的眼這麼說。

※※※※※※※※

那天後,荊子衡就在我家住下了。

我沒有問什麼,他沒有說什麼,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就好象他原本就住在哪兒似的。

我沒問,是因為沒勇氣去厘清我們之間的情感?問題?或者我害怕的是我們之間什麼也沒有?

至于他,誰搞得清他在想什麼?一會兒像個叨叨絮絮的老媽子,一會兒又像只噬人的豹子,高興的時候像個孩子,不小心惹了他又會窩在角落里生悶氣。從前的他根本不是這個樣子

「副理,你在笑。」

「呃?」我抬起頭看著佩芝。「呃,我沒笑,這是嘴角慣性抽搐。」用手將不自覺輕揚的唇拉平,我對佩芝道︰「繼續。」

佩芝皺著眉將注意力放回手上的筆記本,我則盡力將思緒集中在公事上。

「等等——」我的眉皺起。「老總要見我?」

佩芝點點頭。「說是與這次的聯合企畫有關。」

難不成是前幾天送上的案子有問題?我在腦中回想企畫案的內容,左手習慣性地在桌面點著。

「算了。」兩手往桌上一撐,我站起身。「我到老總那一趟,有事等我回來再說。」

這個案子是整個部門的嘔心瀝血之作,我可不希望出什麼問題。

出了辦公室,搭上電梯直往頂樓的總裁辦公室行去。

我在秘書通報後,深吸口氣推開辦公室的厚重木門。

三十分鐘後,我大力推門而出。

回辦公室的路上,我知道沿路有許多人看著我,我知道我的臉色十分難看,可卻分不出心力做些什ど,我只能盡力控制自己,盡力去平息沸騰的情緒。

往廣告部走去,我「啪」地」聲推開透明的壓克力門板。

原本充斥著笑語的空間霎時一靜,所有的人全將視線集中在我身上。

我握著門把的手一緊,唇一咬,我努力讓表情呈現一片空白。

「我有個消息要告訴你們。」

眾人走近我,臉上全寫著惶惶不安。

「衡美的廣告企畫必須重做。」我的語氣淡然。「最遲在月底前必須提出新企畫,否則整個案子將移交給陳副理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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