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離開,畢之晚還有些暈眩,她轉身朝樓下走,嘴里邊喃喃咕咕的︰「其實他笑起來滿帥的……」
那年,薩齊十八歲,在他淡漠已久的心里,首次有人能留下波紋。
畢之晚十四。對她而言,與薩齊的相遇只是生活中極小的一段,等她填飽肚子、拎著兩包零食回教室時,這事早被她拋諸腦後,從此不曾再想起。
午夜十二點,畢之晚被腕表里傳來的鬧鈴聲吵醒。
她看看表,呆了好一會兒才想起得叫薩齊起來吃藥。
推推身旁的男人,她不自覺的想著方才模糊不清的夢境,像是既陌生又熟悉,像是許久前的一段回憶,只是隨著意識的清醒,夢里的一切也逐漸消失。
「薩齊,」她點亮床旁的小燈。「醒醒,該吃藥了。」
見他還是酣睡如昔,畢之晚調皮的捏住他鼻子,又揪揪他的耳。
「起床、起床,再不起床我要咬你嘍!」
薩齊眼還未睜開,笑已染上嘴角。「我醒不過來,你咬我吧!」
畢之晚當真拿起他的手啃著。
「錯啦!」翻身將她壓在身下,薩齊看著她眸中的笑。「你咬錯地方了。」
「是嗎?」畢之晚以手肘撐起身子。「是不是得咬這里?」她湊向他,輕咬著他的唇角。
薩齊舒服的嘆口氣,眼緩緩合上,被動地任由她在他嘴上微蹭,直到感覺她的唇離開,才低下頭餃住她的,不舍地讓吻繼續漫燒。
「喂!」她推開他,微帶喘息的聲音在夜里听來分外曖昧。「吃藥了。」
「吃你就好了。」摟著她,薩齊痴纏不休。
一使力將他推倒在床上,畢之晚溜下床道︰「我又不是治百病的靈藥,怎麼可能吃了就好?」
走向房門,她又回過頭。
「我去弄點東西讓你墊墊胃,你可別又睡著了。」
「怎麼可能睡得著?」看著她的背影,薩齊低喃。
一夜忽睡忽醒,眼瞧著她的時候多,閉上的時候反倒少。
心愛的女人躺在身邊,卻得當個君子,他不信世上的男人有誰處在他這狀況會睡得著的。
將被褥摟進懷里,他埋進她的氣息中,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傻氣。
一整晚她都睡的很熟,身上穿著他的休閑服,寬大的圓型領總在她挪動時露出她小麥色的細滑香肩,幾次他忍不住的吮吻,卻總吵不醒她,只惹得自己欲火中燒。
端著熱牛女乃及三明治上樓,畢之晚將餐盤擱在幾上。
與他分食著食物,她一面看他,看著看著,就不知怎麼的笑了。
薩齊詢問的挑起眉。
「我現在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笨。」她吞下一口牛女乃後說。「一直想談戀愛,一直想像別人一樣,處在與情人相依相偎的親密情境里,所以只要有人提出交往,便忙不迭的答應。只是想不通,我們這一對怎麼就是跟別人不一樣?總是甜蜜不起來,總是看來不像情侶。」
薩齊靜靜听她說。
「現在總算明白了。」畢之晚點點頭。「原來戀愛是要先對對方動心才能談的,單為想愛而愛是擦不出火花的。」
「這麼簡單的事你到現在才想通?」薩齊賞她一顆爆栗。
「很痛耶!」一邊撫頭,她一邊倒水讓他吃藥。
「不痛敲你干嘛?」
嘴里雖然這麼說,薩齊還是伸手替她揉揉頭頂。
將她圈進懷里,薩齊咬著她的耳問︰「說說你吧。
從前問你事,你總是支支吾吾的回避,現在總能說個清楚了吧。」
包偎進身後的溫暖,畢之晚閉著眼道︰
「我從小到大都被人叫大姊頭,也有人說我是神力女超人,熱愛伸張正義,其實我只是過度沖動罷了。
我並不是做事循規蹈矩的人,只是遇到看不過去的事,腦里還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自行決定了。」
薩齊仍是親密地擁著她。
「之皓總說我做事不經大腦,我覺得他說的一點也沒錯,所以才會不小心就惹上麻煩,或是動手後才發現自己根本搞錯了,這樣的事太多了。」她揮揮手。
「說不完的。」
他在她發上輕輕一吻。
「就是因為太會惹麻煩,前幾任男朋友幾乎都是為這個原因分手,他們期待的是被保護的小女人,可不是三不五時便卷起袖子扁人的女流氓。」
她側頭看他。
「你呢?為什麼會喜歡我?先警告你,我這輩子是做不來小女人的,你別事後才反悔。」
「我也不要小女人。」薩齊親親她的嘴。「兩個人互相保護不好嗎?干嘛非得誰保護誰?我就是喜歡你,喜歡你直來直往、不同別人的模樣。像你這麼有趣的家伙,可是萬中選一、可遇不可求的。」
「還有趣咧!我又不是玩具……」畢之晚皺皺鼻。
「是玩具才好,我就可以天天把你帶在身邊。」他又親她。
「薩齊,你會不會覺得自己內在與外在差很多啊?」
她突然問。
「有嗎?」
「有啊。」她拉著他的手一樣一樣數。「外表看來像個斯文、優秀、人畜無害的精英分子,骨子里其實壞主意一堆、又、又油嘴滑舌、又超會說情話哄人。」
「這話說出去沒人會相信的。」薩齊輕咬她的頸。
「我的真面目只有你見過。」老實說,他也是現在才知道自己有這麼纏人的一面。
「嗚……原來我是被欺騙了……」她埋在他懷里細聲假哭。
「誰被騙啦?」薩齊伸出手在她骼肢窩搔著。看她像只蟲似的扭著、笑著,他搔的更起勁了。「說呀!誰被騙了?」
「你啦……是你啦……」畢之晚笑著求饒。拍手勾住他頸子,她喘笑道︰「是你被騙了,被我這千年虎豹母看上……」
「我可沒抗議。」禁不住誘惑的順勢吻上她,薩齊的吻又甜又深。「嗯……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抗議的……」
膩在他的輕憐蜜愛中,畢之晚好一會兒才注意到樓下傳來的聲響。
「等……薩齊……等等……」好不容易把這只水蛭撥開,她豎起耳朵。「樓下好像有聲音,該不會是小偷吧?」
「不可能——」
「我下去看看。」她精神抖擻的跳下床。「你別下來,病人只要在樓上乖乖休息就好了。」
踮著腳尖下樓,畢之晚听著樓下開關抽屜的聲響,心里更確定自己的猜測。看清客廳只有一個鬼祟的人影,她輕手輕腳的模向黑影身後。
「臭小偷!」嘴里一吼,手也跟著發難,一個過肩摔便將人摔向軟毛地毯。
畢之晚一面壓制住他,嘴里一面罵︰「什麼事不好做,居然模來這偷東西,你——」
「怎麼了——」陌生的男聲一響,客廳的大燈跟著一亮。
畢之晚眨了眨眼後看向站在電打開關處的男人,又順著他的視線將眼移向自己身下的——女人?
「這是——」鴛鴦大盜嗎?
「爸、媽,怎麼提早回來了?」薩齊微沙啞的聲音揚起。
「爸?媽?」畢之晚怪叫。
像是沒看到屋中三人瞪大的雙眼,薩齊走向畢之晚,將呆住的她拉起身。他握著她的手道︰
「之晚,這是我爸媽。」接著又朝另兩人介紹。
「爸、媽,這是我女朋友——畢之晚。」
「你女朋友?!」還躺在地上的薩母尖叫。「那你們總裁的女兒怎麼辦?」
總裁的女兒?畢之晚皺著眉看向他。
等會兒解釋。薩齊無聲地對她說。
上前將妻子扶起,薩父不說地看著穿著寬大衣物、短發散亂的畢之晚。
「畢小姐,這個時間大概不適合做私人拜訪吧?」
「沒關系、沒關系,既然來了就隨便坐——」畢之晚完全弄擰他的意思。
薩齊克制不住的噴笑讓她發覺自己犯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