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跟在後不斷試圖拉扯她的是個禿頭胖男人。
兩人愈來愈接近自己,薩齊直到此時才認出這兩人是誰。男的,是業務二課那個視他如眼中釘的張課長;女的,則是外表乖巧、不多話的——畢之晚。
畢之晚覺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
這幾天來,課里的色魔課長像是杠上她似的,總是三不五時的藉故踫她,要不裝好心說要教她,要不就光明正大的順手模她一把,今天干脆跟在她身後,趁走到僻靜處時對她威脅利誘起來。
要不是為了自己的形象,她早扁他一頓塞進麻袋,丟到垃圾處理場去了。
再一次躲過色魔課長嘗試抓住她的手,畢之晚忍氣吞聲道︰「課長,請你放尊重一點好嗎?」
張課長可是在觀察了近一個月後才挑中畢之晚的。
像她這種老實乖巧的女生最好欺負了,萬一出事,她們只會嚇得遞辭呈,連鬧都不敢開口鬧。
賊賊一笑,張課長色迷迷地說︰「別這樣嘛,畢小姐,我們好好聊聊、聯絡一下感情嘛!」
加快腳步往辦公室走,畢之晚勉強笑道︰「課長,要聯絡感情多點人比較有趣吧,我們還是回課上——」
「畢小姐,」一直抓不到她,張課長也火了。「你們的考績可全是由我打的,怎麼?你想在公司待不下去嗎?」
畢之晚停下步伐。
「這樣不是很好嗎?小痹乖!」
張課長眉開眼笑地走向她,雙手就要從背後攬向她——
「張課長。」薩齊選在這時候開口。
他略過滿臉殺氣的畢之晚,直接走近明顯不快的胖男人。
「你怎麼還在這?部里馬上要開會了呢。」薩齊一臉驚訝地對他說。
「開……開會?」追著畢之晚一下午的他完全不知道有這件事。
「張課長也太忙了吧。」薩齊微微笑著說︰「這是常務董事指示業務部開的會,張課長不可能會不知道吧?」
只要想到常務董事就會想起家里那凶悍黃臉婆,張課長滿腔色心全被澆熄了。他氣憤地瞥了薩齊和畢之晚一眼後,就匆匆往電梯處行去。
看著他走進電梯,薩齊才轉過身來。視線移向畢之晚,薩齊又再次忍受不住的輕笑出聲。
這小妮子居然雙手掐頰的對張課長的背影扮鬼臉,瞧她的模樣,根本還是個孩子。
畢之晚一听到笑聲就僵住了,急急放下手。她呆呆地看著這個笑起來更顯得俊帥的薩課長。
「我……我不是在扮鬼臉。」畢之晚吶吶的解釋。
「我是……是……顏面神經抽搐……」
「是嗎?」薩齊笑著走近她,伸手往她額上輕彈一下。他看著她因此而有些恍惚的眼——「再想個更好的理由吧。」
眼光跟隨著他的身影走進電梯,畢之晚呆了半晌後才想到要開口︰「薩課長,謝謝你。」
「謝什麼?」薩齊停住電梯。「謝我剛好來得及阻止你動手打張課長一頓嗎?」
從電梯門合上的縫中,他看到畢之晚目瞪口呆的表情,于是笑又泛上他的眼。
獨自待在電梯里,他不自覺的看向自己的手,手指上似乎還留著她肌膚的觸感,熱熱的、像在他指上燒。
宛如著了魔似的,他將手伸到自己眼前,仔細打量。不曾細想的,他將指探向雙唇,在相觸的瞬間,像明白自己的舉動有多麼愚蠢,他猛力抬起頭,放下手。
將手在衣上擦了擦,他踏出電梯。
但他並非不明白,在他心上已新生了某些東西,暫且無以名之,卻是沒那麼容易被抹去的。
坐在這間名喚「琉璃鳥」的PUB中,畢之晚一面看著舞池中扭動的人影,一面回想著這幾近不可思議的一個月。
老實說,她活了二十幾年,直到這一陣子她才明白當女人有多好,也才了解身為女人的幸福。
她終于體會到被人追求的快樂,那種被稱贊、被討好、被當成一個可愛的、有魅力的女人的感覺,幾乎讓她暈陶陶的忘了自己是誰。
好像所有的人都被她瞞過了,只有一個……
她想起業務一課的薩課長。
今天下午他說的那句話是認真的嗎?或者只是玩笑?
仔細想想,她總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得罪過他,否則為什麼總讓他撞見自己「出捶」的樣子?
他知道了嗎?或者只是懷疑?不管如何,自己在他面前還是得多加小心才是。
這時音樂漸歇,大伙兒也都回到原位。業務一課的男職員皆慇勤的替女孩們服務,其中只有畢之晚還不太習慣被男人這麼對待,那分拘謹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反倒成了逗人的羞澀魅力。
業務一課有名的公子魏良起身坐到畢之晚身邊,他微傾著頭問她︰「你要喝點什麼?這兒的調酒滿不錯的。」
「我……」突然有帥哥坐到自己身旁,畢之晚緊張的轉著手中的水杯。「我……我不能喝酒。」
「真的?」很久沒看到這麼純的女生,魏良雙眼發亮地問︰「一點點都不能?」
「嗯。」點點頭,畢之晚以手勢加強道︰「連一點點點都不行。」
「真好。」魏良舒服的靠向身後的沙發。「現在不會喝酒的女生很少了呢,這樣不錯。」他伸出手輕佻著畢之晚的發尾。「讓人覺得很可愛。」
「是嗎?」抓回自己的頭發,畢之晚忍不住在心里扮個鬼臉。
「嘿!」他站起身。「要不要一起跳個舞?」
「我不會跳耶,你們去玩吧,我在這看著就好。」
這次她說的可是實話。
于是眾人又群聚舞池。
畢之晚一個人坐在椅上,突然覺得有點無聊,看看手表,才發現今天是星期四。唉!以往的她,現在大概正跟父親在道場里較勁吧。
沒辦法,想要有收獲自然就得先投資,這點畢之皓早跟她說過了。
舉杯將剩余的冰水喝完,她看著服務生將方才大伙點的飲料送上。遲疑了許久,她實在受不了的輕抓住服務生的衣角。
「請——」她很小聲地說︰「送一瓶成士忌過來好嗎?」
服務生疑惑地將酒送上。
畢之晚迫不及待的開瓶、倒酒,金黃色的液體一落杯底,她克制不住的幸福輕嘆。
靶謝PUB里昏暗的光線。畢之晚將酒瓶放在腳邊,舉起杯子,近乎貪婪的一口飲下。
真好。
悄悄的自桌上盤里模了根魷魚絲進口,她又替自己倒杯酒。
如果這時老爸在就好啦!她不無遺憾地想。邊喝著酒、邊劃著拳,再聊聊一天的閑事,還是比自個兒喝酒有趣多了。
薩齊站在入口處,待眼楮適應室內的光線後,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
見她偷偷模模的樣子,他就覺得好笑,慢慢走到她身後,看她把酒瓶藏到椅下後,他才開口。
「畢小姐。」
畢之晚整個人一跳,手上的杯子差點就往上飛。
急急回過頭,她驚慌的眼對上他溫和如水的表情。
「薩、薩、薩課長……」她結結巴巴地喚著。
「看到我,你好像很驚訝。」自然地在她身邊坐下,薩齊微微笑道︰「他們沒說我會來嗎?」
「沒、沒、沒……」畢之晚只覺手上像握了團火。
听著音樂聲逐漸減弱,她嚇得不知該把手上的杯子丟到哪去。
好像連眼也來不及眨,她手上的杯子已跑到薩齊手中。
他抱歉地笑笑︰「從公司趕來這,我覺得有點渴。」
說著便仰頭喝下杯中的酒。
「啊——」畢之晚的叫聲梗在喉中。
「怎麼了?」剛從舞池中退下的眾人听她這一叫,便急忙走近問。
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業務一課的職員們都笑了。
「老大,你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