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黎日辰好奇地將頭湊上前。
「沒什麼。"將紙張又塞進文件堆中,他將文件放進公事包里。
「好像是張履歷……"黎日辰喃喃道︰「那不重要。"搖搖頭,黎日辰又說道,"你對你未婚妻真的沒印象嗎?你們一起吃過飯那!就是'杜'家的千金嘛!」他故意加重語氣。
「她的名字你也很熟的,你想知道她的名字嗎?」
「不想。"聶璩勾起車鑰匙,拎起公事包,舉步就往專用電梯走去。
「真的不想?其實你很想知道的!"黎日辰跟在他身後。
「好吧!我就好心點告訴你——」
聶璩當著他的面關上電梯門。"我真的不想知道。」
「喂!"差點被電梯夾到,他急忙退後一步,嘴里受不了他自語︰「你們夫妻怎麼都這樣!話也不听人說完,我是好心好意要幫你們,怎麼你們都——」
他整個人壓在電梯門上,那張臉難得的情緒惡劣。
「算了!隨你們吧!這事我不管啦!」
☆☆☆
幾日的時間轉眼即逝,好像才一眨眼。聶家與杜家的婚禮便已在眼前。
一早,黎日辰開車載著聶璩和中村龍一往教堂行去,途中,他又忍不住地對聶璩開口︰
「我覺得我還是該告訴你——」
「別再提那件事了。」聶璩無聊地看著窗外道。"我一點都不想知道我未婚妻叫什麼名字,我不記得任何與她相關的事,這幾天來我已經說過多少遍了?」
「很多很多遍。"黎日辰小聲地回答。
「那麼你為什麼還要問?"他的藍眼冷冷地膘向他。
黎日辰模模鼻子閉上嘴。
又看句窗外,聶璩的耳邊好似又響起她憨憨的言語。
聶璩,你的手可不可以借我玩?
他看著攤開的大掌,好像又感覺到掌心微微的輕搔。
你猜我寫了什麼宇?
那天,她到底在他掌中寫了什麼——
「到了。」
黎日辰的聲音讓他從無解的問題中醒來,聶璩下了車,俊俏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走向教堂,黎日辰又老調重彈︰「是你自己不想知道你未婚妻的名字的,到時見到了她,你可別怪我。」
「不過是個女人……"憶起自己常這麼說另一個人,聶璩閉上了嘴。
「她不只是個女人。"中村龍一皮笑著道︰「她肚里還有一個呢!」
聶璩停下腳步。
「這是怎麼回事——」
「聶璩!"杜氏夫妻遠遠地鄭他走來,一走近,杜亦風便先給了他肩膀一拳︰「你這家伙!要不是我寶貝女兒一再為你說情,我旦就先殺去你家打你一頓了。」
「別對女婿這麼凶。"衛蓮拉拉丈夫。"女兒女婿婚前培養培養感情也沒什麼不對啊!」
「也不用培養到去當他情婦吧!甚至連寶寶都有了,寶貝女兒還這麼小呢;……'他的語氣滿是不舍。
「到底——」
聶璩還沒來不及發問,眾人就突地喧鬧起來。
「新娘來了!新娘來了……」
那個被眾人拱到他跟前的女人——
是杜湘然。
第九章
這是她的夢。
看著鏡中的自己,頭上的白紗直垂落地,與長長的裙擺混成了一片白色的海;她就處在這海中,等著所愛的人牽起她的手,許諾予她一世的愛戀。
這樣的景象原是她的夢。她的手撫上鏡中蒼白的頰,而後那柔柔風眼緩緩合上,一滴淚從緊閉的眼中滑出,無聲地落進白紗中。
門外于紅毯上等著的,是她最愛的人,為他披上婚紗原是她最大的夢想啊!今天真是夢想成真,不是嗎?
一聲嗚咽不受控制地滑出她的口,她忙伸手掩住。
說好不去想,說好不去感受,可一見到他,所有的情感便當頭擊下,她對他的情、她在他跟前的傻。他曾對她的一丁點好、他冷然毫無感情的言語,交織成一片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的網,密密地圈住她。
知道只要不去感覺就不會受傷,可卻做不到。
知道他心里沒有一絲對她的感情,知道自己應該忘了他的,可如今才真正朋白,忘不掉的……,她頭搖著,唇帶著淒淒的笑。忘不掉的……
方才,是兩個禮拜來第一次見他,她只敢看著他的肩,眼怎麼也不敢移向他的臉,怕看到他對自己的不屑,更怕看到他眼中的空白。
那種什麼也記不得,像他從不曾見過她的空白。
可在她的心里卻一再描繪他的模樣,他柔軟的發絲垂落在額上,他藍色的眸如冬季的深海,他薄薄的唇。定習慣性地揚著,那個她曾多次輕吻的唇……
她該怎麼辦?
到底要怎麼樣才可以讓她不愛他?
雙手輕擱在月復部,她低聲地喃︰「我不要愛他了,我不想再愛他了,我不想再嘗一次那種苦,真的不想……」
那種愛上一個人,好像只為他一個人活的感覺;那種被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深深牽引著的感覺,說是幸福,卻也是苦。
幸福的是愛人的感覺,苦的是……,是愛的人不愛自己;是自己在他的心里,留不下一絲痕跡……
「不要了……"她的聲音輕輕的。催眠的響起︰「我不要再想起那種感覺。"她的手圈覆著月復部,她的神情呆滯,"我什麼都不要想,我只要想著你就好了,寶寶,我只要想著你。只要愛著你就好,因為你不會傷我,你不會像他一樣……」
「湘然。」
新娘休息室的門被輕輕推開,夏玫悄悄探進頭來。︰時間到了。」。
杜湘然的頭抬起,她的神情木然得像個女圭女圭……
「時間到了。」她喃喃重復。
她將嫁給他,以他想要的身分,至于那個深愛他的女人,就讓她埋進心里,深深地埋進心里,再不要醒來……
☆☆☆
站在神父前,身著黑藍禮服的聶璩看來是如此的英俊,從發現自己的未婚妻就是她後,他就沒開口說過一句話、就沒正眼瞧過一個人,好像整個人都沉在自己的思緒中,不願被人打擾。
代表婚禮開始的音樂聲響起,聶璩轉過身看著教堂大門。
門外透進的光在她四周瓖上一圈朦朧,她的手挽在杜氏總裁的臂彎里,她的眼回避著他,她稍嫌薄弱的身子里在白紗禮服里,一步一步,緩緩地走向他。
聶璩的耳畔響起黎日辰這幾天的吩叨,說他的未婚妻早在兩年訪便愛上他,為他什麼都做;說他的未婚妻早出現在他身邊,只是他沒發現……
說她有個熟悉的名字,說她也姓杜。
幾日來他只是習慣性地讓那些聲音自耳邊流過,他從未曾想過,黎日辰一再暗示的人會是她……杜湘然。
所有與她相關的記憶如浪潮似的漫過他,所有她曾引起的感覺在見到她的瞬間全部復蘇,但同樣泛起的還有一股混雜著淒涼的認知。
她不該回來。
她不該回到他身邊來。
知道杜亦風將她的手交到他手中,他卻不敢握,只感覺到肌膚相觸的剎那她本能的瑟縮,心里就更是明白。
她不該是杜亦風的女兒。
她不該嫁給他。嫁進聶家。
神父的聲音低沉中帶著慈善,聶璩听到她和自己的聲音許下婚誓,听到神父宣布他們已是夫妻,听到所有觀禮的人發出興奮與歡喜的掌聲。
他的心中卻毫無憑覺,只有兩張杜湘然的臉,交叉、徘徊。
一張是舊日的她,滿臉的笑意,滿眼的著迷。愛戀。
一張是今日的她,冷然,面無表情,和脆弱。
聶璩順著神父及在場眾人寸要求,傾身烙吻,但唇卻小心地落在離她頰畔一寸處,就算如此,他仍發覺杜湘然本能偏開臉的抗拒。
于是初次感覺心里像長了小蟲,尖牙細細嚙咬,他閉上眼,任眼簾遮注霎時波動的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