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機會教育?因為他,她差點就被柯南星侵犯了,他竟還大言不慚地說這種話?
再繼續跟著這種人工作,也許她哪天被賣了都不知道。
「怎麼了,怕了?不想干了?想把辭呈摔在我臉上,是吧?」他挑眉,看穿她的心思,接著冷冷一笑。「如果你不高興,明天起可以不用來上班,我不介意。」
她一怔。
「坦白說,你沒那麼重要,誰都可以取代你,職場要的不是總是考一百分的第一名,而是懂得在任何時候調整自己的姿態去做事的人,如果你還老是捧著自己的驕傲和自尊,拉不段,那麼,你和別人根本沒有任何競爭力可言。」他犀利而嚴峻地道。
她呆住。
他的話像根針刺進她的心中。
「沒有豁出去的決心,就別妄想改變現狀,所以,你就只能這個樣子,一個被錢躁死的優等生,永遠都是。」他毫不客氣地再補上一句重話。
她呆呆地杵愣著,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為什麼她明明是受害者,卻又得接受他的責備和羞辱?
為什麼她連一句話都無法反駁?
後來,他讓司機送她回家,在車上,她的情緒終于崩潰,掩面痛哭。
今天她真的受夠了!
受夠柯南星的騷擾,受夠余定閑的打擊,但最讓她難以忍受的是余定閑最後說的那番話。
那些話,又毒又刻薄尖銳,但——
偏偏該死的都對。
第3章(1)
宋相如沒有辭職。
她只是請假一天,去剪短了頭發,還買了幾件新的衣服。
然後,繼續到「余恆」上班。
余定閑對她的改變只是挑了挑眉,沒多說什麼。
這女人雖然頑固,但還算聰明,懂得把他的話听進去,也知道與其和大環境賭氣,不如先改變自己。
而且,改得還不錯——
俐落的齊尾短發,劉海斜撥,清爽又不失干練,比之前祖母級的發型更適合她。
她的新衣服也不再是套裝,而是兩件式紫色線衫加上窄裙,感覺專業又不失時尚,讓她整個人也賞心悅目起來。
當然,她依然不是美女,可起碼順眼多了。
「今天上午十點要參加一個投資會議。下午要見上海來的客戶,晚上七點你有個私人約會。」
宋相如將一杯咖啡放在他桌上,站在他面前向他報告今天的行程,臉色像以往的平靜嚴謹,完全看不出前天那件事的陰影。
他靠在椅背上,定定看著她,發現她的神情也做了調整,之前的她總會在冷漠之余不經意地展現她的傲氣。看似自卑實則自負,明明需要金錢又瞧不起金錢,好像她在這里上班是完全的逼不得已,看了教人火大。
不過,現在她的眼里已沒有冷睨一切的自視甚高,似乎認分了,也認命了。
很好。人啦,在什麼位置就要用什麼心態,想要別人認同你的高度,最好有本事先爬上來。
「看來,你整理過你的心情了,宋相如。」他忍不住調侃。
她沒說話,因為不想回答她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去整理和改變。
要去認同一個自己最痛惡的人的話,那種心情等同進入地獄滾了一圈。
沒必要讓他知道她昨天在家想了多少,又痛苦了多久。她怕他、討厭他,但最終,因為母親的病和弟弟的醫療費用,她選擇向現實妥協,放掉自己一直捏緊的自尊,才有勇氣再回來上班,回來面對他的奚落、恥笑和諷刺。
還有惡整。
「很不錯啊,你的新樣子。」
「謝謝。」她淡淡接受贊美,無喜無樂,那表情比在听別人打噴嚏還無動于衷。
這女人不是全部都改變啦!
她對他的厭惡可一直都沒變呢。
余定閑眯起眼,心里又開始不爽了。
他從來不刻意要去得到全世界的關愛,但這樣被一個女人討厭還是第一次,雖然他從沒把宋相如當一回事,可是,不被她當一回事,這種感覺,不知為何老礙著他,讓他很不舒坦。
在女人圈無往不利慣了,他竟會踢到宋相如這塊鐵板?
憑她那長相?那完全無法討男人歡心的模樣,也配當個鐵板?
嘖!
他愈想愈不是滋味,輕擰了一下眉峰,端起咖啡,輕啜一口。
「投資會議是十點?那現在該出發了吧!」
「是,我已經請司機備車了。」她道。
「對了,听說康全科技即將發表智慧型聲控手機,似乎很有意思,我們在上海投資的科技公司可以參考借鑒,你先收集點資料。」
「是。」
「還有,你休了一天假,今天下班前要把所有待處理的公文資料全都弄好。」
他指指他桌上的一堆文件。
「知道了,我會處理完再下班。」
「可別故意拖太久好多算加班費啦!」他譏諷。
「如果你在意,今後可以不算加班費。」她冷冷地道。
「算了,我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你就繼續請領吧!就當是我救濟你好了。」
他惡劣一笑。
她忍住怒氣,不被他輕易激怒︰「是,非常感謝你的捐款。」
「呵,不錯嘛,你也開始有幽默感了。」他興味地瞄她一眼,也實在佩服她的忍功。
「如果沒別的事……」她很不願再和他談下去。
「等等,今天幫我把這個東西寄出去。」他順手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包裹,交給她。
「是。」她接過一看,被包裹上的名字引起了注意。「尹正心?是我們國中同班同學那個尹正心?」
「你還記得?」他挑眉。
「她很特別,我經常看你和她走在一起。」她腦中擦過一張清秀冷靜的小臉。
印象中那個叫尹正心的女生話不多,但身手很好,她是那時候圍繞在余定閑身邊唯一的一個女生。
「哦?你記性真好嘛。」他輕哼。
「她和你弟弟之間的事鬧得很大,很難讓人忘記。」她隨口一提。
余定閑目光微閃,盯著她。「還以為你那時只是個書呆子,沒想到還挺八卦的。」
「不是我八卦,是你弟弟高調的告白搞得全校皆知。」那一場轟烈又幼稚的情事,最後卻以死收場,很多人都覺得余定閑的弟弟很可憐,她卻只覺得很荒唐又愚蠢。
「的確,我老弟很奇怪,做事就喜歡高調……連死都得搞上社會新聞版才甘心。」他輕撫著咖啡杯的底盤,口氣讓人分不清是什麼情緒。
「奇怪的是你吧!那時候我就很納悶,自己喜歡的女生被弟弟纏著不放,你不但毫不在意,還跟著瞎鬧。」她不解地道。
他的手一頓,揚揚眉︰「你認為我喜歡她?」
「難道不是嗎?你對她很特別。」
他露出一抹復雜的表情。
他喜歡尹正心?也許是,也不見得是。尹正心曾經幫他打跑一些找他麻煩的宿敵,那件事讓他第一次卸下心防,把她當朋友。可她個性太正義剛直,實在讓他受不了,而每當他故意惹她、逗她,她又無動于衷,她甚至從來沒把他當成異性看待,就是那種態度讓他不爽。
之後弟弟定文瘋狂地愛上尹正心,那從頭到尾都只是無聊的鬧劇,他很清楚,尹正心根本不可能喜歡定文,就像她從沒喜歡過他一樣。
但定文死了兩年之後,當他從美國回來找她,發現她居然會愛上白睿安時,他的自尊心就抓狂了。
他在她身邊這麼久,而她始終看不到他,卻對一個才認識不到兩個月的大男孩動心?真扯!甚至還甘心為那小子挨一槍……
要不是他,她能活命嗎?可她清醒後想的念的,還是白睿安,整整十年,心里都只有那小子。
「我對她特別,她自己都不知道呢。」他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