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睜著茫然的大眼看她一眼,才奔回商店里。
白睿安看她頭發微亂,狼狽地坐在地上,心情大好,胸口的怨怒終于得到一點點紆解。
「哈!你可被我打中了吧!尹正心。」他得意地走到她前方,低頭睥睨著她,痛快地笑道。
「你差點就撞到那個小女孩了。」她蹙眉,撿起一旁的黑框眼鏡,緩緩站起,拍掉裙擺後的塵土。
「那又怎樣?她自己要跑過來,被撞到活該。」他一點都不在意他人的死活。
她小臉沉了下來。
沒有基本的同情心,也沒有一丁點的同理心,不懂關懷別人,沒有禮貌,目無法紀。
白睿安這個大少爺真該有人來徹底矯正他偏差的人格。
「你果然被寵成禍害了。」她撥開臉頰上的頭發,走近他,眼神冷肅嚴厲。
「你說什……」他大怒,才要喝斥,但一見她的臉卻猛地怔住。
沒戴眼鏡的尹正心怎麼%……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被粗黑框遮住的五官原來長得還不錯嘛,不但沒什麼土味,甚至可以稱得上白淨秀麗。
就在他愣忤之際,她已將粗黑框眼鏡戴回臉上,冷冷哼道︰「明天起,我還會再不客氣,將會更加倍矯正你所有的不良行為,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什麼?」看她又變回那張令人討厭的土氣臉孔,他又皺起眉頭。
「早點回家,別在外逗留了。」她說完就走。
「喂!站住,把車鑰匙還我。」他氣怒大喊。
她轉身,遠遠地將鑰匙拋回給他,淡淡地道:「還你吧。」
他愣了一下,急忙接住,有點詫異她竟會主動還他。
敝了,這女的怎麼會突然轉性啦?
不解地瞪著她離去的背影一眼,本來還很納悶,可捏在手里的鑰匙似乎怪怪的,低頭一看,他的臉色勃然大變。
鑰匙……他的寶貝機車鑰匙……居然……居然……
被折得扭曲變形了!
「他馬的!尹正心,你這個殺千刀的混蛋——」他沖著她背大聲咆哮。
尹正心頭也不回,只是微微勾起了嘴角。
第4章(1)
「白睿安。」
熟悉的冷靜嗓音又在背後響起了。
又來了……
白睿安身子一頓,整張臉郁結成一團,先在心里低咒一聲,才慢慢轉身,瞪著尹正心,不耐地問︰「又要干嘛?」
「你服裝不整,衣服扎好。」尹正心指著他拉出來的上衣下擺提醒道。
他挑釁地揚起下巴,瞪著她,「我喜歡這樣穿,不行嗎?」
她沒說話,只是用她那冷得讓人打顫的目光,回答他的挑釁。
只對峙了零點五秒……
他認輸。
評估後果之後,白睿安還是乖乖地將上衣扎好,因為,他不想讓他的俊臉再度被她打得瘀青。
不想再讓楊綿綿老是追問是誰揍了他,而他卻該死的回答不出來。
不想再看見那些原本愛慕他的女生一個個遠離逃走。
「這樣才對,學生就要有學生的樣子。」尹正心滿意地輕哼,越過他,走進教室。
他惡視著她的背影,重重地吐了一口氣,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尹正心根本就是神經病,不管他做什麼,說什麼,她都要管,而且專門盯他,活像是他的貼身管家婆似的,簡直要把他逼瘋。
抽煙,她管;鈕扣沒扣,她管;上課不想听,她管;稍微遲到,她管;想蹺課,她管;罵了幾句髒話,她管;放學和死黨去打個電動,她管;連他想和楊綿綿約個會,她他馬的也管;
她以為她是誰啊?
馬的,她最好搞清楚,他真發起火來,隨時可以叫她滾蛋。
「哎,白少,听說校長率理事和主任們出國考察去了,要一個月才回來,是真的嗎?」
張中豪的聲音飄進他耳里,讓他心一突,原本的張狂氣勢全餒了下去。
就這麼剛好,女乃女乃出國,校長和一些有權力把尹正心攆走的人也全都不在,更氣人的是他母親不知為什麼突然去上海參加某個慶祝活動,從前晚就出了門,听管家說得待上兩個星期才會回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時之間,他身邊強有力的靠山好像同時說好一起消失似的,統統不見人影。
就因為這樣,現在,此刻,才會繼續放任尹正心爬到他頭上撒野。
除此之外,更嘔的是,他的鑰匙被尹正心弄壞那天,他叫車行來復制鑰匙,車行老板竟說他的寶貝機車有問題,必須進廠檢查維修。
而偏偏在這種時候,他家司機忠叔腳受傷住院去了,無法接送他上下學,害他這幾天到學校都得自己搭車。
靠!他能不吐血嗎?這陣子好像全世界都在和他作對。
「白少,還是認了吧!尹正心不是普通人,你看看我們班現在秩序多良好,全班乖得跟什麼一樣,只要不違規,不惹她,絕對太平無事。」張中豪勸他要識時勢,別再和尹正心杠上了。
「我惹她嗎?有嗎?都是她來惹我的好不好,每天跟前盯後,好像不抓我的錯她就不痛快。」他恨恨地道。
「對耶,這麼說來,我覺得她好像特別針對你。」張中豪也有這種感覺。
「嘖,打從她轉來,就一直找我麻煩。」
「會不會是因為之前在速食店結下梁子,她才視你為眼中釘?」李明哲冒冷汗地揣測。
「喂喂!」胖子王仁宏突發奇想︰「搞不好是喜歡你,才一直找你的碴吧?」
白睿安黑心地攬起眉,大罵︰「別讓我把早餐吐出來。」
「說不定哦,白少,打是情,罵是愛,有時故意找碴其實是一種喜歡的表示。」張中豪揶揄地擠擠眼。
「你當我白痴啊?哪種愛會把人打成這樣?」他指著自己眼尾尚未完全退除的瘀青,咬牙地道。
三個死黨頓時啞口。
也是,只有呆子才會把尹正心打人時的眼神誤會認為有愛。
「我一定要想辦法治治她才行。」他的目光射向教室里的尹正心,沉吟著。
「你要怎麼治她?你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張中豪嘆道。
「哼,明的不行,就來陰的……你們放學後全留下來,我們一起想個辦法整整她。」
張中豪驚慌一悚,不待他說完立刻閃人︰「我……我今天正好有事。」
「拜托,別把我算進去,我不想和女魔頭有瓜葛。」李明哲也遁逃。
「呃……對不起,白少,今天我媽叫我早點回家。」王仁宏也找借口跑開。
他生氣地瞪著怕死又怕事的死黨們,低聲斥喝︰「馬的,都是孬種!」
哼,算了,他一個人也能整倒尹正心,等著瞧。
他邊嘀咕邊踱回教室,來到尹正心背後,對著低頭看書的她無聲地罵了一串難听的髒話。
「白睿安。」尹正心突然開口。
他嚇了一跳,立刻閉嘴。
怎麼,這怪女生後腦也長眼楮啦?
「今天你和我值日,記得擦黑板和倒完垃圾才能回家。」她轉頭對著他說。
他一坐回自己座位,在心里冷啐。
值日生?哼,從小到大他從不當值日生的,尤其擦黑板,倒垃圾這種雜事,他不干,也沒人敢叫他做。
「你听見了嗎?」她轉頭看他。
他懶得理她,一手插在口袋,兩腿伸長,一手把玩著自己的筆。
「白睿安,我在跟你說話。」她又道。
他不應。
「白睿安。」她盯著他。
「嘖,煩不煩啊?听見了啦,我又不是聾子。」他朝她翻個白眼。
她嚴肅地道︰「注意你的態度。」
「別人和你說話時,要看著對方的臉,專心聆听,這是基本禮貌。」
馬的,又來了,又是禮貌,他听得都快煩死了,索性撇開頭看向窗外,決定對她來個不理不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