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從沒想過會失去,所以從不去在意,他以為,小九會一直跟在他身邊,煩地,吵他,念他,罵他,跟隨他,配合他,也許恨他,也許愛他……
就是不會離開他。
可是,薄少君卻把她帶走,把她心里的他抽掉,抽得一點都不剩。
那渾帳,居然用這種爛妖術,從他身邊奪走了小九。
懊死的!
他要怎麼喚醒她?要怎樣才能叫回那個原來的小九?
愈想愈氣,他的吻也愈激烈,這吻,帶著泄憤的心情,以及對她遺忘的懲罰。
小九僵呆著,渾身微顫,這個男人灼熱的氣息,狂霸地,囂張地,不容拒絕地,就這麼侵佔了她的嘴。
她驚詫了幾秒,才回過神,氣憤地曲起膝蓋撞向他的月復部。
他警覺地放開她,側身閃避,退向一旁。
「你……你……你怎麼可以吻我?」她急喘,捂住唇,怒瞪著他。
「這是蓋章,標記了你是我的女人,懂嗎?以後,誰敢隨便吻你,就是找死。」他惡聲惡氣地宣稱。
「誰是你的女人?你這個瘋子,看我饒不饒你!」她氣炸了,沖向他,拳頭直接揮向他的臉。
他也展開身手對抗,她打得急,他防得快,無論她如何出手,他都守得恰到好處,那樣子,簡直下像在打架,倒像在練拳。
小九愈打愈驚,無論她出什麼招,這美得不像話的男人都能一一化解,好像……好像他早就對她的功夫了如指掌……
「要打就打快點,我很累了,下一招要踢腿了嗎?還是勾拳?」他不耐煩地催促。
她心頭一凜,眼中狠光一閃,不踢腿,反而掃向身邊的茶幾,將茶幾踢翻,再趁他擋避之際,飛身撲前,重掌結結實實地打向他的胸膛。
他可以避開,但他不想,使性子似地,乾脆任由她得手。
她的拳不輕,才剛包扎好的傷口又裂了,但他動也不動,就只是瞪著她。
很氣。
她冷笑,正想再補一掌,突然感到自己的掌心微濕,低頭一看,臉色整個煞白。
血!
這是……他的血……
頓時,她身體里的血液莫名地躁動,心髒急遠收縮,好像極力要沖破什麼重重黑幕,卻又無法掙月兌。
「小九?」他發覺她有異,伸出手。
「別踫我!」她向後閃開,揪住胸口。
好痛……好痛……
「怎麼了?」他一個跨步,用力抓住她。
她瞪著他近在咫尺的絕麗容顏,突然覺得,自己似乎知道他的名字,可是,卻喊不出來……
一個擠在喉嚨,很想叫出的名字,一個很美很美的名字,為什麼她就是想不起來?
「走開!你走開……我看到你心就好痛,頭也好痛……」她痛苦地閉上眼,疲憊地低喊。
東方絕世擰著眉,心里暗忖,之前小九看到他的血時,也是這樣充滿了困擾,難道,他的血可以喚醒她嗎?
不,似乎沒那麼簡單,如果是這樣,小九早就清醒了。
要解開薄少君加諸在小九身上的咒術,可能還是得靠聞知來。
他沒辦法……該死的就是沒辦法……
「你以為只有你會頭痛、心痛?我看你這樣,全身都痛!」他氣悶地道。
小九緩緩抬頭,怔怔地看著他,思緒仍然凌亂且晦蒙不清。
這個男人理應是她的敵人,但為什麼她總有一種已經認識他很久很久的感覺?為什麼他會用那種好像很愛很愛她的眼神看她?
「你……到底把我當成了誰?」她喃喃地問。
「你認為你是誰?」他問。
「我是公孫久……」
「不對,你是東方九!按姓東方,單名一個九,個位數的最大數,九,那就是你的名字。」他抓住她的肩膀,喝道。
東方……九?
她渾身一震,心靈上那層厚重的黑幕,似乎被掀開了一點,她可以感覺,在那黑幕里頭,有個人,一個重要的人……
鮑孫久,你將成為我薄少君的妻子,為我生,為我死,忠貞不二……
薄少君的聲音倏地如陰魂切入了她的腦中,她眼中紅焰乍閃,立即掙開他,怒喊︰「不,我姓公孫,名字叫久,長久的久,我是薄少君的妻子!」
「你……」東方絕世氣得真想一拳打醒她。
這時,十六和十七敲了門進來,手上拎著餐食,一看到他們互相對峙著,氣氛詭譎緊繃,十六不禁問道︰「你們……還好吧?」
「你說呢?」東方絕世甩過來一記白眼。
十七連忙扯了十六一下。
真是的,十六這個瞎子,這種時候千萬別多嘴,不然四少爺的怒火包準立刻燒過來。
可是十六不只瞎,還心直口快,瞥見東方絕世胸口滲出了血,又是一陣驚呼︰「怎麼回事?傷口怎麼又流血了?你們打架啦?」
「關你屁事!」東方絕世罵道。
「真是的……外面風聲緊,追兵多到爆,听說薄少君為了搶回小九,下了格殺令,連機場都布滿了薄家的盯哨,你們怎麼還有心情打架?聞小姐再三叮嚀我們得在三天內帶你們兩個回台灣,可現在這情形連出門都有問題,怎麼離開北京?聞小姐給的鎮符只能鎮三天,三天過後,四少爺的邪又要發作,小九又變得怪里怪氣,我都快急死了,你們卻還這樣……」十六著急地叨念一大串。
東方絕世的艷瞳已經竄起火苗了,十七急斥︰「十六,閉嘴。」
十六聲音戛止,這才驚恐地掩住嘴巴,求援地望著十七。
他剛剛在說什麼?沒有吧?他只是在心里想,沒說出口吧?對吧?
十七給他一個「呆子,你死定了!」的懊怒表情,很快地將他推開,機伶地轉移話題。
「四少爺,我幫你換藥吧!這傷得趕快治好才行,我們今晚還得趕路。」拿出十一給的傷藥,他小心翼翼地看著東方絕世。
東方絕世臭著臉,心里也明白十六的顧慮。
他太低估了薄少君,沒想到他竟能策動這麼多人馬,難怪敢直接卯上東方家,甚至下令格殺他。
嘖!一個死符就搞得他們四兄弟七葷八素,黑靖肚子里的胎兒更是岌岌可危,就連小九他都想搶……
媽的!他怎能讓那只病貓得逞?偏偏情況對他們相當不利,小九的回魂得靠聞知來,而他身上的邪符未解,聞知來的鎮符只能再撐兩天,他如果不能在兩天內離開中國,一旦發作了,十六他們要帶他和小九回去的機會就更低了。
所以,他忍下對十六的怒氣,忿忿地褪下上衣,讓十七幫他上藥。
扁果著結實精瘦的上身,右胸上方明顯地裂著一道傷口,小九盯著那個她的杰作一眼,心又猛抽了好幾下,不自覺地別開頭,總覺得,自己右胸上的同一個地方,也在痛。
重新上了傷藥,包扎好,東方絕世換上新的襯衫,頓覺乏力,于是道︰「我餓了。」
「是。」十七立刻將買來的午餐全擺在桌上。
他看向小九,對她道︰「吃飯。」
「我不吃。」小九怒道。
「吃!」
「我說我不吃!」
「我叫你吃,你就得吃。」
「你這個混蛋……」小九憤怒地向前跨一步,但她才動了一下,就赫然看見他手中已多了一把槍,正對準她。
「坐下。」他冷冷地道。
「你不會開槍的。」她冷笑著,但話未說完,無聲的子彈就射進了她身邊的沙發。
她輕震了一下,變了臉,十六和十七也倒抽一大口氣,瞠目結舌。
「別惹我,小九,我的槍法不拿手,尤其又累又餓又氣時,總會瞄不準。」東方絕世靠在沙發椅背,覺得好累。
面對不認識他的小九,比和二十個人干架還累。
小九瞪著他,只能乖乖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