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我不是聖人,淨衣,我這口咽不下的怨氣,只有你能幫我報仇,只有你能幫我……」公主揪著擰痛的胸口,哀聲低喊。
「好吧!就依你吧!天工的圖我會施法,他來生只會是個女子,而且,他會找到自己的愛情,他與將軍之間,再無緣分。」她不忍心,只能允諾。
「也幫我斬了與將軍的情緣吧!淨衣,我往後,不論經歷多少輪回,百年千年,都不想再與他相見。」公主的心已冷,情已絕。
「你要明白,緣分一斬,你與這個人,就永遠形同陌路了,而你往後的情路,也將倍受考驗。」
「沒關系,考驗就考驗吧,經得起考驗的愛情,才是真的。」公主感慨地道。
「既然你已決定,我會幫你的。別擔心,好好養病。」她握住鮑主的手。
「還有,天工的美人瓷,我要帶走。」公主又道。
「美人瓷內藏天工的痴念,真要殉葬,他將與你糾纏不清,甚至困住你,不讓你進入輪回轉世!」她驚道。
「我寧可和他糾纏,也不要讓將軍得到他。是我要困住他啊!我把他困得愈久,將軍就再也找不到他……」公主陰騖地道。
她一怔,女人的心機與妒意,原來是如此可怕哪……
「美人瓷在我身邊,我才能安心,你懂嗎?」公主盯著她。
「是,我明白了。」她不得不感嘆,這就是愛情和妒恨的力量嗎?原本天真美麗又善良的公主,已變成了地獄修羅。
「謝謝你了……淨衣,一切就拜托你了……」公主終于放了心,合上眼。
沒幾天,公主病逝,那日,外頭漫天飛雪,像公主粉碎了的心,在隆冬中淒愴嗚咽。
她則在公主封墳前一日,瞞著國師師父,設法壇為公主施法。
天地蒼蒼,時空漫漫,她冒險引陰氣加強自己的法力,試圖左右三人的未來。
爐中烈火焚燒,陰風狂卷著法壇,她的白袍恣揚,縴細身影定在爐前,念著咒語,舉手揮著師父的法劍——
鮑主,天工,將軍,三人之間,緣斷,情斷,生生世世,視而不見,見而不識,不再糾纏……
就在法術完成之前,陰風陡地不受控制,化為數道凌厲戾氣,朝她襲來。
她大驚,迅速舉劍抵擋,但劍當地一聲,驟然斷裂,碎片飛射向她的雙眼——
「啊!」她雙目噴血,痛呼倒地。
這就是詛咒的反撲!是施法得付出的代價,她早有心理準備,但沒料到竟是要賠上雙眼……
「淨衣,我正在找你……」將軍的聲音突然闖進了法壇。
「我……」她痛苦地捂住眼,無法睜眼。
「你的眼楮……」將軍愕然地看著她布滿血的小臉。
「出去!神壇不是外人能進入的!」她低喝。
「你在施法?」將軍疑心地瞥了一眼祭台。
「是,這里很危險,快走。」
將軍愣了片刻,即焦急地道︰「你告訴我天工的美人瓷在哪里,我就走,我只要那個圓盤。」
「你要圓盤做什麼?那可是天工送給公主的遺物。」她暗暗為公主心痛,在封墳的此刻,將軍卻只拚了命找美人瓷。
「我……」將軍頓了片刻,心虛地說出理由︰「我只是不希望混著一個瓷工血骨的東西進了公王的陵寢。」
「太遲了……美人瓷應公主遺命……早在三天前就已先行入葬了。」她氣弱地道,同時也為公主痛心。
「什麼?為什麼提早三天?」將軍憤然,卻陡地驚凜抽氣︰「難道公主她……」
「是啊,公主早就知道了……她什麼都看在眼里……看著她的丈夫,瘋狂地迷戀著一個男人……」
「不……」將軍臉色慘白。
「你永遠也得不到美人瓷……將軍,天工無論是生、是死,都不會屬于你了。」她冷哼。
「你做了什麼?到底做了什麼?」將軍驚怒含恨。
「總之,你死心吧。這孽緣,到此為止。」
「這不是孽緣,不是!」將軍厲聲否認。
「不管是不是,你都是輸家……斷緣咒已下,天工的心,連同美人瓷,會跟隨著公主,百年千年,而你,只能永無止盡地追尋著一抹影子,痛苦而生,痛苦而亡……」
「斷緣咒?你……你竟和公主聯手這樣對付我?」他瞪著祭台,怒火狂燒。
「這是公主的怨,是你自己造成。」
「住口!你……你這個該死的巫女!可惡……太可惡了……」將軍氣得發狂,重重摑了她一掌。
她向一旁摔飛,手中法劍月兌落。
「告訴我,要怎麼把美人瓷拿出來?告訴我!」將軍怒吼。
「封墳在即,所有殉葬物早已入陵,想得美人瓷,除非你去盜墓,但,你敢嗎?你能嗎?」她冷笑。
「你……」
「你最好好自為之,身為駙馬,這丑聞若是傳了出去,你將如何面對滿朝文武?公主為了替你守住名聲,忍辱不說,結果抑郁成疾,終致含恨而終,你卻在此時還念念不忘一只瓷盤……你還有良心嗎?」
「住口!住口!」
「天工自始至終都無視你,他一點都不愛你,你找到美人瓷又如何?醒醒吧!你執著的,永遠是一份得不到的愛,是虛妄,是魔障……」
「你竟然敢羞辱我的愛?該死!懊死——」將軍惱羞震怒,狂暴地咆哮,拾起地上斷劍,沖過去,直接刺入她的胸口。
「啊……」她渾身一顫,那痛,貫穿全身,髒腑俱裂。
爐火陡地進燃,狂風慘慘,掃得整個法壇顫動搖曳。
「不管別人怎麼說,我都非得到美人瓷不可,天工的人,天工的魂,天工的血,只能屬于我,如果我得不到他,我就生生世世纏著你,我詛咒你的眼楮,你的生命,我要你用生生世世的愛來償還,你將永遠得不到愛,無法擁有愛,你一動心命必喪,一動情眼必盲,凡是你和你所愛的人,都將死在我手里,死得痛苦而絕望……」
將軍殘酷的詛咒透過法劍和殘存的陰氣,瞬間結印,封入了她的心,她的靈,她的意識。
「不……」她驚恐地大喊。
斷劍拔出,血花噴濺,染紅了她的白袍,也染紅了劍身,一切愛恨從此起了頭,隨著生死蔓延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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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知來驚悚地睜開眼,想喊,才發覺唇正被東方傾國吻著,她怔了怔,想到將軍邪惡的詛咒,一陣恐慌,驚惶顫抖地將他推開。
東方傾國愕然,盯著她問︰「怎麼了?」
「你……你不能靠近我,我會害了你!」她急急地逃下床,模索著要離開,但一跨步就撞上了床邊的椅子。
東方傾國起身扣住她的手,將她拉回,擰眉問︰「你在說什麼?」
「是我……原來都是我……」她掙開他的手,痛苦地搖頭,後退。
終于明白游刀為何會盯上她和東方傾國,是她把他引來的。
不自量力地施了斷緣咒,了卻公主心願,卻讓自己身陷其中,再也無法擺月兌他們三人的糾葛,于是,美人瓷被盜出土,公主天工各自輪回轉世,她也應命運而生。
她此生的使命,是阻擋將軍與公主、天工三人之間的緣分,但也因此,她得承受將軍千年的怨恨,若照師父的訓戒,不動心,不動情,避開盜墓的東方家族,或者,她還能安然度過這一生,但,偏偏她預知了她的愛情,也預見了她愛的男人……
情弦初動,游刀就找上門來,這不是巧合,這是她命中的劫,她的業。
或者,冥冥之中,是將軍的咒怨,將東方傾國帶到她面前,將軍要她空淨的心經歷愛的磨難,要她也嘗嘗凡人為愛痴狂的傷與痛,所以,東方傾國是個誘餌,她若懂得避開,便能存活,若吃了餌,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