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才明白,這就是東方家能再造宋瓷的原因……
「但同時,東方家的噩夢也就此開始……」他說到這里,突然停止不語。
「噩夢?什麼意思?」她呆呆地問。
「這個『美人瓷』,被下了詛咒。」
「詛咒?」她悚然。
「沒錯,而且是個可怕的惡咒,而我們卻一直到後來才明白……」
「是……什麼樣的惡咒?」
「擅動美人瓷,必成美人族,紅顏易凋卒,命不過三十。」他念出一首像詩又非詩的句子。
她驚訝恍然,急道︰「咦?這不就是你辦公室里那幅美人圖上的詩……」
他眼神冷冽,回道︰「那幅圖,最初就是和這圓盤一起被放在木盒里的,那時,我的祖先並不明白圖中字句的意思,只覺得圖中美女栩栩如生,以為那首詩是指圖中年輕早夭的公主。」
他說到此,頓了頓,又道︰「可是,自從這瓷盤進了東方家之後,東方家就開始出現一些奇怪的情況,不僅代代子女皆貌美出奇,更可怕的是,沒有一個活得過三十歲。」
她怔怔地听著,背脊竄起了一陣寒意。
美女易凋卒,命不過三十……
世上,真有詛咒這種事嗎?
「會不會……只是踫巧?」她喃喃地說。
「踫巧?」他冷笑一聲,咄咄地道︰「踫巧我爺爺的爺爺死于二十九歲?踫巧所有姓東方的孩子都在三十歲之前死于非命,無一幸免?你知道從這個圓盤代代相傳到我手中,我們東方家已死了多少人?」
她驚瞠地望著他,呆住了。
「我爺爺在三十歲生日前出了車禍,爺爺那一輩的兄妹們也都『剛好』在三十歲之前喪命,聖于我父親,身為獨子,卻在二十九歲又十一個月時,飛機失事身亡
她沒想到,他們東方家光鮮的背後竟隱藏著這麼可怕的悲歌!
「這是個詛咒,我的曾女乃女乃後來請人解密,才得知這個結果,但,知道歸知道,卻又無法可解,東方家的子孫還是一個個凋零,他們的配偶,就只能認命當個鰥夫寡婦,送走自己的伴侶,再送走自己的兒女……」東方風華說得悲愴而憤怒。
她听得心酸之余,更感到恐怖。是什麼樣的惡咒,竟能在多年後殺人于無形,甚至永無止境?
「我們四兄弟從小就知道自己的死期,你能想象那種恐懼嗎?當每個孩子期盼著能快點長大時,我們卻是隨著時間增長而一步步走向死亡,我們的生命,打一出生就已看到了終點,誰也無法改變!」他轉向她,眼眸中盡是深深的痛楚,又道︰「而我的死期,就在一年又三個月之後,或者……更早。」
她怔怔地看他,心,一陣陣抽疼。
這麼俊美的人……就要死了?就快要……死了?
「那就趕快把這邪惡的圓盤丟掉啊!為什麼還留著?」她輕喊著。既然這美人瓷不祥,干脆就不要了。
東方風華重重嘆了一口氣。「我的曾祖也曾想把圓盤丟棄損毀,但一位懂風水的大師卻提醒我們,這種詛咒不是丟棄或打破咒物本身就能解除,相反的,如果咒物受損,說不定會招來更大的災害。」
「那……那你們該怎麼辦呢?」她慌道。
「怎麼辦?是啊!從我十二歲開始就不停地在找尋答案,要怎樣才能解開東方家的詛咒?要怎樣才能活下去?最後,皇天不負苦心人,終于被我找到了……」他說著,忽然又盯住她。
她被盯得寒毛全豎了起來,後退一步,真想狠敲自己的腦袋。
真蠢啊!她怎麼會忘了他們正是要拿她來解這個惡咒啊!居然還傻傻地在這里為他們干著急!
「我……我和這個詛咒扯不上半點關系……」她連忙想畫清界線。
他微微一笑,問︰「你知道這個墓的主人是誰嗎?」
「你剛剛說是一位公主……」她說著陡地驚頓住。
鮑主?這個公主該不會……該不會剛好就是她老爸說的……他們家的祖先吧?!
「沒錯,這位宋朝公主,正好與你有血緣關系,慕賢。」
「就算有血緣關系,我也不懂什麼咒術……」她猛搖頭。
「你不懂也無所謂,重點是你的血骨啊!」他走向她,輕撫她的臉。
冰冷的指尖,讓她打了一陣哆嗦。「血……血骨?」
「我找到了一位盜墓者的後代,那位堪輿大師為我解密,他說,要解除咒術的唯一方法,就是完整地把這個咒物送回原來的地方。」東方風華輕聲道。
「呃?」她不懂,既然如此,就把美人瓷盤送回去就好了,為什麼要殺她?
「但現在有個大問題,這美人瓷在被盜出的過程,不慎破了一角,如今,我們得想辦法把這瓷盤修復,才能送回墓的原址。」他又道。
她愣愣地,還是沒听懂。修復這瓷盤又關她什麼事?
「在那幅美人圖後,詳細記載了這瓷盤的燒制方法,它是摻了人的心髒和骨血制成,才能有這種絕無僅有的細致美麗色澤,而根據其中描述,清楚指出,這是工匠在公主死的那一瞬間,以她的心髒和部分血骨燒制而成,為其陪葬。」
「太夸張了!王族死要全尸,哪有可能會用自己的心髒血骨制瓷盤?」她驚聲駁斥道。
「這位公主痴迷宋瓷,她甚至養了不少天才工匠為她打造最美的瓷器,她會要求工匠在她死後用她的心和血骨制作瓷器,並不夸張。」他解釋。
她睜大雙眼,驚悚不已。那位公主……是不是瘋了?
「所以,我才需要你,慕賢,我需要你來幫我修復這個美人瓷,這個缺角,非你不可。」他捧起她的臉,溫聲地道。
她害怕地打掉他的手,試圖做最後的掙扎。「但我可能並不是這個公主的後裔……」
「你是的,當年美人圖里包裹著一撮保留得非常完好的黑發,經過監定,那應該是公主的頭發。雖然不知道它為什麼能保存千年之久,但這也成了我們追尋她後裔的最重要線索。」
「那又怎能確定是我……」
「之前,我拿了你幾根頭發去做了基因檢定,結果,和公主的基因完全吻合。」他說著又想撫梳她的頭發。
她嚇得趕緊閃到一旁,雙手護住自己的發絲,這才醒悟,他之前不斷模她頭發,原來都是別有居心,原來……都是故意的。
「所以……從一開始你找上我,錄取我,又對我這麼好,全是設計好的?」她忍不住微微顫抖。
「是。」他承認。
「你真可怕……外表看來這麼溫文儒雅,沒想到卻心狠手辣……」她瞪著他,虧她還一直以為他是個人美心也美的人,虧她還對他……
「遇上這種事,誰能不變得可怕?我們整個東方家族,就為了這個圓盤瓷器,痛苦了這麼多年,這份驚慌無助、生死煎熬,足以將佛變成厲鬼,何況是凡人。」他踱向玻璃罩,手隔著玻璃輕輕畫著那瓷盤,目光卻直勾勾望著她,一臉冷酷陰鷙。
這是她第一次看清東方風華這個人。
他,是個玉面修羅,在儒美清逸的表相下,靈魂早已被死咒磨成了鬼魅妖魔。
「你死,我和我的弟弟們才能活。慕賢,我們需要你……」好听的嗓音,像惡魔在慫恿祭品自動為他獻上生命。
「那……你……你現在就想殺了我嗎?我……我警告你,這可是違法的,我馬上就可以打電話報警……你你你最好考慮一下,殺人是是是造孽,這會禍及你的子孫……我我……我如果死不瞑目,我也會詛咒你……」她清楚地看見了他眼中的殺氣,嚇得伸手進袋子里拚命翻找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