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你還是她,你們要我來,我就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童煦和生氣地問。
「我不知道瑞芸在干什麼,但這是我的婚禮,我不希望你在場,回去!」他怒聲喝道。
當著她的面,這婚他怎麼結得下去?光是這樣看著她,他的意志就已開始動搖,如果等一下婚禮時她在場,他實在沒把握自己能和李瑞芸走完紅毯。
她小臉刷白,眼眶泛紅。
他是怕她丟他的臉嗎?還是認為她不夠格送上祝福?
「放心,我……並不是來鬧場的,我是真心誠意……來祝福你……希望你們永遠幸福……」這些話,一字字都像刀,得割過心腸,才能從口中說出。
她祝福他?
多諷刺啊!他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她的祝福……
他心口一緊,死命握緊想伸出去撫模她的手。
煦和,不要傷心,不要難過,我現在所做的,都是為你好,你就忘了我吧!求你……把我這個凶手從你心中抹去!
他的心如此吶喊著,卻什麼都不能說,只能深深吸口氣,刻意冷淡地道︰「謝謝你的祝福,我收到了,回去吧!以後,有事我會透過律師找你,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不要再見面了……
他已不想再見到她了……
她怔立著,血液彷佛在剎那間被抽干,苦撐到這一刻的心,終于崩碎。
「哈……哈……真好笑……」她笑了,哭著笑了。
他愕然地盯著她,心髒里的那根刺不停扎痛。
「如果……這麼急著想擺月兌我,當初你就不該領養我,不該帶我到台北,不該出現在迎曦村,出現在我面前……」她不再隱忍了,一古腦兒把心里的怨、心里的恨、心里的痛,全喊了出來。
「煦和……」他知道,這一切都是他的錯,所以他才拚命想彌補……
「如果不是你強迫我來,我就不會變得這麼可悲可笑,不會變得一點都不像自己,更不會愛上你……」像在抗議似的,她大聲嘶喊。
「不要說了!」他驚呼。他不敢听,不能听,不該听她說愛他!
「為什麼不說?我偏要說,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她瘋狂地大喊。
「不可以!你不可以愛我!絕對不可以!」他上前抓住她的肩,厲聲喝止。
「為什麼不可以?為什麼不能愛你?告訴我為什麼?」她掙扎狂呼,不斷上升的熱度讓她失去了理智。
「愛上我,你會墜入地獄的,我不能害你像我一樣,不斷地受心靈折磨……」他擰眉痛嚷。
「我已經在地獄里了!你不知道嗎?因為你,我……早就已經……陷在地獄里了……」她嘶啞的叫聲化為淒苦的啜泣。
他驚駭地瞪著她,被她的哭訴重擊,痛徹心扉。
不管怎麼做,都還是傷了她嗎?
不能愛她,又不能不愛她,那他該怎麼辦?
沖動地正想將她攬進懷中,樓梯間的門突然被推開,江秘書和幾名結婚籌畫的工作人員焦急闖入。
「總經理,時間到了,該進場了……」江秘書看著表,急聲催促,並責難地瞥了童煦和一眼。
唐則安一怔,擰著俊臉,放開了她。
已經沒有退路了,他不能再多想,只能告訴自己,這麼做是對的,對的……
「江秘書,你送煦和回去。」他命令道。
童煦和身子輕顫了一下,她知道,她的愛情,到此為止了。
唐則安,已決定走出她的生命,不會回頭了。
「是。」江秘書定向童煦和,冷淡地道︰「童小姐,請。」
「不必送了,我自己會回去。」她吸了一口氣,挺起背,不再讓自己看起來像來乞討什麼似的可憐蟲,她的愛,就算沒有結果,也不能失去尊嚴。
說罷,不等唐則安有所回應,她已推開門沖出樓梯間。
唐則安下意識地跨出一步,卻硬生生打住。
「總經理……」江秘書轉頭詢問,卻發現他的臉色沉痛得有如失去了什麼最重要的東西。
「算了,我們進去吧。」他嘆口氣,踱出去,準備前往婚禮會場。
然而,他才來到飯店大廳,赫然看見大門一團混亂吵雜,許多拿著麥克風的記者將正要離開的童煦和團團圍住,爭著訪問。
「你就是童煦和吧?請問你和唐則安真正的關系是什麼?」
「听說他特地從迎曦村把你領養回來,把你藏在他的住處……」
「有人說你以前臉被燒傷,是真的嗎?」
「他今天要結婚了,你有什麼感想……」
唐則安神情驚變。
這是怎麼回事?這群無孔不入的記者怎麼會跑到這里來?又怎麼會知道童煦和的事?
他怒火迸燃,當下就想沖上前,卻被江秘書用力拖住。
「不可以,總經理,你現在過去就完了!」江秘書低暍。
「讓開!」他低斥,奮力掙扎。
「你現在過去等于中計,我想,這是有人故意爆料要整你……」江秘書示意兩名工作人員加入,架住他。
他心中凜然,有人爆料?會是誰?是誰?
「你先進去,別惹事。」
「可是……」他心急著,怎能讓童煦和一個人面對那些媒體豺狼?
「別忘了,今天是你結婚的大日子,你得為唐家和李家的顏面著想。」江秘書嚴肅地勸戒。
他看向立在遠處,早已滿臉鐵青的父親,以及李家夫婦,心一墜,只覺得千斤重擔壓住心口。他得為兩家的長輩親戚著想,不能在這節骨眼上出錯,是嗎?
「走,快進去,這里我會處理……」江秘書硬是將他往會場推進去。
他忍著痛楚,僵硬地轉身,卻在同一時間,他清楚地听見童煦和微弱的聲音。
「我……不知道誰是唐則安,我從來就不認識他,他……跟我毫無關系,到死……都無關……」
猛地站定,他心里那一根根束縛著他的繩索,斷了!
童煦和那決絕的口氣,刺穿了他的心髒。
被心愛的人說毫無關系,原來會這麼痛,這一瞬他才了解,他之前拚了命將她推開,有多麼殘忍……
「怎麼會毫無關系?你不是和他同居嗎?」記者還是不放過童煦和,繼續追問。
「你是為了保護他才這麼說的吧?」
「听說唐則安是你的監護人,你們這樣不就搞不倫……」
一個比一個還過分的問題,像箭似地無情地朝童煦和刺來,加上鎂光燈的照射,人們嗡嗡不停地笑諷,這種感覺,猶如過去的夢魘重現,被村人圍堵著嘲笑的種種,與此刻的景象重疊,她的恐慌痛恨已達極限,搖搖欲墜地拚命想擠出去;但記者和攝影師卻惡意地將路堵死,不讓她月兌困。就在推擠之中,不知誰擦撞到她,她早已虛顫無力的身體再也撐不下去,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昏厥倒地。
唐則安震驚心疼地看著這一幕,再也顧不得什麼禁忌愧疚,什麼是非對錯,奮力掙開江秘書和工作人員,一個箭步沖過去,排開人群,來到她身邊,焦急地輕撫著她滾燙炙人的臉,他才驚覺她正發著高燒……
「煦和……」怎麼會這麼粗心,竟看不出來她已經病了?她是抱病而來,他卻那樣對她……
他自責又懊悔,手一摟,當著許多人的面,將她橫抱而起。
所有記者和圍觀群眾都呆住了。
唐家和李家的人也都傻眼結舌。
今天即將要結婚的新郎,抱著別的女人?!
「滾開,別擋路。」他凌厲地瞪著周圍的人,冷冷地怒斥。
大家不自覺地讓開一條路,一個攝影記者率先有反應,趕緊拍下這個畫面,緊接著鎂光燈又是此起彼落,閃個不停。
「則安!你要去哪里?」唐則安的父親驚怒地沖過來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