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可怕的一個惡性循環!為什麼每次都是如此?非得要用他一手研發的毒才能喚醒原來的傅止靜?難道,就沒有其他替代品嗎?
「你不是放走我了,為什麼又把我抓來了?」傅止靜見他不回答,又傻愣地問。
「我要放的,和我要抓的,都不是你。」他俊臉抑郁沉冷。
她的身體已不能再負荷T型毒劑了,如果再為她施毒,她很可能真的會中毒身亡,但,他想見真正的傅止靜,就非用毒不可……
「啊?」她不太懂他的意思。
「難道一定要用毒,才能讓你回來嗎?」他對著她道,卻不是說給她听。
「什麼?」眨著一雙無辜無知的大眼。
「人,怎麼會有這種詭異得難以理解的病癥?同一個軀殼里,是如何同時藏著兩個分裂的人格?」他伸手撫著她的臉,輕聲問,像在問自己,又像在問天地神明。
她微驚,臉大紅,慌張得不知該躲開他的手,還是繼續讓他模著。
「你……你到底在說什麼啊?我怎麼都听不懂……」她怯怯地問。
這種畏縮怯弱又無知天真的眼神,陌生得令他不安,也令他痛恨,就因為她,傅止靜才無法清醒,都是她害的,都是她……
「你不該出現的,把她換回來!」他惱怒地直接扣住她的手臂,抓起一旁備好的針筒,刺入。
「啊!你要做什麼?好痛……」她驚喊尖叫著。
毒劑注射進她的體內,他才放手。她抖著身體,瞪大雙眼看著他,顫聲問︰「這……是毒?你……你……又給我下毒?」
「對。」他聲音冰冷。
「為什麼……為什麼你老是想毒死我?你就這麼討厭我嗎?」她臉色慘白。
「是,我一點都不想見到你……」
她備受打擊地呆了好半晌,才哽咽又傷心地吶喊︰「好可惡……你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我是這麼喜歡你……你卻老是欺負我……嗚……」
看她用傅止靜的臉龐在啜泣指控,他心一緊,冷斥︰「不準哭。」
她一驚,嚇得憋住氣,不敢出聲,淚卻流得更凶。
瞪著她婆娑淚臉,他心煩氣躁起身走開,才跨一步,就听她痛苦地抱頭狂聲吶喊。
「啊……好痛……我好痛……」她的毒發作,痛得小臉扭曲,在床上拚命翻滾。
他回頭,心頭跟著痛楚絞擰。如果每次都得這樣才能叫醒傅止靜,他不知道他下回是否還能下得了手。
這是她的身體,每叫醒她一次,她就離死神更近,而把她推向死亡的,就是他……
「啊……救我……救救我……」她張大口,嘶啞地吼著,哭著。
他看不下去,上前緊緊抱住她,沉聲安撫,「撐下去,痛很快就會過去了。」
「啊……你好狠……你想害死我……」她揪住他的衣袖,恨聲怒吼。
「對不起……」他把她抱得更緊,一臉心疼。
淒厲的聲音把閑影從外面嚇得沖進來,一看到這畫面,不禁怔住。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齊觀露出這種表情,而且,第一次听他對別人說「對不起」。
如果不是親見目睹,他大概死都不會相信冷酷絕情的少爺會變得像個凡人。
那天他找到少爺,少爺立刻下令排開一切可能的搜索,利用俠客兵團制造障眼法,瞞著所有人,來到這個醫療中心,就為了替傅止靜療毒。
雖然他一直認為傅止靜很危險,也可能別有居心,但身為保鏢,也不該多嘴,只能默默守候少爺,確保他平安無虞。
嘆了一口氣,他又像影子般悄然退出,忠心地守在VIP室外頭。
暗止靜的痛苦持續得比以往的時間還長,長得令齊觀不安,又過了二十分鐘,她才慢慢地安靜下來,虛弱地趴在他懷里喘氣。
「你醒了嗎?傅止靜?」他松了一口氣,扶開她,低頭詢問。
「我……」她垂著頭,說不出話來。
「你現在感覺如何?」
「我沒力氣……我好累……嗚……我想找我爸媽……」她斷續地說著,突然哭出聲。
齊觀驚愕地僵住,臉一寸寸凍結。
這語氣,這種柔弱的語氣……難道……她還沒醒?
用力抬起她的下巴,他焦急地瞪著她,仔細分辨她的眼神,可是,他看到的卻還是懦弱愛哭的淚臉。
「你……」他驚顫地推開她,心直往下沉。
不是她!暗止靜居然沒有醒來?為什麼?難道……
她從此消失了?不見了?
腦中震驚地浮起這個答案,他的背脊微顫。
「嗚……我想回家……」她掩面哭泣。
他的心糾結在胸口,哽得難以呼吸,如果他的毒再也無法喚醒她,那麼,傅止靜這個人很可能再也不會出現……
就在他駭然驚恐之際,傅止靜突然將雙手從臉上攤開,發出一聲輕笑。
「呵……嚇到你了嗎?齊觀。」
他有一秒鐘的恍惚,接著,眼神變得冰冷。
這女人,竟然開這種玩笑!
「別生氣嘛,我只是想逗逗你……」她裝可愛地笑著。
「逗我?用這種可惡的方式?」他惡狠地瞪著她,聲音平淡,沒有起伏。
因為太清楚他是那種愈是生氣就愈冷漠的人,她知道他其實已怒火沖天,趕緊道歉,「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你會這麼擔心……」
她的道歉沒有機會說完,整個人就被他拉進懷中,雙唇遭到惡襲。
仿彿要將被惡整的怒氣、恐懼、自責、狂亂藉著這個吻回敬給她,他幾乎是瘋狂地蹂躪她的唇瓣,吮啜吸纏,就是不放。
「唔……」她沒有嚇到,除了自知調皮,被懲罰活該,剛才齊觀的樣子也讓她的心又憐又痛。
這個孤傲的男人,不愛則已,一愛就是強勢又轟烈,不容閃躲,只是,看他剛才那種驚恐的樣子,她又好難過,如果哪一天她真的不在了,他怎麼辦?會……很寂寞,很空虛吧?
急狂的吻戛然而止,他突兀地抬起頭,定定地看著她。
「是你,沒錯吧?」
他的表情,讓她眼中升起了一層薄霧,點點頭,道︰「對,是我。」
「再也不準開這種玩笑。」他寒著臉命令。
「是。」她溫柔地應著,忍不住輕撫著他臉上冷硬的線條,接著,主動湊上前,吻著他的眼,他的鼻,還有他抿緊的雙唇。
被壓抑在身體內時,她很清楚另一個自己其實也是愛著齊觀的,而當齊觀抱住「那個她」的那一瞬,坦白說,她多少有點嫉妒,甚至害怕齊觀會因此有了混淆……
她居然嫉妒著自己?真是可悲又可笑的心情哪!
明明是同一個人,卻又不是同一個人,她又怎能苛求齊觀分得清清楚楚?
可他偏偏就是分得清清楚楚,冷峻的性子里,全是對一些事的剛愎偏執,尤其面對愛情,更是固守專一,他的態度早就斬釘截鐵地在告訴她,他認定的,是這個她,也只有她。
她的腦袋瓜里正分神胡亂想著,突然發現齊觀已化被動為主動,摟著她回吻。
耶耶?齊觀……不知何時已解開她上衣的鈕扣……
哇哦,他的手還在她的胸前撫模著……
啊,等等,他想干什麼?他的唇怎麼一直往下吻去?而且還……
「啊……」當他用最煽情的方式踫觸她時,她不禁發出一聲輕吟,然後心里暗驚,這家伙看似冷淡無欲,沒想到還這麼會挑逗人。
「等一下……」她大喘一口氣,臉紅心跳地擋住他撫弄的指尖。
但他不理會她,拉高她的雙手,仍強勢地吻她、啃她,好像要把她吃了似的,絲毫不掩飾他要她的企圖。
「不……不行……齊觀……」她從沉溺的邊緣拉回理智,再次嬌喘地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