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次替齊夫人慶生的大型幫會,齊家開放佔地四千坪的豪宅,各堂口的人馬幾乎全員到齊,齊觀出乎眾人意料,親自在入口迎接,並且一一叫出每個人的名字,甚至,還難得開了金口,問候某些弟兄的身體狀況、家庭問題,以及近日的表現優劣……
別說是堂主們震驚,就連其他弟兄也都既恐慌又驚喜,畢竟,就心理學上來說,人們都渴望被人在意,可是,又不希望被注意,被在意會興奮,被注意則會緊張,齊觀這招雙管齊下,簡直就像下馬威,一下子把所有弟兄們馴得服服帖帖。
那次之後,齊觀在幫里的威望大增,而弟兄們也漸漸發現,這位寡言冷僻的少爺不容輕匆,在他撲克臉下,有著強悍嚴峻得近乎冷酷無情的領導魄力,以及強過他父親十倍的領袖特質。
他不但記得住幫里所有人的名字和長相;他對幫里的所有大小事了若指掌;他賞罰分明,講究紀律;他說到做到,同樣也要求部屬言行一致。
他執行力強,心機深沉,對付敵人絕不手軟,想做的,未完成絕不收手,想要的,不到手絕不罷休,更夸張的是,他要你死,你就絕對活不了……
所以,幫里的人都股他,卻也怕他。
曾有人形容他是閻王轉生,在他面前,沒有人不膽戰心驚,好像生死都握在他手上,不能自主。
去年,齊道權生了一場大病,卸下職位,齊觀正式接掌幫主之位,成為齊天王朝的新任幫主,那一刻,幫里的人不知為何竟然百感交集,心里都有種「以後恐怕沒什麼好日子過了」的五味雜陳。
而這個認知,大野誠和海克感受尤其深切。
因為,早在齊觀掌權之前,他們兩人就奉命跟在他身邊,帶著他熟悉整個齊天王朝的內外事務,所以,如果說幫里有誰稍微了解齊觀,就只有他們兩人了。
他們最清楚他有多冷酷,有多毒。
去年年底,第四十三堂口堂主涉嫌侵吞公款,不久就莫名其妙地死了。
今年年初,第七十堂口與五十二堂口因小恩怨而私下互斗,翌日,兩個堂口弟兄們狂瀉肚子住院,無一幸免。
三個月前,齊天王朝集團財務長遭到其他黑道分子綁架勒贖,對方要求一億美元天價,齊觀動員不少人馬,迅速找到財務長,但卻不是為了救他,而是殺他!
他說,那位財務長知道太多齊天王朝的財務機密,與其成為齊天王朝的弱點,不如早一點除掉。
這些事例,都讓海克和大野誠他們發現,齊觀可以不動一根手指就輕易殺人,更神的是,幫里的一些風吹草動他永遠第一個知道。
他們強烈懷疑他在每個堂口設有眼線,藉此監控每個堂口,更懷疑他養了一批情報人員,專門替他搜集齊天王朝內外部的情資。
但不管如何,聰明,冷靜,懂得醫學藥理,卻沉迷于毒的研究︰一身書卷斯文清朗,卻又潛藏殘忍霸氣的齊觀,對他們來說,絕對不是個普通人類,他們寧可和一只老虎對打,也不想和他為敵,寧可激怒一頭棕熊,也不敢惹他生氣。
對,死都不能惹他不高興,但現在,他們卻愚蠢的當著他的面吵架……
空氣有短暫的凝結,那一秒,對各堂主來說卻仿彿一世紀。
「也好,吵架,才能讓問題浮上台面,也才有解決的機會,如果只維持表面的和平,反而危險。」齊觀接著又慢慢地道。
「是,你說得對,但在這種場合,如果不懂得約束行為,就是不敬。」總務長熊力說著狠狠瞪了海克和大野誠一眼。他六十來歲,雖然滿頭白發,卻精壯不輸年輕人,目前負責齊家內外的大小事務。
大野誠訕訕地坐回座位,海克也模著鼻子坐下,全場其他堂主見齊觀沒生氣,也都悄悄舒了一口氣,趕緊坐好。
「接下來要口頭報告各堂口經營的企業營運狀況……」熊力穩住秩序之後,又道。
齊觀卻突然制止,「不必了,各企業的匯報資料我已經看完了,不需要浪費時間。」
「是。」熊力點點頭。
「上次被杜非同以外資並購的公司,目前情況如何?」齊觀轉向海克。
「剛開完董事會,杜非同挾金銀閣龐大資金入主,我們不得不被迫退出……」海克小心地解釋。
前陣子金銀閣事件,齊觀難得地吃了一記敗仗,引起了不少震撼。
精明如齊觀也會輸?太不可思議了,難道英雄令下的三大組織真的如此了得?
「沒關系,就退出吧,反正我要的已經到手了。」齊觀說得仿彿失去一兩家公司早就在他預料之中。
「啊?」海克一怔。
「幫主,難道我們就這樣放過杜非同嗎?」大野誠憤然地問。
「他不是我的目標,雖然我的計畫一開始是針對他,沒想到傷殘的卻是他的女保鏢,不過,就結果來說,也沒什麼差別。」齊觀沒什麼表情地道,語氣中更不見對死去羅漢的絲毫惋惜。
「可是,我們損失了這麼多,英雄令卻還是沒到手……」海克急道。
「不用急,就快到手了。」
大野誠和海克互望一眼,總覺得他話中有話。
懊不會;︰這次與金銀閣之間的角力,真正的輸贏並不在表象?
「六韜館近日內會有行動,大家注意一點。」齊觀又道。
「六韜館?他們又想干什麼?我們最近有招惹他們嗎?」海克皺眉問。
「有。」齊觀輕聲道。
啊?海克一愣,瞪著他。幫主……又做了什麼事了嗎?
「從各堂口調些身手好的人過來。」他命令。
「是。」大野誠很快地回憲。
「是。」大野誠很快地回應。
「為什麼要派人過來?發生了什麼……」海克忍不住想悶悶,但話才說—半,
「幫主的指示,還有什麼好問的?」熊力斥道。
「是……」海克尷尬地低下頭,卻瞥見大野誠冷笑地瞅著他,嘴形無聲地罵了一句日文「笨蛋」。
他暗怒,整張臉又僵又臭。
就在這時,一陣奇異的聲響從外傳來,驚動了在座的所有人。
「發生了什麼事?」大家面面相覷,竊竊私語。
熊力對著耳上掛著的對講機,問了幾聲,才向齊觀低聲報告。
「少爺,東邊的‘飛鳥屋’失火了。」
齊觀眉微挑,飛鳥屋?是傅止靜嗎?她開始反擊了?
「人呢?」他問。
「不見了。」
不見?從龐德眼下逃了?傅止靜可真沒讓他失望啊……
「立刻把人找出來,別驚動任何人,尤其是我媽。」
「是。」
「會議結束。」他冷聲向各堂主宣稱,不等大家有所反應,逕自起身離去。
他一走,大家都松了一大口氣,不過,大野誠和海克卻開始納悶,齊家內部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只是盡避好奇,他們也不敢多問,各自將自己所屬的堂主們帶離會議廳。
于是,第一次由齊觀主持的齊天王朝年度會議,就這樣短短在三十分鐘內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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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狂噬著整棟優美的Villa,傅止靜立在不遠處觀望著,嘴角掛著惡作劇的微笑。
「唉!這麼漂亮的建築就這麼付之一炬,實在可惜啊……」她搖頭嘆息,好像完全忘了,把房子放火燒掉的就是她自己。
齊家的僕佣和保全迅速趕到,正忙著滅火,但其中有個高大的黑衣人影則急著到處找人,急得好像天快塌了一樣。
「嘿,○○七很著急哩!真是的,實在該提醒他,急成這樣有礙健康呢!」她戲謔地揶揄,好像也忘了,龐德急著要找的人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