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那麼久,就為了買這些?」他冷冷瞪著那些他平常根本不吃的垃圾,臉色難看。
「是啊!……對了,你說你想換衣服……我還幫你買了這件T恤和牛仔褲,也幫我自己買了一套干淨的黑衣,等一下就可以去前面一家小旅館洗澡休息……」她接著又拿出衣服塞給他,笑著道︰「我買了這麼多東西,花不到一百塊美金耶!呵呵,剩下的還夠我們用好幾天……」
他冷冷瞪著那些連他家抹布也比不上的便宜衣褲,臉色更難看,怒火終于爆發。
「你當我是什麼?這東西我能吃嗎?這衣服我能穿嗎?你有沒有搞清楚狀況?」他把衣服丟回給她,忍不住咆哮。
她被罵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他干嘛發這麼大的脾氣。
「我現在最需要的是錢!是錢!懂不懂?錢!」他沖著她狂喝。
「呃……」她眨著雙眼,心想,錢又不能吃又不能穿……
「可惡,不該是這樣的!我到底在這里干什麼?像個乞丐吃這些廢料?穿這種……難看的衣服?我應該想辦法把我的錢領出來的……只要我能動用我的錢,只要我有錢……」他抓著頭發躁怒急嚷。沒有錢,還不如讓他死了算了。
「那個……听我說,現在急也沒用,先把肚子填飽,好好休息,再來想該怎麼做,你一定是餓了才會這麼緊張……」她好心勸著。
「我又不像你那麼鈍,怎能不緊張?整個金銀閣就快被齊家和那群背叛者瓜分了,我卻只能束手無策地杵在這里吃你買的這些鬼東西!」他怒火一發不可收拾,逕朝著她發泄。
「我……我知道你很擔心……可是,總要吃飽了……才有力氣工作啊!來,吃吃看,這『鬼東西』真的滿香的說……」她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頓罵,心里多少有些委屈,可還是擠出笑容,遞上一顆包子。
「羅唆!別煩我!」他正在氣頭上,伸手一揮,原想打掉那顆礙眼的包子,不料她的手居然軟弱無力,這一揮竟直接摑上她的臉。
「唔……」她悶哼一聲,整個人向一旁倒下。
他一呆,愣了幾秒,才訕訕地埋怨︰「嘖,你干嘛不閃開?」
她蜷縮著身子,發出痛苦的申吟。
「喂!尹適可,你怎麼……」他微愕,扳過她的肩膀,頓時一呆。
她的臉色發白,手按著腰月復,全身微微顫抖。
「你……你怎麼了?……」他大驚,連忙扶住她。
「沒……沒什麼……」她努力想掩飾,但聲音已不穩。
他見她情況不對,心一凜,想起她顛簸的走路姿勢,直覺不太妙,立刻撕開她的黑衣,頓時,他臉色大變,猛抽一口氣。
黑衣下的白色內衣早已染紅一片,右腰部被一條碎布隨便綁住,看似做了簡單的急救措施,可是血還是一直在滲出,只因為她身穿黑衣才沒被發現……
一陣驚麻竄上他的背脊,他久久喘不過氣來。這蠢蛋……傷成這樣竟然不說,竟然還跑去幫他買東買西……
「你這個白痴!你想死嗎?傷得這麼重為什麼不講?為什麼不叫痛?你這種時候給我倒下不是找我麻煩嗎?這叫做專業保鏢嗎?我都已經夠傷腦筋了,你還來參一腳……」他蹙緊眉峰,忍不住氣罵急嚷。
她緊閉著雙眼,呼吸急促,痛得根本無法回話。
他發完脾氣,盯著她的臉,心頭一陣不忍。
她不說,他也早該發覺的,從金銀閣闖出來之後,她的話就變少了,動作也變得遲緩,精神也略顯不濟……
偏偏他認定她身體硬朗,認定她這種黑武士團的高手,就算受點傷也死不了。
死不了……
腦中又浮起昨夜她在槍林彈雨中穿梭廝殺的畫面,他的胸口又像被什麼爪子攫住般擠迫難受。
冷凝著臉,他拉好她的衣服,從她口袋掏出那少得可憐的一百多塊美金,發動車子。
「不行,得先送你去醫院……」
「不……不能去……醫院……太危險……我……我有……我有長生部……的藥……」她費盡力氣擠出這些話。
怔怔地盯著她,他喉間驀地涌上一股熱氣,呼吸一窒。
他怎麼會不明白她的顧慮,這丫頭就只在乎他的安危,完全不管她自己的死活……真是個公私不分的大笨蛋!
「那就先找個地方替你治傷……你最好別死,尹適可,現在我可沒錢再聘個保鏢來替我擋子彈……你敢在這時候給我死掉就試試看……」他厲聲啐罵,催緊油門上路。
尹適可癱靠在椅子上,不知是不是自己太痛而產生了幻覺,否則為什麼此刻他口氣明明又怒又沖,她卻听出了一點點的擔心和關切……
第八章
「把衣服月兌掉!」杜非同臭著俊臉,大聲喝道。
「我……自己……來……」尹適可靠在牆角,蒼白而虛弱。
杜非同找了一家便宜的汽車旅館投宿,一進門就要月兌她衣服,嚇得她連滾帶爬地躲開,結果觸動了傷口,痛得她差點暈過去。
「你這個樣子還能自己上藥嗎?快過來……」他拿著她隨身攜帶的長生部藥品,氣呼呼地走向她。
「不……」她猛搖頭。
「你以為你月兌光了我會想看嗎?你這種傻丫頭能有什麼看頭?要不是得替你上藥,你花錢求我看我還懶得看呢!」他沒時間跟她耗,伸手抓住她,像在剝蒜似的一把就扯掉她的黑上衣,並直接掀高白內衣,拆掉止血布條,露出她右腰上的傷口。
她想阻擋,可是手才舉起就被他扣住。
「這……是槍傷嗎?」他盯著那個怵目驚心的彈孔,頭皮一陣發麻。
「……是……」她痛苦地喘著氣。
「子彈呢?」他緊張地問。如果子彈在體內他就沒轍了,而且也不是靠秦天動的藥能救得了了。
「子彈……沒卡在肉里……穿了出去……在中彈的瞬間……我移了位置……以防傷到……內髒……」她斷斷續續地解釋。
「是嗎?那就好。」他松了一口氣。
他知道她說得簡單,但這難度超高,能在中彈時注意不讓子彈傷及內髒,除了功夫要強,反應快,還得精通身體的每個部位,據他所知,黑武士團的成員似乎個個都有受過這種訓練。
「我……已經服了內傷……內傷藥,只要……再……擦秦首領……的外傷藥……很快就會好……了……」
「好,到床上去,我先幫你清理傷口。」他點點頭,扶她起來。
「唔……」她一動就痛得發抖。
「怎麼了?還有別的傷嗎?」他警覺地問。
「沒什麼……肋骨……大概……斷了一根……」她說得輕描淡寫。
他臉色一沉,也不知哪來的火氣,破口大罵︰「肋骨斷了,這種事為什麼不早說?你笨蛋嗎?白痴嗎?你傻瓜啊?要到什麼地步你才覺得嚴重?就這樣死腦筋一直忍下去,你打算忍到死嗎?」
「呃……」她很想跟他說,她從小練功,肋骨不知斷過幾次了,這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她現在沒力氣說這麼一大串話。
「告訴我,肋骨斷了要怎麼醫?秦天動的傷藥有效嗎?」他又問。
「……擦接骨水……」她不敢說下去,因為要擦接骨水就得用手涂抹患處,而肋骨的位置……肋骨斷掉的位置……
他不等她說完,直接抱起她,輕輕放到床上,接著卷起袖子,從她靴中抽出她的短劍。
「你……」她瞪大雙眼,還來不及問他想干嘛,白內衣和胸衣就被他一刀劃開。
哇!她嚇得精神回了三成,顧不得肋骨和傷口的疼痛,趕忙用雙手遮住袒露的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