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她渾身一震,晃了晃。
「般若!」高銳臉色大變,驚喊地抱住她。
「大膽叛徒,般若,你觸犯天條,玉皇下令,殺無赦!」一個低沉如鼓的喝斥由遠而近,如雷嗚般貫穿每個人的耳膜。
所有人駭然抬頭,只見一個身形壯碩的男子乘風而至,手里拿著長弓,一臉嚴厲。
「『右弼』。大人!」侍衛們齊呼。
斑銳瞪著右弼平常,氣怒咬牙,「她是你的同僚,你竟然下如此重手……」
「有罪,就得處刑,她居然違反命令,讓你清醒,簡直目無法紀。」平常冷著方正的臉孔,毫無表情。
「你這個八股又不知變通的老頑固!」他氣得額暴青筋,忍不住破口大罵。
「你也逃不了,高銳,你們兩個都得受死。」平常毫不容情,舉起手朝他身後的一排弓箭手下令︰「箭雨穿心!」
「是。」
頓時,那十來名弓箭手搭起箭,集中朝高銳和般若射出。
般若見狀,急忙推開高銳,大喊︰「快走」
但高銳不但沒走,反而將她摟得更緊,並以整個身體替她擋下那如雨的利箭。
數十根箭就這樣扎進了高銳的背,將他射成了刺蝟……
「不——」般若在他懷里,瞪大雙眼,抖著聲大喊。
斑銳動也不動,只是緊盯著她,以不穩而微顫的聲音道︰「我不會……再讓你在我面前……死一次……」
「你……這個傻瓜!好不容易回復人形,為什麼還要做這種傻事……」淚水不知不覺流滿了她的臉頰。
「如果又要失去你……我寧可……永遠都不要變回人形……寧可死……」他的氣力喪盡,瞼色死白。
但平常卻還不放過他們,再發一次號令︰「發射。」
又是一排箭雨飛來,般若含淚一笑,深情款款地道︰「要死,就一起死吧!」
說著,她突然翻轉個身,用她縴細的身子護著高銳。
「般若……」高銳驚喊,但已無力回天,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箭刺穿她的背脊。
難以言喻的痛楚布滿全身,但她卻不難過,因為,還有什麼比死在心愛的人的懷里更加無憾的呢?
她,無怨無悔。
軟軟地倒進高銳的懷中,她面帶微笑地閉上眼楮。
斑銳也將生死置之度外,緊緊地擁住這個他鐘愛的女人,在她殘余的體溫中,咽下最後一口氣。
這驚心動魄的一幕,看得每個人又是驚悚,又是感動,就連那些弓箭手也手軟了,靜靜地立在一旁。
「把他們分開,各自處置。」平常森然道。
但他話剛出,一只全身是火的鳳凰驀地從天而降,飛向高銳和般若的身邊,大翅一煽,他們的身體瞬間起火,陷入一片火海。
「你!你這只鳳凰竟敢來此?」平常震怒,揚聲喝道。
鳳凰挑釁地飛向他,然後一個旋身,又沖下雲層。
「別逃。」平常帶著長弓追去。
被這麼一鬧分心,等大家一回神,卻已不見高銳和般若,就連那團火焰也不知去向。
就在此時,洞天別府內,從容坐在觀霞亭上,盯著手掌心上那兩顆閃著微弱光芒,且緊緊相連的珠子,感嘆地道︰「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你們哪,就投胎轉世去當個凡人,好好談一場戀愛吧!」
說罷,他將那兩顆珠子分開,一個往東,一個往西,分別拋下,任由它們墜入紅塵。
情緣末了,那就再續前緣,如果真的有情,他們會再相遇的。
一定會再相遇……
第十章
人間
斑銳擰著眉,瞪著眼前這個一頭亂發,戴著眼鏡,沒什麼姿色,又一身打扮輕便得近乎隨便的女人,氣得頭發幾乎全豎了起來。
「衛小姐,我如果沒記錯的話,我們是要去機場接機,你不但遲到,還給我穿成這個樣子,甚至……你還帶了你的狗來……?」他的聲音從齒縫迸出來。
為了迎接一位來自南美洲的大客戶,他特地托秘書找來一位翻譯專家負責未來一星期的接待,沒想到秘書口中的專家竟然是這副德行。
人長得不怎樣也就算了,好歹要懂得打扮,更別提身為一個專業人員的守時觀念和責任感,還有對一些事情的基本常識。
結果,這位小姐簡直沒一樣及格,約好九點在這里會合,她竟然給他遲到了一個多小時,而且還穿得這樣……
那身印著米老鼠的運動服,他敢打包票一定是睡衣。
最讓他不能忍受的,是她居然還帶著一只黑色的杜賓犬!
真是夠了,搞不好這家伙是睡醒出門遛狗時才突然想到有人在等她。
「啊,真是非常抱歉,高先生,我忘了今天和你有約,睡醒就載著狗到公園去溜達,逛到一半看見飛機飛過天空,才突然想起來你在等我,我沒帶手機,又怕來不及,于是直接就趕了過來……」衛相如喘著氣解釋。
還……真被他猜對了?
他瞠目無言,被徹底打敗了。
這個少根筋的女人……
「我……我車上有衣服可以換,請再給我十分鐘……」她急忙道。
「不必了,我想,我自己去機場就行了。」他翻了個白眼,後腦一陣陣抽痛。
「可是,你的客戶不是只會說葡萄牙文嗎?我不去可以嗎?」她不安地道。
「看你這個樣子……」他以責備且不信任的目光上下打量她,又道︰「我認為還是由我自己去接機會比較妥當。」
開什麼玩笑,讓她一起去,這筆生意百分之兩百談不成。
「但是……」
「你回去吧!我不想聘雇你了,光從你的外表我就能得知你的專業能力絕對未達我的標準,要是讓你和我的客戶接觸,說不定還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他不客氣地冷哼。
她沒想到他會說得這麼難听,愣住了。
這個一身整齊西裝的男人還真嚴厲凶悍哪……
她暗想著,忍不住轉頭看看她的杜賓犬琥珀,沒來由的覺得他和琥珀很像。
「走開,我快趕不上接機時間了。」他寒著瞼推開她,打算上他的車。
不料,他的手一踫到她,那只杜賓犬就突然低哼一聲,朝他撲過去。
「哇!」他嚇了一大跳,來不及閃躲,整個人被撲得坐倒在地。
「琥珀!不可以!」衛相如驚呼,伸手要去拉杜賓犬,它調皮地閃開,她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就這麼栽向高銳。
「啊!」
兩人同時齊呼,面對面相疊,倒在地上。
他們都不禁一怔,對這瞬間產生的熟悉感感到一陣說不出的思念,好像在什麼時候,他們曾經這樣親昵地相擁著……
她慢慢抬起頭,看著他,他也失神地望著她,兩個人,兩顆心,卻跳著同一種悸動的節奏……
「汪!」
一聲狗吠驚醒了兩人的凝望,衛相如尷尬地移開目光,手忙腳亂地從他身上爬起。
「對不起,我家琥珀有點皮,你沒事吧?」她紅著臉道歉。
他盯著她酡紅的臉蛋,心沒來由地猛縮了一下,呼吸微亂。
怎麼回事?他是不是病了?居然對這種女人也會有感覺?
驚凜地趕快起身,他邊理理西裝邊調整氣息,暗自皺眉。
「算了,我認了,你走吧!」他沒好氣地說著,只想快點離開這個女人。
「等一下,高先生,多明哥先生不是個好脾氣的人,而且他只說葡語,你應付不來的。」她忽然拉住他道。
「你怎麼知道客戶的資料?誰告訴你的?」他驚愕地轉身。
「你的秘書曾把資料傳真給我,我稍微看了一下。」她微微一笑。
「你又怎麼知道他的個性如何?」他奇道。
「我在巴西游學時曾和他有一面之緣,還算有點交情,據我的觀察,多明哥先生有點難纏哦,!」她笑意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