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驚凜,勃然變色上個箭步沖向她,直接掐住她的脖子,冷驚地喝道︰「你說什麼?」
「怎麼?我知道你的秘密,你就想殺了我嗎?」她豁出去了,不怕死地抬高著下巴。
「你怎麼會知道?誰告訴你的?」他的手勁加大,緊勒住她的脖子。
「我……」她被勒得臉部瞬間漲紅,無法開口。
「說,是誰?」他咄咄逼問。
「放了她吧!是我告訴她的。」一個輕佻的聲音倏地在門邊響起。
他愕然轉頭,赫然看見一個英氣勃勃,年輕俊朗的時髦型男正倚著門,雙手環在胸前,沖著他神秘一笑。
「你……」他瞪著男子體內那團黑色動物的原形,眉心頓時糾結。
他不就是那只靈黠狡怪的貂兒奉滔天嗎?
「怎麼,太久沒見面,不認得我了?」男子輕笑。
「奉滔天!你來干什麼?」他警戒地瞪著他。
這家伙是他們四獸里道行最高的,城府深,心機重,當年的月兌逃完全由他一手策畫,只是他們各出口四散之後,就再也沒見過面。
「嘖,這麼久不見,這是你面對老朋友該有的態度嗎?」奉滔天以譏諷的聲音笑道。
「誰和你是朋友?」若非因緣際會,他一點也不想和這只貂打交道。
「真是忘恩負義啊!也不想想當年是我幫你們逃出從容的囚籠,你才能在人間逍遙快活。」奉滔天嘆道。
他擰眉,無言以對,他的確是欠了奉滔天一份人情。
「嘖嘖,你看來不太好哦,高銳,平常最重視門面的人,怎麼變得這麼邋遢?而且還對一個女人這麼凶狠……」奉滔天緩緩踱向他,將被勒得幾乎斷氣的趙之亭拉了過來,嘴上掛著邪氣的笑。
「你認識她?」他納悶地問。
「當然,她是我的傀儡啊。」奉滔天說著模了模趙之亭的前額,她有如觸電般僵立,他接著又道︰「去吧!你走出這里,就忘了所有的事。」
她收到指令,呆滯且機械地走了出去。
斑銳驚詫地看著這一幕,臉色一沉。
「要操控人類實在太容易了,這是我幾千年來學到的經驗,只要給點暗示,他們就會照著我的意思去做,然後在自己的情緒里痛苦、快樂、煎熬,真有趣。」奉滔天冷笑。
「那麼,是你故意把她弄到我身邊?」一局銳敏銳地盯著他。
「是的。」
「為什麼?」他不悅地問。
「她只是個警報器,我擔心你太狂熱于當個人,忽略了從容派來的緝捕者,才刻意安插這個女人在你身邊,」來可以幫你解悶,二來也能替你把風……」奉滔天解釋。
「哼!別小看我,我還能分辨得出誰是緝捕者。」他冷冷地道。
「你真的分辨得出來嗎?」奉滔天冷瞄他一眼,走到衛相如身邊,接著又道︰「你連敵人已來到你身邊了都還不自知呢!」
「什麼意思?」他一怔。
「這個女人,你深愛得恨不能把命給她的女人,就是個緝捕者!」奉滔天說著陡地出手,襲向衛相如的胸口。
他大驚,及時上前扣住他的手,怒喊︰「你要干什麼?」
「高銳啊,白狐殷鑒不遠,你居然還是中了計,真是愚蠢……」奉滔天搖頭嘆氣。
「相如她不是!她只是個凡人!」他氣憤地駁斥。
「對,她現在是個凡人,但她在天上可是個厲害角色哪!從容為了緝捕你,故意請她下凡,以凡人之姿來到人世,一步步接近你,要是不小心點,就會像羅隱那樣死得不明不白,最後,成了一個沒用的凡人……」奉滔天冷蔑道。
「羅隱……成了凡人?」他怔愕著,不知為何,心底竟閃過一絲羨慕。
「哼,是啊!那小子一心想成為人,殊不知凡人有多脆弱,易老、多病、善感、無知,而且壽命只有短短幾十年,這樣他居然還是願意為了流蘇那個丫頭而變成凡人。」奉滔天譏諷地說著。
斑銳看向衛相如,心中一陣悚然,凡人的確脆弱,一點小病痛就很可能會失去性命……
奉滔天一手攬住他的肩膀,低聲煽動道︰「這,就是我們不願被渡化的原因,對吧?這身千年不壞的獸形,雖是個咒,卻也是個利器,從容那個老不死的仙人把我們變成獸之後,才假惺惺地要渡化我們,這不是很可笑嗎?」
他看著衛相如,沒有吭聲。
對于自己是人還是獸,他很久就不去在意了,也許,就像奉滔天所說,身為一只野獸,反而對他有利,他毋需恐懼死亡和病變,天地之間,他可以無拘無束地活著,這就夠了。
可是那是在愛上衛相如之前的想法,現在,他卻有點厭惡這樣的生命了,那種自由自在的日子,相對也充滿了孤寂,幾千年來他就像只驕傲狂放的野犬,放肆地活著,卻活得毫無意義,他沒有生存的目的,也沒有要追尋的目標,回顧以往,他只看見一堆金錢,和自己孑然孤獨的身影而已。
但衛相如卻給了他全新的感受,她的愛,豐富了他的心,他懂得狂喜和心痛,懂得憐惜和悸動,如果,褪去這身千年不死的獸軀,可以換得以凡人之身陪她一起走完一生,那麼,他願意。
願意承受生老病死,願意變得脆弱,願意用短暫的生命,去好好愛一回。
「或者,我們不該再執著于這身獸形了,滔天。」他以一種徹悟的嚴肅神情轉頭看著他。
奉滔天神色一沉,放開手,惱怒地道︰「你瘋了!」
「也許吧!愛上衛相如的那一刻起,我就瘋了……」他自嘲道。
「別傻了,她是來緝捕你的,你還以為她真的會愛你?」奉滔天蹙著俊眉。
「不可能!相如身上沒半點仙氣,她絕不是……」他堅持地道。
「你被迷惑得失了心,當然不會相信我說的話,但這就是『般若大人』最讓人害怕的地方,她可以不用武力,就將對手手到擒來。」奉滔天眯起眼,看著衛相如的臉冷哼。
「般若?你說相如是玉皇身邊的『左輔』般若大人?」他驚駭地瞪大雙眼。
「沒錯。」
「不,我不相信,不可能,相如都已經病成這樣,你別再來鬧了……」他激動地握住衛相如冰冷的小手,急切地否定奉滔天那些不實的指控。
「封住元神,以一個病弱女子來博得你的憐憫和香愛,來馴服你這只外冷內熱的笨犬,這腳本,全是般若一手編出來的,她的死,正是這出戲的壓軸。」奉滔天啐道。
「夠了,我不想再听了,你出去。」高銳听得心浮氣躁,腦中嗡嗡作響,頓時發脾氣地趕他走。
「你這只頑固的蠢狗,別被般若耍著玩了,難道你真的想被抓回去?」奉滔天好性磨盡,露出他陰狠的神情。
「我絕不相信相如就是般若,她愛我,就像我愛她一樣。」他說得斬釘截鐵,絲毫不被奉滔天的話影響。
「是嗎?既然你頑固至此,那我也不再多說什麼,只好由我來替你鏟除這個女人……」奉滔天說著猛然拔出一把手槍,瞄準衛相如,發射。
「不!」高銳驚抽一口氣,沖上去抓住他的手。
砰!子彈射偏了,打中一旁的儀器。
斑銳嚇出一身冷汗,卻也對奉滔天的行徑更不諒解,他怒火沖天,揪住奉滔天的領口,推壓上牆壁。
「你敢傷她一根寒毛,我就殺了你!」他凶猛地威嚇。
「真偉大的愛情啊!」奉滔天譏笑著,「但你可別忘了,你現在可是一只畜生哪!你還以為你真的能修煉成人?」
他瑟縮了一下,被擊中了心底最深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