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嚇她?我只是受不了她這樣悶不吭聲的,好像誰惹了她似的。」武絕倫啐道。
「那你口氣也緩和一點,剛才活像在罵人似的。」黑亮搖搖頭,隨即對周脈脈笑道︰「周小姐,你別介意,我家少爺沒什麼惡意的,他說話口氣經常這樣,我們都習慣了。」
周脈脈微微松了一口氣,轉頭對著黑亮感激一笑。
她知道黑亮和白野都是武絕倫的隨從,白野身形高挑瘦削,冷漠尖酸,幸而此刻他正在駕駛飛機,可以不用面對他。
但黑亮卻不一樣,他有一張黝黑樸實的臉孔,身材中等,感覺上親切溫和,讓人沒有壓迫感。
武絕倫見周脈脈對黑亮微笑,心里頗不是滋味,難道在她眼里他真是個凶神惡煞嗎?連說個話她都緊張兮兮,真無趣!
「喂!版訴我,你和滕霽怎麼認識的?」他一手托著側臉,盯著她,很想知道她和滕霽熟識的經過。
「我……我只是在一場飯局見過他……」她半垂著眼睫,只敢把目光放在他黑亮的皮靴上,不敢對上他的視線。
「你和滕霽單獨吃飯?」他很難想像滕霽那種人會陪個女孩吃飯。
「不,有好多人在場,我和我母親一起參加。」她低聲解釋。
「你的意思是,你和滕霽只見過一次面?」他微愕。
「嗯。」她點點頭。
「只見過一次面他就決定和你結婚?」他輕蹙濃眉。
「是。」
「之後你們就沒有再踫過面?」他又問。
「沒有。」
「滕霽到底在搞什麼?婚姻大事他這麼隨便就決定?」他納悶地咕噥。
「或者麒麟王對周小姐一見鐘情啊!」黑亮插嘴道。
「打死我也不相信那小子會來這一套。」他冷哼。周脈脈的確很美,但他總覺得滕霽喜歡的應該不是這種類型的女孩。
周脈脈尷尬地把頭垂得更低,她也很想知道麒麟王滕霽為什麼要娶她,那天有許多女孩參加飯局,個個都背景雄厚,不是名門政要之女,就是財團富豪千金,可是滕霽一眼就看中她,而且還主動問她的名字,然後,幾天之後,她就听母親說婚事敲定了。
也難怪武絕倫會起疑,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相信滕霽會愛上她,那個獨特的長袍男子有雙比冰還冷的眼楮,那種人,若非不懂愛,就是不需要愛……
所以,她根本就不了解滕霽娶她的原因何在。
但,也因為不懂,所以才更加不安。
「愛情這種事是很難說的,天知道你會什麼時候栽進去。」黑亮笑道。
「那是軟弱的人才會栽進愛情里,我就不會。」武絕倫自負地冷笑。
見五行麒麟一個個被愛神捕獲,他也只能替他們的未來哀悼,在他的想法中,一生只被一個女人綁住簡直就是自投羅網的愚蠢行為,人生最重要的就是及時行樂,什麼天長地久,海枯石爛,不過是騙騙女人的詞令罷了。
「我知道,像你這種不缺女人的家伙是不可能相信愛情的。」黑亮揶揄地道。
「反正男人女人要的都一樣,感覺對了就在一起,淡了就分開,這樣大家不是很輕松嗎?干嘛硬要綁在一起?多累啊?」他輕蔑地一笑,突然放下長腿,身子向前傾,眯起眼,帶著嘲諷無禮的惡意笑容質問周脈脈︰「話說回來,你會答應這門婚事大概也和愛情無關吧?」
周脈脈呆了呆,臉頰泛紅,窘迫得不知該如何回答。「我……我……」
「錢的用處還真大啊!是不是?它甚至還能買個妻子。」他譏笑地睥睨著她,故意讓她難堪。
火麒麟居然是這麼可惡的家伙!說話夾槍帶棍的,實在太傷人了。
「我……我承認我是因為錢的關系才答應婚事,但是麒麟王對我家的恩惠,我一定會回報,努力當他稱職的妻子,為他奉獻一生,忠誠地守在他身邊……」她眼眶微紅,鼓起勇氣回嘴。
「奉獻?真可笑,你這種說法簡直把他當神,不是丈夫。」他嘲弄地冷笑。
「他願意出手挽救了元世電子,對我來說就等于是神……」她抬起頭,認真地道。
她這種把滕霽捧得半天高的說法莫名地惹毛了武絕倫,他皺起英挺的雙眉,冷哼道︰「夠了,你要把滕霽當成什麼一點都不關我的事,不過憑你也想當祥和會館的女主人,可還差得遠呢!」
還沒到上海就被人毫不留情地否定資格,她薄弱的自尊應聲破裂。
「我……我知道自己太年輕,不符合你們的期望……但我會努力……」她的聲音哽咽,水氣已在眼眶里打轉。
不能哭!母親交代過,無論遇到什麼事都不可以哭!
她謹記母親的教誨,拚命將淚水忍住。
「努力?光努力有什麼用?像你這樣膽小又愛哭的女人,根本不配統領五大家族,你別以為有一張漂亮的臉蛋就能唬弄所有人,滕霽中了什麼邪我不知道,可是我們五行麒麟可不吃你這一套。」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想把她惹哭。
「少爺!」黑亮對他的行徑頗感詫異,平常武絕倫雖然對人不見得客氣,但和女人在一起時他也不曾如此惡言相向過,為什麼偏偏要這樣對待周脈脈?
淚終于還是飆出了周脈脈的眼眶,她趕緊低下頭,急忙想從皮包里拿出手絹拭淚,可是手沒拿穩,手絹飛下地毯,正好落在武絕倫的腳邊。
正彎身想撿起手絹,可是也不知武絕倫是否是故意的,竟然長腳一伸,佯裝要站起,卻正好踩在那條白色手絹上。
她呆住了!從小到大,她從未受過這種羞辱……
她不懂,他為什麼會這麼討厭她?她哪里招惹他了嗎?
渾身微微顫抖,她難過得把臉埋進雙掌掌心,無聲地啜泣起來。
「少爺!你……」黑亮看不下去了,武絕倫等于是把對滕霽的不滿全發泄在周脈脈身上。
「嘖!真煩,黑亮,叫白野把飛機開快一點,我可不想和一個哭哭啼啼的女人一直窩在同一架飛機上。」武絕倫大聲呼斥,大步走開,回到他的專屬空間。
黑亮看了周脈脈一眼,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只能搖頭嘆氣。
他太清楚武絕倫與滕霽之間的心結,滕霽這次派武絕倫來接周脈脈,根本就是個錯誤的決定。
武絕倫狂肆地回到他的座位,心里其實並不痛快,沒事去欺侮一個弱女子也實在太過幼稚了,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對周脈脈發火,即使她是滕霽未來的妻子,他也沒理由拿她開刀啊!
自厭地吐了一大口氣,他無聊地打開電視螢幕,正想玩點江洵設計的電玩游戲解悶,突然飛機重重地晃動了一下。
他微愕,還未開口質問,飛機接著又開始劇烈搖晃。
「啊──」機上的女服務員驚叫著。
周脈脈嚇得坐直身體,沾滿淚痕的小臉瞬間刷白。
「白野,怎麼回事?」武絕倫抓起對講機與駕駛艙的白野對話。
「飛機其中一個推進器故障了,看來我們得找地方迫降!」白野報告狀況。
「迫降?Shit!現在飛機在太平洋上空,能迫降在哪里?」他擰著眉,瞪著飛機位置指示圖。
「我們剛進入夏威夷群島的領空,看來只有挑個島迫降了……」白野的聲音听來不太樂觀。
黑亮在這時匆匆走進來,擔憂地看著他。
「檀香山機場呢?能不能在那里降落?」武絕倫冷靜地問。
「飛機可能撐不到檀香山機場……」
「嗯……」武絕倫飛快地看著縮在座位上的周脈脈,飛快衡量著整個危急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