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沒听見。」武絕倫哼道。
「她的CD根本沒開。」林天縱很早就注意到,滕霏佯裝戴著耳機,事實上一直在傾听他們的對話。
「什麼?」方闊伸手抓起她的CD一看,果然電源並未打開。
這丫頭老是喜歡來這一套,什麼事都不正面去面對,就喜歡躲在一旁觀察。
他不悅地拉下臉,沒好氣地啐道︰「妳啊!老朋友見了面,拜托妳吭一聲好不好?他們又不是外人,大家都認識十多年了!」
滕霏終于抬起頭,她看了方闊一眼,慢慢地摘下耳機,只是依然什麼話都沒說,也不看其它人。
「想聊天就大大方方的聊,干嘛用偷听的?真是個悶葫蘆!」武絕倫怒道。
「注意你的用詞,絕倫。」丁略斥責他的失禮。
武絕倫臭著俊臉走開,他早就領教了,要等滕霏自願開口,他一定早就悶死了。
「我們大家都離題了,現在我們該討論的不是麒麟王的問題,而是什麼人要對滕霏不利。」丁略覺得這才是迫在眉睫的大問題,有關滕霏是否要繼承麒麟王的事就等以後再說了。
「說也奇怪,滕霏要來上海的事我們也是前天才被告知,應該沒有外人知道吧?」江洵一下子又變得正正經經了。
「嗯,到目前為止,我們在上海也並未樹立敵人,而且我們五大家族的業務擴展進行得非常低調,會是誰想對付滕霏呢?」丁略沉吟道。
「該不會是滕霏私人的恩怨吧?」武絕倫挑起眉,盯著滕霏。
方闊愣了愣,轉頭便問︰「霏霏,妳和什麼人結仇了嗎?」
「沒有。」滕霏輕聲地道。
這是她進會館以來將近三十分鐘後,丁略他們第一次听見她說話。
柔和細致的聲音,听起來很舒服,正好和她的外表給人的感覺一樣縴細娟秀,不過令丁略他們詫異的並非她的音色,而是她毫無預警的出聲。
她根本只對著方闊講話而已。
「嘖!只要是方闊問的話她就會回答。」江洵揶揄地朝方闊擠擠眼。
方闊瞪他一眼,不予理會,又繼續問滕霏︰「在英國呢?妳有沒有得罪誰?」
「沒有。」滕霏搖搖頭。
「那為什麼有人想殺妳?」武絕倫不客氣地問。
滕霏沒有應聲。她才不理會這個小霸王呢!
「喂!」武絕倫被惹惱了,她未免也偏心偏得太嚴重了吧?
她對方闊另眼相看的事其它人早就心知肚明,他們互看一眼,都覺得好氣又好笑。
只有方闊一臉訕訕,他討厭這種莫須有的認定,那會讓他窒息。
「阿闊,事發當場你沒注意對方是什麼車嗎?」丁略進一步問道。
「事出突然,而且我正和你通電話,根本沒看清楚。」方闊解釋著。
「是嗎?這樣就比較難查了……」丁略傷腦筋地支著下巴。
「上海通用汽車前年生產的別克凱越3.0,四缸引擎,車身銀灰色,車牌是滬D-29XXX……」滕霏忽然說出一串詳細資料,連車牌也一字不漏。
大家都是一愣,丁略率先反應過來,急問︰「滕霏,妳說的是那輛撞妳的車嗎?」
滕霏點點頭。
「妳看見了?」方闊驚詫不已,在出事的剎那不到一秒的時間,她竟然還能觀察得這麼詳細。
「車窗漆黑,車子右前方保險桿有凹痕,車燈有裂口。」她又道。
每個人心頭都一凜,也許,他們都太小覷滕霏了。
以十八歲的年紀能夠三年內跳級修完中學和大學課程的人,畢竟不是等閑之輩。
「有這些線索,要揪出敵人就容易了。」江洵眼中閃過一絲贊許。
「很好,那麼這件事大概兩天就能查清楚了。」丁略說著又看向滕霏,或者他得修正對她的評估和看法了。
「好了,既然事情有了眉目,那沒我的事了,剩下的就由你們和霏霏去討論吧!」方闊忙著打退堂鼓。
「你這不是擺明給我們難看嗎?我們怎麼和她討論?她根本不和我們說話。」武絕倫生氣地道。
「等她和你們熟了,她就會……」他聳聳肩。
「我們和她熟了十八年了!可是听她開口講話卻不超過十句。」林天縱懶懶地道。
「可不是嗎?在我們這些人之中,她只看得見你。」丁略也不得不嘆氣。方闊如果還不早點醒悟這點,他會很慘。
「所以,你不能走,這檔事你得參與才行。」江洵說什麼也要把他拉進來。
「對,你也有份。」武絕倫冷笑道。
他們每人一句,更加助長方闊逃離的決心。
「不!我才不管呢!去找我哥吧,這是他的責任,至于我,我和人有約,已經遲到了,非走不可。」他一步步後退,打算開溜。
見他想走,滕霏緊張地上前抓住他的衣服不放。
「霏霏!放手!」他急得低吼。
滕霏哪里肯放,她只想和他在一起,他到哪里她也要跟到哪里。
「哈……」江洵忍不住大笑。「你認命吧!阿闊。」
「就這麼辦,在我們找出敵人是誰之前,就由你保護她了。」丁略也不免莞爾,順水推舟。
「什麼?」方闊怒叫。
「這是你的宿命,阿闊。」林天縱憐憫地望著他。
「活該。」武絕倫幸災樂禍。
「饒了我吧!我才不要和她扯在一起!」方闊大聲抗議。
「別這樣,能夠保護咱們未來的主子,這可是你的榮幸。」江洵第一次看見方闊如此狼狽的樣子。
「榮幸個頭啦!那你來保護她……」方闊氣得嚷嚷。
「但她只要你啊!」江洵笑道。
方闊知道再說下去也沒用了,瞧瞧這些損友看熱鬧的眼神,他們根本巴不得把他拖下水。
「不管你們怎麼說,這事我說不管就不管。」他拉下臉,斬釘截鐵地道。
「難道你不擔心滕霏的安危?」江洵搶著道。
「有你們在,還有什麼好擔心的?」他很清楚他們的實力,從小就接受特訓的他們個個身懷絕技,要保護一個女人綽綽有余。
「你這樣一直把她推給我們,不怕她傷心嗎?」丁略看著滕霏蒼白的小臉,嘆道。
「她傷什麼心?我又不是她雇的保鏢,可沒半點義務要當她的跟屁蟲,再說,與其和一個小丫頭在一起,我寧可去找別的女人玩……」他啐笑著。
「她哭了哦!」林天縱倏地出聲警告。
「別想再騙我──」他冷笑地轉頭,不料真的看見滕霏的臉頰上滑下兩串淚水,不由得渾身一震。
滕霏真的難過極了,方闊真的變了很多,以前他從不會用這麼氣人的話來傷害她,他總是在她需要他時陪在她身邊,總是溫柔地照顧著她……
一想到現在他那副視她為瘟疫般的模樣,她的胸口就好痛好痛。
「霏霏……」方闊有點慌了,記憶中的滕霏的喜怒苦痛很少形于色,即使在小學時被同學欺侮她都不曾掉過淚,因此他沒想到她會被惹哭。
滕霏睜著大眼直盯著他,沒有哽咽的哭聲,只是任清澈的淚水不停地從眼眶溢出。
一股奇異的騷動在方闊的心中擴大、旋轉,他竟無法收回自己的目光,她眼中有怨怒、有抗議,還有一些他隱隱知道卻又不敢細究的東西……
在她的凝視下,他就快喘不過氣來了。
「喂喂,把人家弄哭了,還不趕快安撫安撫?」江洵像個觀眾一樣叫囂。
「是啊!你得負責。」林天縱覺得這出戲比八點檔好看多了。
方闊回過神來,猛然瞪了瞪他們,才拍拍她的肩,緩聲道︰「好了,別哭了,我說錯話了,可以了吧?」
「要說對不起。」江洵又叫了。
「表情要溫柔一點!」林天縱說得像個導演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