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為了避免再發生同樣的事,這盞燈還是快點拿回你家吧!」他可不想再引起事端了。
「對不起。」齊頌明低下頭。
「這怎能怪你?是我硬要拿來展示的,別放在心上了,今天一定是個黑暗日,才會教我們遇上羅起麟那個強盜。」李康原認了。
「是啊!我希望再也不要看見他,不然我早晚會被他的厲眼瞪死。」齊頌明心有余悸地縮縮肩膀。
「嘿,搞不好你就和他特別有緣,才會連著兩次遇上他。」他故意鬧她。「別亂說!誰會和他有緣啊?我……我要回去了。」她心惴惴地驚叫,拎起皮包就匆匆走出展覽會場,那見了鬼的樣子惹得李康原一陣大笑。
她已沒剩下多少細胞了,要是再和羅起麟交鋒一次,她肯定一命嗚呼。
☆☆☆也不知是不是被李康原的烏鴉嘴給說中了,齊頌明最害怕的事還是發生了,就在展覽會場巧遇羅起麟的隔天中午,她就接到了他的來電。
而且是直接打電話到她的住處!
在拿起話筒之前,她壓根沒想到會,再和那個令她驚恐的男人有所瓜葛,因此,當羅起麟低沉有力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我是羅起麟。」這五個字時,她就立刻僵成了一尊石像。
上帝跑到哪里去玩了嗎?為什麼沒听見她的禱告?
她沒發現自己拿著話筒的手在抖,只是覺得喉嚨像是自動關閉了一樣,發不出一丁點聲音。
那家伙為什麼知道她家的電話?
「喂?齊頌明小姐在嗎?」羅起麟問道。
「我……」她非常非常用力才勉強擠出下面的話,「就是。」「你好,齊小姐,我想和你談談‘星樹’那盞燈,如果你願意賣的話,我出價二十萬。」羅起麟純粹以談生意的口吻道。
「很抱歉……我不想……賣。」她真氣自己懦弱的語氣。
「二十萬你還不賣?齊小姐,二十萬買你一盞燈,這種好事你這輩子可能再也遇不到了。」他的話又毒又辣。
齊頌明打小到大難得發一次脾氣,沒想到這短短幾天內就發作兩次,而且惹她的還是同一個人。
「不賣。」生氣激起了勇氣,她忽然不再害怕,性子全拗了起來。
「吧嘛這麼死腦筋呢?這筆錢可以讓你有點拮據的日子暫時好過一點,或者,可以整修一下你那太過老舊的房子外觀。」「我的日子好過得很,我的房子一點都不……」她說到這里不由得一怔,羅起麟怎麼知道她的房子老舊?
「嗯……我看你這面玻璃窗牆也該請人稍微清一清了。」他又遭。
她這一驚非同小可,連忙沖出工作室,來到客廳,從透明的玻璃窗看出去,一身西裝筆挺的羅起說正斜倚在她的大門邊,邊拿著手機講電話,邊打量著她的房子。
媽呀!他……他……他竟然跑到她家來了!
她傻眼地盯著他,好不容易漲起的勇氣急流勇退。
羅起麟也透過窗戶看見了她,嘴角倏地浮現諷笑,淡淡地道︰「讓我們面對面談一談吧!齊小姐。」面對面?
她吞了一口口水,莫名感到驚慌。
和他講個電話她就快休克了,再和他面對面,她哪還有活命的機會?
「呃……我……我很忙……」她推托道。
「只耽擱你三分鐘,我也很忙。」她听出他的不耐,心想既然只有三分鐘,就撐過去吧!
打開門讓他進人,她離他遠遠的,強作鎮定地道︰「你……你說什麼都沒用,那盞燈我是絕對不會賣的。」羅起麟一進屋就被里頭幾十盞各式各樣燈具弄得眼花撩亂,不過,他很快就發現,燈具雖多,卻各有造形,沒有相似或雷同,而且每一盞燈都恰如其分地被安置在適當的地方,不顯凌亂,甚且將整個房間點綴得像個燈屋……
看來,他是低估了齊頌明的能力了,以珊蒂那麼挑剔的收藏家都對她的作品如此熱中看來,她必然是個非常杰出的燈具設計家。
即使……從外表一點也看不出來。
「世界上沒有任何絕對的事,齊小姐,我的未婚妻想要你那盞燈,為了讓她開心,我說什麼也得完成她的心願,買下燈送她。如果你能把燈賣給我,我可以再把我原來的那件設計案子交給你來做,並且大量采購堂皇的家具。」他大剌剌在沙發上坐下來,立刻提出他的條件。
「那個案子我一點也不想接!」她瞪著他,他還以為她真的很需要那件設計工作?
「真的不接嗎?據我所知,堂皇這個月底就有張兩百萬的利息支票到期了,而可憐的李先生似乎還在為這筆錢著急呢!」他邪惡地冷笑。
她震驚得呆住了,堂皇的財務真的出了問題了?
「想想,把燈賣給我,你不只有收入,還能幫忙你的好友渡過難關,何樂不為?」他點燃一根煙。
兩百萬……堂皇幾時變得這麼拈據了?她卻完全被蒙在鼓里……
「珊蒂很喜歡你的燈,她一听說你是原來要幫我設計屋內燈光的設計師,就要求我不準換人,而且願意將預算提高到三百萬。」他不斷地拋下誘餌。「三……三百萬?」她低呼。用三百萬的預算來做燈飾?他還真有錢哪!「是的,這還不包括我下單買堂皇家具的費用。」他微微一笑,但笑中別有玄機。
只要他和珊蒂的婚事成了,就能為他的事業帶來更大的利益,因此,花個區區幾百萬元請來珊蒂的偶像討好她,怎麼看都是個值得的投資。
「我……」齊頌明想不出拒絕的理由,沒道理就因她的一盞燈而害李康原失去這一大筆生意。
「這個交易很合算的,齊小姐,你好好考慮,明天以前給我答覆。」語畢,他站了起來,抽出一張名片遞給她。
她沒有接手,瞪著他幾秒,深深吸了一口氣,道︰「不用等明天了,我去拿那盞燈給你。」他挑了挑眉,得意地笑了。
在他的世界,果然沒有用錢買不到的東西。
齊頌明走進工作室。把昨晚李康原送回來的「星樹」從一個小茶幾上拿下來,裝進木箱中。
她之所以不想賣這盞燈,是因為她想留著自己結婚時,用來擺床頭的,對她而言,能和最愛的人躺在床上,欣賞著自己最得意的作品,該會是件多麼美的事?只是,和李康原面臨的問題比起來,她這小小的夢想就微不足道了,燈她可以再做一盞,但李康原這個朋友卻只有一個。
她忙著封箱,羅起麟則基于好奇地跟進了她的工作室,他有些詫異這個地方的狹小,更難看信她竟能在這麼簡陋的地方完成她的作品。
「這就是你工作的地方?」他皺眉問。
「是的。」她搬起木箱,轉身將木箱交給他,但在兩人接手的瞬間,他的手不小心踫到她的指尖,她嚇得急忙縮回,他則尚未扶穩,木箱便向一旁摔了下去。「啊!」她驚呼,出手猛拉箱子。
他的動作比她還快,伸手從箱子底盤抓住,免除了箱子墜地的局面,卻也和她形成了一種隔著箱子擁抱的可笑模樣。
幾秒鐘兩個人都沒有動,她驚魂未定,腦子里還想著幸好救回了箱子,不然燈被這麼一摔,里頭的燈泡一定破碎。
羅起麟想的卻無關燈具,他只是有點詫異,被蓬松亂發和黑框眼鏡遮住小臉的齊頌明近看其實並不如他想像的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