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珞!」他沖到她身邊,彎身低哺著她的名字,想踫觸看看她是否還活著。
「別吵她,先生,讓她安靜地休息,你可以在病房中陪她,但現在請讓開。」護土揮開擋住去路的地,直接將唐珞送進病房。
他不放心地跟上去,耐心地等護士將唐珞打點好,才進到病房陪她。
這間是醫院內最好的特等病房,但唐珞躺在里頭,卻只讓他感到死氣沉沉,他踱到床沿,握住她縴縴小手,悔恨地閉起眼楮。
如果早一點認清自己的心,結局就會完全不同了吧?
「事後後悔是呆子才會做的事」,現在上帝把這句話原封不動地回敬他,想當時地以輕蔑的口氣取笑唐格,他此刻才深深體會她的痛心。
要是唐珞真的得在輪椅上過完後半輩子,那他更不會原諒自己。
窗外的雪一直沒停,那不斷飄落的雪花,就像愛神無言的嘆息。
軒轅天旭看得痴了,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就這麼怔怔地守著唐珞直到天亮。
川崎猛在他的堂口中听著手下打听來的大消息,覆滿粗黑汗毛的左手不停地把玩著一只蝴蝶刀,嘴里叼著煙,露出陰狠的微笑。
「這麼說,最近忙得不見人影的‘天王’是在泡馬子啊!難怪很少出現。」
「是的,昨晚的事鬧得好大,組里的弟兄們大多听說了,晚宴還沒結束,‘天王’就迫不及待地把那個叫唐珞的女人叫到頂樓,後來松浦那家伙不知死活地沖進去,開槍射殺那個女人,還因此被‘天王’揍得鼻青臉腫……」一個專門負責打探軒轅天旭動態的組員樣細他說道。
「哼!我還道‘天王’有多冷血,還不是難過美人關?」川崎猛嘲諷地撇撇嘴。
「而且更教我們驚訝的是,這一個多月來,‘天王’都和姓唐的女人住在一起,兩人同進同出,看來就像正在熱戀的男女。」
「哦?有這種事?」
「還有更夸張的呢,听說那女的就是那天在大樓前刺殺
‘天王’的女人,‘天王’看上她,才把她留在身邊!」那名組員壓低聲音。
「是嗎?那女的究竟是什麼來歷?」川崎猛對唐珞開始好奇了。
「好像是個煎餃店老板的女兒……」
「煎餃店老板?」川崎猛一察,立刻想起起了六年前被他親手干掉的那個姓唐的軍火販子。
「是。
「她會是唐樹中的女兒?噴噴噴,事情還真巧啊……」川崎猛眼露殺機,賊賊一笑。六年前忘了趕盡殺絕,六年後姓唐的女兒照樣落入他手中。
「怎麼?」
「沒事,只是覺得事情變得很有趣!」川崎猛冷笑,又問︰「現在‘天王’的情況又如何?」
「這五天他都在醫院里照顧姓唐的女人,據說是因為那個女人受傷影響到雙腿,現在無法走路,需要人照料的關系。」
「傷得這麼重啊……很好……太好了……這真是個好機會啊……哈哈哈……」川崎猛倏地開懷大笑。
「什麼好機會?」
「當然是對付‘天王’的好機會啊!那個女人將會是幫我除掉‘天王’的好誘餌!」
「你想抓那個女的?」
「沒錯。」
「可是醫院內外部有松浦的手下守著…」
「這很容易,只要制造一點小小的混亂,醫院就會變成空城……呵呵!」
「但是……」一般組員對「天王」都存有敏畏之心,一听說要對付‘天王’,就先怕了三分。
「去通知沖間組組長和大和幫的頭目,告訴他們我已有殺掉‘天王’的計策了。他們一定會非常高興听到我的計劃…」川崎猛嘿嘿邪笑。
「堂主,這樣好嗎……」幾個組員都不安地反問。
「怕什麼?難道你們不想在黑道揚名立萬嗎?只要殺了‘天王’,我們就能把那些又老又怕事的干部汰換掉,集結其他幫派,建立一個由我們主導的全新的重日組!」川崎猛一拍桌面,霍地站起,高聲地喊出他的最終目的。
重日組的復活秀,就交給他來打點吧!
重日組第七堂回的舊組紛員們都不敢多說,乖乖點頭听命。
川崎猛低頭看著斷了兩根手指的右手,內心的憤恨再次掀動,軒轅天旭加諸他身上的恥辱他將會加倍地討回來,這一次,他不鬧得天翻地覆誓不甘休!
等著吧……天王!
唐珞了無生趣地坐躺在病床上,她形容枯干,目光遲滯,發現自己的雙腿無法下床行走時的激憤與狂躁早已退卻,如今的她只剩下一具空殼,毫無生機地祈求死神快來將她帶走。
現在她唯一的願望就是趕快消失在這個世界,好早點了卻這生的情孽。
軒轅天旭帶著水果進來,看見她的坐姿及表情都和他兩個鐘頭前離開時沒有兩樣,她的心又是揪疼又是不舍,連忙來到床沿,以輕快的語氣提議︰「今天天氣很好,要不要坐輪椅出去走走?」
她還是不吭氣,一運以冷漠對他。
「還是你要吃點水果?來,我削個隻果給你……」他轉頭詢問,可是一觸及她無神的臉孔,他就知道問再多的話都沒有用。
六天了!
六天來,只有第一天她醒來時因無法接受事實而震驚哭鬧,在醫生幫她打了鎮定劑之後,她就變成這個樣子,把所有人都排拒在她心門之外,不吃、不喝,不看、不听、不回。不聞…‘••
她的眼里不再有他了。
他疲憊地嘆了口氣,知道她恨他恨到骨子里去了,先是把她的世界攪亂,接著又害她受傷,這雙重打擊,再堅強的人也忍受不了。
可是,他寧願她大聲吼他、罵他,寧願她把心中的恐懼、憤怒全都發泄出來。也好過這麼不死不活的悶著,再這樣下去,不只她會崩潰,連他也會瘋掉!
「吃塊隻果吧!唐珞。」遞上一塊削得干淨的隻果,他只盼她能看著他,即使不想說話,也只要看他一眼就好。
但他再度失望了。她沒有焦距的眼神顯得空洞晦澀,完全無視于他的存在,只是固執地把自己深深埋在黑暗的底層,不願被打擾。
他被她的樣子惹得有點光火,賭氣地把隻果放在她蒼白的唇前,瞪著她,想起了兩人相處的那段時光,她在那時的幸福模樣是他給的,而此刻的消沉閉鎖也是他造成的,這強烈的對比就像一道雷劈進他的胸口,讓他痛進膏盲,讓他悔不當初……
「我知道我的驕狂把你害慘,也知道你受了許多苦,但求求你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不要對我不理不睬,不要把自己冰封起來,任何事,只要你開口,我一定幫你辦到,唐珞,求求你說些語……」二十六歲的生命中,他首度這麼低聲下氣地求一個人,如果他的自尊可以喚回她的活力,那他願意丟棄那種毫無意義的東西。
唐珞仍像個木頭人,無動于衷。
見她依然故我,累積了多日的壓力與痛苦終于爆發了,軒轅天旭氣得將隻果一丟,雙手攫住她的肩猛搖晃,高聲發泄︰「你看著我!看著我啊!我知道你還有感覺,只是不願表現出來,你這只是在折磨你自己而且,我不準你就這樣悶死,我不準!听到了沒有?如果真的恨我就說出來吧!你罵我啊!打我啊!何必用這種懦弱的方式向我抗議?」
唐珞的心在哭泣,只是流不出淚來,這個男人在她身邊守了六天,也仟悔了六天,然而,就算她原諒了他也改變不了她將成為殘廢的事實,她不想怪任何人,只怪自己愛錯了人,這場禍端,她是咎由自取!
「我知道我做錯了,我不該設下這個游戲,不該讓你陷入感情的泥沼……可是,我也沒有幸存啊!我也同樣陷進去了,自食惡果地陷進我自己的游戲中,我玩上火了,終是逃不出愛情的魔力,愛上了你……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你……你听到了嗎?我愛你啊!」他說到後來,忍不住將她樓進懷中,聲音沙啞渾燭,連發脾氣的氣力都沒了。